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要你死……这可未必啊，少年。”
敖吞海摇摇头，觉得酒味道不错，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世人有几人知天命？或许，这本就是你的命运，又何谈对抗过了呢？”
“哦？这么说，敖先生是个知天命的人？”
雨凡好奇道，敖吞海却摇了摇头：“我不是，但是知天命的人自然是存在的，近些年不也传的沸沸扬扬的吗？命运之子的事。”
“哦，你是说姜念雄、江连地和齐南天吧？”
“雨凡小兄弟果然不是普通人家，命运之子的事平民可不会知道啊。”
雨凡自嘲一笑，摇头道：“敖先生又为什么提起他们呢？莫非，敖先生觉得命运之子是知天命的人？”
“非也，恰恰相反，我是想说即便真的知天命，也未必能对抗成功，又何况我们这些凡俗之辈？”
“凡俗之辈？”
雨凡冷哼一声道：“敖先生又凭什么说，那些命运之子不是凡俗之辈？”
“体质、际遇、身世，哪一点凡俗？”
“江连地齐南天也就罢了，论体质，那个姜念雄也不是什么先天光灵体，只是普通的光属性浓郁而已吧，这样的人在澜云大陆很稀少吗？论际遇，他除了凭借家世认识了教皇、文候牵扯出教廷和谢家的人脉，还认识什么人吗？论身世，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亲生的？要不然，为什么武侯姜天妻子的身份一直都是秘密？”
“这……雨凡小兄弟似乎对这个姜念雄意见很大啊。”
“有吗？”
雨凡又倒了点酒，就在他要继续喝时，另一位少年阻止了他。
“啊！你怎么在喝酒！？停下停下！”
敖吞海转头看去，是雪迭。
啊……
险些忘了。
自己修为极高，又是天龙之体，这点酒对一条龙来说塞牙缝都不够。
但是对于一个未成年人，论碗喝酒还是太早了点。
更别说，这家伙是先天废体。
对于先天废体，现在的人研究到什么程度了呢？
身为一万多岁的天龙，敖吞海倒是也听说过先天废体的事。先天灵体这个概念只有人类才有，因为对其他种族来说，体质不纯才是奇怪的事，比如精灵、比如魔龙，大部分种族从出生起就只会有一种属性，拥有多种属性的才更加稀奇。
而人族——包括一部分兽人恰恰相反，体质驳杂者居多，因此先天灵体才变得奇货可居。只有某一种元素，就叫做先天某灵体。之所以包含一部分兽人在内，是因为有些所谓的兽人本就是恶魔化了的人族。不管习惯上这些更常被称作魔人而非兽人。
至于先天灵体的一大票别称，敖吞海就一无所知了，但他知道一个现在的人族或许并不知晓的事情。
“其实，小兄弟，你也不必借酒浇愁，体内只拥有一种元素，被称作先天灵体。不就证明体质越纯净越好吗？那一种元素都没有，才是最纯净的吧？再说了，空属性体质就是一种很难发现的体质，或许你的体内有着比空元素更加隐蔽的，第十种元素也说不定？”
雨凡摇了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第十种元素。”可正从他手中抢夺酒坛的雪迭却呆了呆：“第十元素？他？别逗了，敖先生难道不知道先天废体的出现原因吗？”
“哦？”
敖吞海愣了愣，这一点，他还真不知道。
“最近，魔法师公会副会长，青兰学府的浮老师才公布了他最新的研究，他统计了魔法师工会的各种过往记录，并且拿出了他近四十年元素研究的调查数据得出了结论，先天废体的出现，必然是在父母双方存在不同体质的情况下！这一点和先天灵体是不一样的。先天灵体只要只继承某一种体质就可以，哪怕是先天空灵体，其实也是继承了父母体内隐性的空属性体质。空属性体质并不稀少，只是不会轻易表现出来，事实上有很多能够轻易掌握空间法则的人，他们都是有空属性体质的。”
敖吞海点了点头，示意雪迭继续说。
“但是先天废体不一样，先天废体只有父母双方体质冲突才能生出来，这不是恰恰证明，先天废体并不是继承了什么，恰恰是什么都没继承到才会表现出来吗？而要什么都没继承到，就只能是继承到的部分产生冲突互相抵消了！浮老师已经用大量数据证明了这个论点！”
“是这样吗……”
敖吞海听得一愣一愣的，看起来，近些年人类又出了造诣不低的学者啊。
在他被父亲送入天地鼎炉之前，他就有听说过这类人物。
比如，万年前曾经出过一个非常有名的毒药师，他开发出了一种极其恐怖的药物，这种药甚至可以做到仅对人类以外的生物起效，名为“人绝之毒”。毒性极其强悍，除非到达帝级，否则中毒者无一能免，皆口吐鲜血而亡。毒气扩散之处，万族尽灭，可谓灭族绝种，只留人族存活，故称人绝。因此毒过于霸道，这位毒药大师迫于各种族压力，当众将全部的毒种及配方销毁，此毒这才彻底失传。
说起来，那个毒药师还和当时的命运之子关系匪浅，他的突然失踪可以说给帝败天的疯狂增加了更多理由。
记得是叫……
白狼。
回过神来，雪迭已经抢走了雨凡的酒，并催促他回房休息了。
“雪迭兄弟，还是你先回去吧，我和这位雨凡兄弟还有不少话想说，实在是相见恨晚呐。”
“你？你们？”
雪迭愣了愣，看看雨凡，雨凡只是别过头不说话。
“聊天可以，酒不许喝了，这几天你喝不少了。这么颓废下去，你对不对的起别人不说，你对得起自己吗？”
雪迭冷哼一声抱着酒坛回了房间，只留下雨凡与敖吞海沉默不言。
最终，还是敖吞海先打破了沉寂。
“我听雪迭小兄弟说，最近几日你都在喝酒？酒喝多了，会让你的身体变迟钝，还会影响你的思考。”
“敖先生不必教我。”
“发生什么事了吗？兴许我这个旁观者，也能帮上什么忙。”
“敖先生倒是热心。”
敖吞海摸了摸鼻子，想起天地鼎炉里的三姐妹，叹了口气：“只是习惯使然，不提也罢。你有什么烦恼，说来听听？”
“我们不是说过吗？一人一个问题，现在该敖先生回答我的问题了。”
“咳……那你问吧。”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没听过人间界有一位姓敖的强者。”
“这你真是误会我了，我敖吞海，在人间界土生土长，就生在澜云，老家在花语平原。这一点，我可以对创世神发誓的。”
敖吞海说着便举手发誓——这些都是事实，他本来就是人间界的土著。
按理说，放在一万年前，就算他说人间界是他的，也没几个人能反对些什么。
何止是土著，简直是土皇帝。
雨凡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再怕的，便道：“也没什么烦恼，就是在想，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我努力许多年，最后一无所有一事无成，可有些人只是一出生，就拥有了全世界。敖先生未必能帮到我啊。”
敖吞海碗里的酒没喝完，就被雨凡这句话给呛到了。
一出生就拥有了全世界？
这是比喻，是自嘲，还是在嘲讽他敖吞海？
啊，不对。
他抢走了自己提问的机会，如果自己现在提问，他就可以回答他已经回答过了。
果不其然，雨凡又开口道：“敖先生，又该你回答了，你刚才那么有信心，现在我交代了烦恼，你真的能帮到我吗？你有办法，让一个先天废体能够正常修炼吗？别和我说什么修仙者精神系魔法师，修仙者以我现在的年龄入门已经晚了，用药物改善体质要从小开始，即便现在入门，以我的体质也没有足够长的寿命等到大成。精神系魔法师更不用考虑了，想必您能感知到我的状态，我不仅身体里没有半点元素，精神力也是空空如也。这个烦恼，你解决的了吗？你如果能解决，倒真是我的贵人了。”
敖吞海沉默了。
解决？
他凭什么解决？
就像少年说的那样，有些人一出生，就拥有了全世界。
而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与太多东西无缘。
“那……小兄弟有没有考虑过，做一个平凡人？”
“平凡人……是啊，平凡人。”雨凡叹了口气，见敖吞海碗中酒水喝尽，便蘸了点碗底，在桌上用酒写了个“凡”字。
“怎样才是‘凡’，恰恰是最难定义的啊。就连凡人自己，也不清楚，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凡’。正因如此，这个字才是不知多少的“几”，加上微不足道的‘点’啊。就连凡人自己都不知道，做到“几点”才是凡啊。平凡不了，不能平凡啊。”
敖吞海沉默了，雨凡像是在玩文字游戏，又像是在述说什么真理。
他忽然有种感觉，这个少年生来与太多东西无缘，同样与他无缘的，甚至包括平凡。
他连想要平凡都难以做到。
这一次，又轮到他发问了。
“小兄弟，你又是什么人？我从没想过会有哪个先天废体，能有你这样‘奢侈’的烦恼。我所了解的先天废体，或许会为自己无法变强而借酒浇愁，却绝对不会感叹自己无法平凡。”
雨凡站起身，与敖吞海四目相对。
他想要说些什么，敖吞海也能感觉到那会是一个惊人的答案。
可是，雨凡并没有开口。
他们萍水相逢，敖吞海自己也隐瞒了身份，谁又会毫无保留？
“敖先生，我醉了，先回去了，问答游戏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雨凡起身离去，敖吞海望着他的背影，忽然间想到了某种可能。
不，不只是可能，如果刚才雪迭说的理论正确，那……
“雨凡小兄弟！请留步！”
雨凡别过头，诧异的望着敖吞海。
“你那么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不是，我只是想说，如果小兄弟你真能完成这次的任务，我或许真可以帮你解决先天废体的事。”
“……如果你真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答游戏，或许还有继续的余地。”
说罢，雨凡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显然对敖吞海的话并不抱什么希望。
可敖吞海却显得神采奕奕。
修为不重要。
身世不重要。
他觉得，自己这次应该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啊，忘了留通知了，前两天悲伤篇更新了一章。这里也揭晓了一下恶魔篇里那个万年前神秘毒师的身份——白狼老大哥？白狼对异族可谓是成见颇深啊，从小就对雪狼无比痛恨，长大又在战场上和兽人斗智斗勇……还有沈纬龙从脊骨记忆中看到的，沙漠里白狼杀死魔龙皇的事，记得魔龙皇会极其强大的精神系魔法吗？当年魔龙皇也是能控制一大批魔兽的，游小绝浮掠影等人以多打少对付一个沈纬龙都那么吃力，何况白狼是一个人？但是白狼有无差别aoe真实伤害，所以才能和魔龙皇同归于尽。大家联系到一起了吗？（悲，不知道悲伤篇什么时候能写到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