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6年，12月26日，金曜日（周五）。
东京，千代田区，首都警备司令部。
“学校都放寒假了啊……这下，学生运动也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办公室里，司令官坐在书桌后，看着报纸，语气轻松。
“但是，根据报告，例如东京大学和京都大学，仍然有一些学生团体滞留在校内，恐怕寒假期间也不会停止活动。”吾妻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汇报着当前情况。
“这都是小问题了，在新年的时候，古人连战争都可以停止，何况这些年轻人呢？叫警察看好他们，不要出问题就行。”司令官合上报纸，“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假期结束后的返校潮。到那个时候，学生领袖们一定会趁机组织抗议，甚至扩散成全国事态。”
“请您放心，关于此事，我会做出部署方案的。”吾妻低头。
“记住，要慎重，学生运动，是国内媒体，乃至于国外媒体都紧密关注的舆论焦点。时值民主化改革的重要时间点，一定要避免武力冲突。”司令官点点头，“尤其是这一段时间首都警备司还要进行职务交接，不能留下瑕疵……吾妻，就交给你了。”
一想到司令官在不久后，就要离开司令部，吾妻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泛出一阵酸楚。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平静地问道：“司令官，关于您的后继人选，本部决定好了吗？”
说到这个，司令官的表情就有点无奈：“目前军内，对高木正雄的呼声很高。”
“高木君吗？”吾妻讶异。
“以他的成绩和能力，的确有资格接手首都警备司……老实说，本部对此也很动心。”
吾妻思考道：“毕竟将高木调到首警司的话，就能牢牢把握住作为最强战力的一航战……高木君也相当于被放在本部的眼皮底下，至少不能像航战司令官一样拥有高度指挥权了。”
“长官们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司令官摇头，“但是，哪有为了束缚咆哮山林的老虎，而把它栓在自家门口的做法？老虎到底是老虎，发起狠来，是要挣脱掉锁链，吃人的。”
这话，有点过重了吧？
也许高木君是真心想要为国家的改革做出贡献呢？
“司令官，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吾妻认真地说道，“司令部里有我在，即便高木君想要胡来，我也会去阻止他的。”
司令官苦笑：“亏你之前还教训我，让我别摆着校长的架子……高木叫你几声老师，你就以为他还像从前那样听你的话？”
“即便他心里还认你这个老师，愿意听你的话，可那些把他推上航战司令官的幕后支持者呢？如果他们要求高木去做什么胡来的事情，难道高木能忽视他们的声音吗？”
司令官轻轻叹气：“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的想法太天真了，容易被算计……”
当初，是不是不该带你来到东京，而是让你留在学校里比较好呢？
——这句话，司令官为了不让吾妻自责，没有说出来。
司令官敲敲桌子：“总之，首都警备司控制着东京的国防力量，我坚决不会让它落入投机分子的手中。”
吾妻问道：“那，有谁能够替代高木将军呢？”
司令官又是苦笑：“能在资历和能力上打败高木的，也只有斋藤了吧？”
“可是，斋藤君先前不是拒绝了您的推荐吗？”
“……不管怎么说，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司令官语气复杂，“吾妻，就拜托你再次联络他一下……不要以公务，就以我的私人名义，请他到家里来，时间你自己定吧。”
“是。”吾妻起身。
司令官又想到一件事：“啊，还有，你昨天不是对我报告说，宪兵团私自出动，封锁电车站的事情吗？我今天跟平田通过电话了，他说应警视厅的请求，事发紧急，没来得及提交报告。”
吾妻蹙眉：“警视厅怎么能够指令宪兵团？难道军队的调动可以越过程序吗？”
“我也是这么训斥他的，平田说他以后不会再犯了。也许是听说我要离职了吧，有些家伙已经迫不及待地蠢蠢欲动了。”司令官无奈道，“所以我才不愿意将首警司交给高木……长官们都是战后晋升的，对军队太不熟悉了，现在根本不是考虑控制航战的时候，而应该保持住东京局势的平稳。”
“让高木进入东京，就像是三国演义里让董卓进入洛阳一样……太冒险了。”
……
……
吾妻握着话筒：“喂，请问是斋藤将军吗？”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男声：“是我，有什么事情吗？老师。”
“啊，是这样的，司令官想请您到我们家吃顿晚饭，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
“校长？如果是关于之前的事情，我想我已经表达我个人的意愿了，也不打算更改。”
“不是的，和公务没有关系，只是想请您来家里做客，司令官也有些私人的话想对您说。”吾妻赶快说道，“这不都要过年了吗，有好久没好好地叙旧了吧？我也很期待斋藤君来家里拜访。”
“……我明白了，我会来的，请问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28号的周日怎么样？”
……
……
2036年，12月28日，日曜日（周日）
东京，杉並区，荒木山彦自宅。
身材健硕的男人陪伴在老人背后，在院子里散步。
“树上的叶子都快掉光了。”老人抬头，看着光秃秃的树枝。
首都警备司令官，荒木山彦。
“等到春天的话，就能长出新的嫩芽了。”男人也抬头。
海军教育部水兵监，斋藤石。
“但是，东京的春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啊。”荒木山彦意有所指。
“虽然过程可能会曲折一些，但我相信春天迟早会到来的。”
“只怕会是个漫长的冬天。”荒木山彦摇头，“斋藤，你也听说了吧，军内对高木接任首都警备司令官的呼声很高，说是能趁这个机会，将一航战夺回来呢。你觉得怎么样？”
“这种人事问题，我还没有资格发言……”
“在这里就畅所欲言吧，反正高木也不是什么外人，不是吗？”
“我觉得，如果真的能把一航战重新控制在本部手中，确实是个好机会。但是，首都警备司令官有特殊的意义，我想在这方面的任命上，还是要格外慎重。”
说得很隐晦，但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了。
“高木是个锋利的军人，但首都警备司是护盾般的部队，比起勇气，更需要毅力。”荒木山彦看向斋藤石，把话挑明了，“我觉得，斋藤这样的人，很适合首都警备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