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门的守备,全部都是害死牧如意的帮凶。
确定了这些的“滚刀肉”,并没有轻举妄动。
一来,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与光明教廷私通。
二来,即便他能够证明这点,也无法证明他们曾经做过些什么。
三来,牧如意的死因,早已被光明圣子查明。是因为光明教廷的“天使计划”。
但是,对光明教廷、对这些人的恨意,并不会因此抹消。
直到今天。
万人城突遭巨变。
整个光明教廷瘫痪,万人城大部分人昏迷。
刚离开烟雨楼不久,就见证了万人城变故的“滚刀肉”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并不担心杀死这些人之后自己会受到惩罚。
本为滚刀肉,何惧刀下俎?
“对你们到底送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城,我完全不感兴趣。我只想告诉你——你的死期,到了!如意的仇,终于报了!”
“你疯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如意!”
“呵呵……你当然不知道……”
“滚刀肉”冷冷的笑着。
这些人,也都是万人城的公民。
如意啊如意,你可知道,你们这些警卫维持着万人城的安宁,可是败坏万人城治安的,偏偏是你的这些同僚!
“天理昭彰,你们谁也别想逃!”
“滚刀肉”的手愈发用力,士兵怎么挣扎,却始无法摆脱他的大手。
明明,明明这家伙也只是三阶而已啊!
“放……放过我……”
“你们放那些人带如意出城的时候,有想过放过谁吗!”
“所以都说了,我不知道你说的……”
“哼!记不记得天使计划!”
“记……记得……”
“你们西门的守军,其实有偷偷配合光明教廷吧!”
“没……没有……”
士兵已经难以呼吸,“滚刀肉”早已将他按在城墙上,随时可能窒息昏迷。
“还敢狡辩!”
“有……但是我们只是……”
“你们想说,你们只是从犯?呵呵……今天,我就为如意,为所有‘天使计划’的牺牲者报仇!”
“滚刀肉”的手骤然用力,五指竟是深入士兵的喉咙!
士兵不断的挣扎,却最终只是留下了几声呜咽,停止了动作。
此时此刻,西城门的守军,只剩下了“滚刀肉”一人。
“滚刀肉”拿起眺镜,继续注视着外面的迷雾。
万人城为难当头,可是“滚刀肉”并不在乎什么天下大局。
他只是个小人物而已,哪里能影响太多。
孤零零的城门,一群虽然站着却已经死去的士兵。
谁也不知道,唯一活着的他,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更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
澜云城。
与八大世家的人分别后,姜天与慕容家的几位,回到了姜府。
这一次会面,他们得到了许多的情报,也暂时澄清了与司空家的误会。
可是,还有很多问题摆在面前。
偷走陈嚣的箭,袭击南宫笑的人是谁?是何成霞吗?
杀手公会退出澜云城之后,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以及最重要也是最急迫的问题。
万人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身为武侯,即便暂时被罢免了职务,万人城的事他也不会完全没有听闻。
事实上,他们去棋楼见面前,便已经得知镇云军向万人城进发。
直觉告诉姜天,万人城发生的事与莫尽欢的昏迷有些关系。
如果不是莫尽欢突然昏迷,他也不至于和那恶魔王大打出手。
至于撒旦的事,倒是被众人彻底抛开了——如果这样一个强者想对澜云帝国不利,就算整个澜云帝国的强者加起来,也拦不住的。
毕竟和八阶的贝尔菲戈尔不同,撒旦可是名副其实的帝级强者,而且他不知用什么手法,占据了人间界两尊帝位之一。
“武侯大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安排?”
尽管受伤未愈,慕容菄却依旧问起了任务的事。
调查玲珑号的任务已经失败,现在的郝六已经不可能回到那艘船上继续调查组织。
“还没有问过你,关于杀手公会我们已经知道很多了,但是关于那个玲珑号……你怎么看?”
“这些年,玲珑号通过一个秘密的港口悄悄拐卖人口到诺丁大陆,可是顾玲珑这家伙行事极其谨慎,在拐卖人口前,所有的船员,包括我这样的总管都是在诺丁大陆上船的,一直到澜云大陆,我们才会知道这一趟到底是运什么。因此,我一直想搞清楚码头的具体位置,却屡屡失败。”
慕容菄摇摇头:“我从一个小小的雇员一直做到总管,用了相当长的时间,也只是摸清楚了他们在诺丁大陆的主要交易地点,以及那个港口应该是在迷幻森林以南。另外,顾玲珑绝不是什么幕后黑手,她有一个养父,也是我的老板,据我多年一来的接触,老板应该是一个中年人,四五十岁,经济实力极其雄厚。我本来以为那个人是何万财,可是这样一来就会有些地方说不通。”
“什么地方?”
“何成霞,何成霞与顾玲珑是旧识,如果她们是被同一个人收养,没道理何成霞事事瞒着顾玲珑。因此我判断,那个老板应该与何万财认识,却不是何万财本人。”
“你有一个大致范围吗?”
“有,但是,有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一点,或许您应该问他。”
慕容菄说着看向陈嚣,陈嚣点了点头:“事实上,那个人我们也有些眉目。大人,其实多年之前我接过一个案子,当时,有人袭击了玲珑号,整个玲珑号无一人生还,当时玲珑号的船长,名叫烟雨玲珑。这个顾玲珑以及一个叫牧醉花的姑娘,是烟雨玲珑的徒弟。”
姜天点了点头,示意陈嚣继续说。
“在烟雨玲珑死后,本来顾玲珑和牧醉花是无力继续持有玲珑号的,不论是船员还是维护费用,两个弱女子凭什么负担?那个时候,有一个人出面资助了顾玲珑。”
姜天恍然大悟,那一定就是慕容菄所说的嫌疑人了,连忙追问:“是谁?”
“吴四方。”
“……谁?”
“您想的不错,就是那个多年前被举报通敌,私藏墨石的吴四方。吴氏商会的领头人。”
“可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吴四方早就死了,可是玲珑号却始终在运营。因此,卑职有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
“或许多年之前,吴四方并没有死,而是找了一个替死鬼。因此慕容世家与卑职联络之后,卑职秘密派人调查了吴四方的墓地,结果发现……”
“发现什么?”
“那个墓,是空的。”
“……”
吴四方。
如果不是陈嚣提起,姜天几乎已经忘掉了这个名字。
十多年前,吴氏商会腾空出世,凭借着将大大小小的闲散商人集合为一个整体,力压澜云巨富何万财,几乎要成为澜云帝国最大的商业组织。
事实上,因为何万财在许多地方的商业垄断,澜云帝国也有意扶持这个新兴的组织,可谁料想没过多久,吴氏商会被举报通敌,并且从他家中搜出了大量的墨石。
墨石,是魔痕帝国才出产的一种矿物,通体漆黑,暗属性承载力有比较强,往往作为信仰黑暗教廷的信物。根据他们掌握的情况,杀手公会的杀手令牌就是用墨石做的。
可以说,持有墨石的人,要么是黑暗教廷的信徒,要么与魔痕帝国私通,是板上钉钉的叛国。
尽管吴四方矢口否认,面对家中大量的墨石,也是百口莫辩,被处以死刑,只留下两个女儿相依为伴。
“我记得,他的大女儿和二女儿都死了吧?”
“正是如此,大女儿吴水儿,于四年前在澜云大赛后死于封魔塔中,本来是帝国难得的人才。二女儿吴雪儿,在吴水儿死后独自生活,却因体质纯净被光明教廷选为圣女,却在万人城死于暗杀。我们在万人城只找到了大量血迹,却没有找到尸首。另外,吴水儿有一个恋人,名为该隐,也是澜云大赛的队员,本身曾是光明教廷的戒律牧师,也于四年前死在封魔塔中。可是我在寻找吴四方遗体时发现,不仅吴四方的遗体找不到,该隐和吴水儿也没有留下遗体。”
“这家人可真是多灾多难……”
姜天长叹一声,看看陈嚣,又看看慕容菄:“你觉得,那个幕后主使是吴四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与他没有关系,为什么他的遗体会凭空失踪?而且他的家人这些年相继死去,却没有一个留下遗体,这不奇怪吗?”
姜天点了点头,这件事却是有些奇怪,可是,奇怪的地方不止一点。
“陈嚣,你说,玲珑号当初的案子是你办的,对吧?”
“没错。”
“你亲眼见到的吴四方?”
“正是如此。吴先生为了避嫌,当时还请卑职替他保密。因此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卑职与烟雨玲珑的两个徒弟。”
“我问你,如果是你,打算用玲珑号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你会告诉自己的属下,自己的真实身份吗?如果你是幕后黑手,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警卫司的人接触吗?”
“这……也许吴四方用的是反向思维。我们当时本来是冲着某位杀手公会的杀圣去的。可是我们的线人也死在了船上。如果我是幕后之人,绝不会在那个时候与我接触,因为那根本就是引火烧身。因此当时的我很快就排除了吴四方等人的嫌疑——可是现在想想,或许吴四方当时就是为了利用我的这种心理,才会与我接触的。”
“你的话有些道理,却不全对。如果我是那个某后黑手,即便会利用你这种想法接触你,也绝不会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换言之……”
姜天眯起眼睛,冷冷一笑。
“陈嚣啊陈嚣,你或许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当时见到过的那个‘吴四方’,就是你们在调查的,利用玲珑号偷渡的那位杀圣吧。何成霞假扮顾玲珑欺骗司空家与慕容家的事,还不能让你提高警惕吗?”姜天的话,令陈嚣心中巨震。
“您是说!”
“那个‘吴四方’,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他本打算通过玲珑号返回魔痕大陆,却巧遇玲珑号惨案!为了调查清楚玲珑号的具体情况,同时将玲珑号继续掌握在手中,才会以一个虚假的身份出现!何成霞再怎么说,年纪也太小了,顶多是某个杀圣的弟子。恐怕你当年见到的那个‘吴四方’,才是杀圣本尊!”
“原来如此!我就说,我们明明已经断定吴四方私藏墨石是受人陷害,可为什么最近的调查矛头却屡屡指向了他,这根本就是在混淆我们的视线!”
“不仅如此,吴四方的遗体不见了?呵呵!如果我是吴四方,如果我是幕后黑手,我要选择假死,就绝不会在自己死后立一座空坟!即便放一个假的遗体进去,也好过什么都不放!依我看,这根本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转移视线,欲盖弥彰!这个幕后黑手,早在吴四方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打算让他背上所有的锅!而从中得益最多的人……”
“还是何万财!”
慕容菄眉头一皱,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按这个逻辑,顾玲珑和何成霞的养父应该都是何万财。
可是……
她们虽然关系密切,却并不像是听命于同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