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圣子殿下，我怎么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还要装下去吗？金玉大队长，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所以说……圣子殿下难道认为这一切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吗？”
姜念雄笑着反问。
“当然不是我，我才刚刚醒来，怎么可能有机会在幕后做指挥？难道我还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装昏迷？我可不是精神系魔法师啊。”
“指挥的的确不是你，你的精神力也的确不具备精神系魔法师的条件。但是金玉大队长，你认为我为什么会把你也加入怀疑名单？明明是一个毫无行动能力的人？”
“……愿闻其详。”
“因为你和许空对不一样，许空对是孤家寡人，如果他要做什么，就必须保证自身的清醒，这种情况下才需要装作昏迷，必须是精神系魔法师。可你不同，打从一开始，你就不是一个人在谋划。在你昏迷期间，有另一个人一直都醒着，作为你的代言人，指挥着兽人佣兵的一举一动。而那个人，就是你的亲兄弟，金絮。”
“圣子殿下，我这也太冤枉了，难道就因为我有兄弟姐妹，就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黑手？”
“不，你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真正的幕后黑手，并没能出现在这里，你是幕后黑手留下的后手，一旦他出现了任何的意外，就会作为代行者，继续他的计划。”
“哦？”金玉意外的扬扬眉毛，竟然没有再反驳，“那您说说看，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
“一个早就赶往万人城，却死在了路上的大人物——前任圣骑士长，苗柯。”
“……”
“最开始怀疑你，是从我被涯葬天刺杀开始的，如果真如涯葬天说的那样，他得到断罪者和脊骨都是来自于苗柯，那苗柯毫无疑问就是命运之子的敌人。这一点，后来我从蚩丘冕下那里得到了验证，教廷的传承中一直都有着脊骨的传承，只不过蚩丘并没有真正接受教皇的传承，同时截走了最高祭司的那一枚。然而苗柯体内的脊骨，蚩丘始终没能得手。在将教廷的秘密隐约透露给红云冕下后，蚩丘便离开了教廷，其实是在躲避得到了脊骨传承实力已经远超自己的苗柯的追杀。得知这件事后，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蚩丘离开教廷的这些年，苗柯又在做些什么？他会静静的等待自己的敌人成长起来而无动于衷？他会因为失去了两块脊骨就放弃对教廷的掌控？直到我回忆起红云冕下曾经留给我的话，才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什么话？”
金玉眯起眼睛，似乎红云这个名字令他非常不快。
“世人皆知，圣骑士长金诚被红云陷害，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甘愿赴死，可是红云冕下只告诉了我真相——红云冕下早就有了被我揭发的打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要杀死金诚。不是因为金诚适合为他顶罪，而是因为金诚必须死。而这个必须死的理由，就来自于前任圣骑士长苗柯！”
“这话怎么说？你不是说了，苗柯已经没有别的脊骨了吗？”
“的确，脊骨只剩下一枚，苗柯如果想用脊骨掌控金诚的行动，就必须让自己死去。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无法接受这样的损失。而不用那脊骨还能培养出忠心于自己力量的办法，有四种。利益、威胁、精神力控制、信仰。在所有教廷领袖人物中，苗柯最容易接近也是最容易控制的，就是身为他弟子的金诚和车叶，而车叶过于老成，且离红云、花茶这两位蚩丘的弟子极近，掌控难度远高于金诚。同时，金诚与军筠貌离神合，掌控了金诚，基本等同于掌控了军筠。四年前的天使计划也证明了这一点。红云冕下四年前做的事，既除掉了金诚，又为金诚以及军筠保留了冥界。也就在联想红云冕下与蚩丘的话后，我的脑中产生了一个问题：用什么样的方法，竟然能控制住身为人间界巅峰强者之一的圣骑士长金诚？威胁的方法根本行不通，金诚在乎的只有军筠，连他的妹妹被用作‘天使计划’的母体他都没有手软，而军筠自己就是一位巅峰强者，威胁他的方法根本行不通。可苗柯根本不是精神系魔法师，况且以精神系魔法控制一个这样的强者几乎没有可能。于是，剩下的路就只有两条：利益和信仰。”
金玉静静的注视着姜念雄说下去，他似乎很享受姜念雄的解说，又像是毫不担心这样做会浪费时间。
“利益的控制关系是最不牢固的，圣骑士长不是主教或教皇这样的位置，这个位置并不适合捞钱，苗柯的出身也并不富裕。排除了这一切之后，我就想到了，控制着金玉的，或许是信仰。换言之，金玉是基于自身意愿投效在苗柯麾下的！这一点并不难解释，红云将金玉拉近教廷本就是为了改造他原本的纨绔个性，事实上他的‘改造’也极为成功，金玉在加入教廷之后脱胎换骨。可是，这也在金玉心中植入了深深的信仰。想到这里，我立刻就想到，如果金玉拥有着坚定的信仰，身为他亲兄弟的你和金絮，很有可能也受到了影响。你们同样是教廷的人。而即便你们表现的再怎么像一个好哥哥，也不可能改变金美被抓时你们并没有做到什么的事实，仅凭一句不知情可无法解释所有的事。单凭教廷抓了你们的妹妹，你们却依旧在教廷安心任职这件事，就足以让我怀疑你们和金诚一样，早就是苗柯的人。换言之，最开始在我眼中，你才是嫌疑最大的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圣子殿下没有来找我，而是来了这里呢？”
金玉冷笑一声，伸手关上房门，表情很是玩味。
“现在说这些，也太过马后炮了吧？我怎么听着像是在为自己的错误开脱呢？”
“呵呵，我没有在开脱，的确我的第一反应是你可能有问题，但是在此之前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也就是蚩丘和司空情启动了‘伪神之阵’。”
“……”
“‘伪神之阵’的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知情者只有两个人，司空情和蚩丘。最开始我得知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很可能也出乎幕后黑手的意料之外。我的布局中没有相关的事，那么幕后黑手很可能也无法预料到这些。司空情是为了救教廷，可红云却是为了除掉对光明教廷信仰坚定的人。很显然，他和我想到了同一件事，对光明教廷信仰越坚定的人，对命运之子的威胁就越大，因为出了问题的不只是教廷本身，而来自所信仰的神界。只不过我们做法不同，蚩丘的做法，是使用‘伪神之阵’筛选信仰之力弱的人，然后将信仰坚定的人全部杀死！”
“那我想听听，命运之子你的做法是什么？”
“我的做法就比较简单了，既然命运之子面临的敌人不是某个强者，而是一大批有着坚定信念的人。既然我无法劝说这些信徒，那就用更多的人将他们剿灭。只是我不能确定，镇云军内部有没有问题。因此我还打算联系另一股势力，让这两股势力来一次碰撞，我好暗中操作。吴焱这个人我很清楚，只要他得到了消息，不管教廷是不是真造反了，他一定会带着军队过来看看。毕竟澜云城还有一支镇澜军，根本轮不到他防守，他想建功立业早就想疯了，不可能放过任何机会。”
“于是你才会将决战的地点选在万人城，此次你来万人城，本就是打算召集起教廷剩余的人马的。”
“正是如此，即便没有蚩丘的出现，我也打算组建一支圣教军，然后假传消息给吴焱说教廷造反，让双方来一次龙争虎斗。只不过这个恶人现在由蚩丘替我做了。”
“……你的计划，可比蚩丘狠多了。他想除掉的只是信仰极其坚定的信徒，你这么做，却是打算将加入了教廷的人全部抹除干净。当真是好狠的心。”
金玉眯起眼睛，望着姜念雄的目光，这个少年和他印象中的光明圣子大有不同。
姜念雄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蚩丘做的事虽然打乱了我的安排，但计划依旧可以进行，万人城空虚，我依旧能以保护万人城的名义将教廷军全部召集起来。同时，教廷的异变让我传回澜云‘教廷造反’的消息也更有可信度了。只是，这件事也让我对你的怀疑大大减弱了。道理很简单，如果你和你的哥哥一样，对光明教廷的信仰十分坚定，在蚩丘这么做之后，你应该直接死了才对，没道理还能活下来。可事实是， 不仅你活了下来，你的弟弟金絮、妹妹金美都活了下来。可见四年前的事让你们对教廷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身为骑士殿的队长，金絮金美的苏醒甚至早于万人城的许多平民，这又让我觉得对你的怀疑应该暂时放下，另一边的许空对才更加可疑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圣子殿下你还觉得自己不是在找借口？”
“当然不是，因为在我发现许空对这里的阵法竟然是幻阵之后，我就明白了，幕后黑手不是他。”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圣子殿下你一直都没能从幻境中出来，甚至于我留下的另一个替罪羊，牧东流都没有被你看到。”
金玉得意的笑着，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
姜念雄摇了摇头：“事实上，你这个计划，在我这里依旧有着数个巨大的破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