“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年轻佣兵气急败坏，不管是谁，如果被别人一直用看垃圾的目光盯着，都会发怒的。
老佣兵阻止了他，浮掠影继续道：“她十分坚定的说，这里是他们诺丁的新圣城——石堡。她说人类根本就不用石头造房子，她见过很多人类的房屋和城市，都没有这样高大的城墙。不仅如此，她还说自己亲眼见过石堡的模样，我们骗不了她。”
“新圣城？石堡？都是些什么东西？”
牧东流瞪大眼睛，自己的万人城什么时候变成了诺丁大陆的圣城？自己怎么不知道？
江连地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无奈道：“要是令狐娇还在就好了……”
牧东流不知为何哆嗦了一下，转头道：“她不是你们队伍里的叛徒吗？”
“是叛徒没错，但是，她也是我们中最了解诺丁大陆的人。”
浮掠影微微一愣，叹气道：“这个姑娘执拗的很，她坚信是我们人族攻占了兽人的圣地，还说虽然她想要活下去，但是如果我们不承认自己才是入侵者，她宁可一头撞死在这里。她最见不得我们人类这幅虚伪的嘴脸。”
浮掠影一边说，众人的脸色愈发难看。
虚伪的嘴脸？
他们才是入侵者？
“苍天啊，大地啊，东流想尽办法想要保护祖宗的基业，却莫名其妙成了入侵者？”
牧东流气的哭笑不得，看着琼莫图的眼神也没那么温和了。
江连地摇摇头，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追问道：“浮老师，您有没有问她那个所谓的新圣城是怎么回事？”
诺丁大陆的圣城，是许多高等兽人以及各大部落首领会面商议的地方。
这一点，学校里讲三个大陆时便提到过。因为圣城完全是由石头构建，所以被称为石堡。
可是，那个新圣城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琼莫图坚信万人城是石堡？
建筑风格先的不说，石堡地处诺丁大陆中心，到处都是山地，与草原上的万人城对比够明显吧？
“这个她到时说了，四年前，诡灵魅狐族的大军师鼓动一些高等兽人在诺丁大陆推行新政，放松了对人类势力的打压，尤其是佣兵公会与魔法师公会。魔法师公会的开放让许多原本弱小的种族有机会学习魔法，不再受到其他种族的压制；佣兵公会更是帮助许多兽人找到了谋生的道路，她就是其中之一。利用兔人族天生快速、擅长隐蔽的特性，她经常接一些刺杀和盗窃的任务，贴补家用。”
“好家伙，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来的脸看不起人类？”
年轻佣兵开口嘲讽道，尽管琼莫图听不懂他说话，但是从他的眼神也看得出来他没说什么好话。
琼莫图亮出了自己的獠牙，却因为注意到江连地冰冷的目光没有轻举妄动。
“那圣城呢？”
“因为魔法师公会和佣兵公会的兴起，原本的石堡已经无法满足需要了。首先，石堡地处诺丁大陆腹地，可佣兵公会和魔法师公会的主要力量都在澜云和魔痕，交通不便。其次，石堡也没有其他的领地再划分给两大公会了，而大量的佣兵、魔法师学徒涌入石堡，势必会给这个问题雪上加霜。英明神武的大军师预见到了这一局面，早在刚刚开放政策时，便已经提出派人在诺丁大陆北边沿海的一处草原上，建立一个新的城堡。并且声称，那里会比石堡更大，更适合作为诺丁大陆的政治中心。尽管许多兽人对建立在草原上的城堡易攻难守提出异议，这项决定最终还是通过了。”
“那个所谓的大军师，居然这么有影响力？”江连地有些惊讶，牧东流也诧异道：“诡灵魅狐虽然一直都在兽人中拥有不地的地位，但是话语权很弱的吧？为什么那个大军师能够通过这样一项决定？”
要知道，建立一座新的圣城，最难的并不是资源和人力。
转移政治、经济中心，几乎会触及到所有大部落的利益，尤其是原本掌控着石堡附近山脉的种族，以及新石堡所在平原的领主。
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像澜云帝国，迁都绝不是能说迁就迁的。
“这个问题我也问了，但是她并没有说，只是说大军师给许多种族带去了对未来的展望，带去了生活的信心，具体做了什么却闭口不谈。只是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到，这个大军师恐怕有着不低的话语权，高到——能够在石堡的首领投票中，拿到多数的票权。”
浮掠影的话，听得江连地是一头雾水。
燕雨蝶对她讲解过魔痕与澜云的一些势力纠葛，可是这诺丁大陆的事就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就像是刚刚进入梦境的斯洛斯，对世界一无所知。
更可怕的是，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和他一样。
“别的就不说了，浮会长，她的意思是，那个新圣城，和我这万人城是一模一样的？”
“不，她的意思是，这就是圣城。说一模一样她都不相信。”
“……”
牧东流的脸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江连地却皱了皱眉：“这就是说，建立新圣城的人，故意把圣城建立成了这个样子——莫非为的就是今天？”
“这……会不会扯太远了？你的意思是，这个大军师早在四年前，就想要用这样的方法骗这些兽人攻打万人城？会不会绕的太远了？兽人族的军事力量不弱，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吧？”
“那还能怎么解释？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把石堡建造成这个样子，怎么解释她见过的圣城与万人城一模一样的事？人和人一样，还能是孪生兄弟，城和城难不成还能孪生一个？而且万人城建城数百年之久，‘生’它的妈也早就死了吧？”年轻佣兵插话道，老佣兵扯了扯他，示意他不要在说话。
另一边，江连地想破头皮也没能想清楚其中缘由，牧东流却深吸一口气：“至少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如果琼姑娘说的是真的，那个建造新圣城的人，必然对万人城的结构相当了解。如果说那个大军师不是什么诡灵魅狐，而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万人城人，我都会信。”
“土生土长的万人城人？”
江连地总觉得自己似乎要抓住什么，却又瞬间溜走了。
“不可能？就算是有人知道结构和样貌，以兽人的建造水平，怎么可能建造出万人城这样的城池？”浮掠影连连摆手，“我认为这兔人女子是在撒谎，又或者，她认知里的那个圣城只不过是骗她们来这里的幕后黑手制造的幻象——只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是哪种幻术，暂时没有破解的方法罢了。”
浮掠影摇摇头，似乎认定了所谓的新圣城压根就不存在。
可新圣城是否存在，一点都不影响此处的局势。
“不提这个了，浮会长，她就没提过这个任务的雇主？”
“提了。”
“雇主是谁？”
牧东流连忙追问，旁边的老佣兵却叹了口气。
“没有名字，这是个雇主身份保密的任务。”
“……”
牧东流的面皮抽了抽，而老佣兵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一般，看向城外。
城外，又有许多身穿镇云军服的人开始攻打大阵了。
他们没有用魔法，也没有用武技，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用武器攻打着大阵。
但是，大阵却确确实实的受到了冲击。
原来如此。
他们都是伪装成镇云军士兵的兽人佣兵。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自己的同行，只是替不同的雇主卖命罢了。
“这还用问？不是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吴焱，就是那个无耻狡猾的老狐狸大军师！”
年轻佣兵怒气冲冲的骂道，正处于花语平原两支队伍中的吴焱与某“老狐狸”同时打了个喷嚏，却不知是为何。
“我看未必，吴焱是澜云帝国军人，就算他真的图谋不轨，也不可能是这支队伍的雇主——因为身为镇云大将军，他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澜云帝国。可以说，掌控着澜云帝国五支军队之一，又离澜云城最近的他，时时刻刻都在帝国的监视之中。”牧东流摇摇头，“而那个大军师就更不可能了，一个诡灵魅狐，怎么可能有能力带这些兽人佣兵偷渡到澜云？如果说没有人类从中作梗，我是不相信的。而且，攻城之人如此清楚万人城护城大阵的破绽……”
牧东流长叹一声，摇头道：“我先前说的，对方是个万人城本地人，可不仅仅是说说啊。恐怕，这个雇主对万人城的了解，不在我之下。”
甚至就连他，都是今天才从几位守护者口中听到护城大阵破绽之事的。
“您的意思是，您仍然认为，雇佣这些人的是个对万人城非常了解的人？”江连地愣了愣，连忙询问，牧东流点了点头：“万人城护城大阵有缺，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当初修补大阵的阵法师，以及我们城主府的人。对外，我们早就宣称万人城护城大阵修补完成了。”
牧东流的话，江连地自然是相信的。
因为他从牧小月那里听到关于护城大阵的故事时，也没有听到大阵有缺的事。而且她那信誓旦旦的模样，牧雪知道的应该也就是这些。
她们这种万人城万事通般的人，都不了解这件事，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万人城大阵有缺。
阵法师。
对万人城足够了解的人。
江连地总觉得，这些与真相有密切的联系。
可是，他又无法讲这些连接起来。
还缺少些什么。
又或者，还缺少某个人的到场。
江连地转过头，看向城中许空对家的方向。
姜念雄。
你还在磨蹭什么？
你知不知道，下一次魔导炮开炮，这座城就会完蛋？
到那时，万人城中的数万居民，又有几个能存活下来？
还有蚩丘。
他之前拍着胸脯说，他有必须去应对的敌人。
可如今万人城大敌当前，蚩丘到底做了什么？
他离开万人城之后，到底去了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