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7年,1月10日,土曜日(周六)
7:26PM,首都警备司令部,作战计划室。
墙上挂着东京市区的大幅地图,在各个大学处,都被红圈鲜明标记,旁边贴着建筑物的平、立面剖析图。
吾妻站在地图前,手中的教鞭点在地图上的东京大学处:“……根据警视厅的报告,一部分学生已经先行聚集在东京大学医学部,目的为反对政府的‘研修医师制度’。”
比叡站在她身边,手里也握着教鞭,语气疑惑:“研修医师制度?”
“听说是源自白鹰的医疗培养制度,在这套制度下,医学生毕业后,要在医院实习三年,才能参加从业考试。”
比叡诧异道:“实习三年?这不就是把医学生变成廉价劳动力了吗?”
“所以医学生们很不满,组织了好几次抗议。”
比叡摇头:“真是胡来啊。”
“嗯?你是说学生吗?”吾妻看向她。
“不,是说现在的政府,时局本来就艰难,却还颁布讨人厌的政令,让军队把注意力放在镇压学生上,像什么话。”比叡的语气相当不客气。
“毕竟要推行民主化改革,不得不学习白鹰的制度和模式……”
“就算对象是白鹰,也不该全盘接受吧?重樱上千年的国情,怎么能是一朝之间就能改变的呢?”
她们交谈时,作战室的门开了,斋藤脖子上围着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地走了进来。
“司令官。”×2
吾妻和比叡齐齐欠身。
“你们还在看地图啊。”斋藤用毛巾擦着脸。
“司令官是刚锻炼完吗?”吾妻问道。
大冬天的,斋藤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和军装裤,袖子往上捋起,露出结实的手臂。
“心静不下来,去外面跑了几圈,结果大汗淋漓,又去冲了个凉。”斋藤走到吾妻和比叡之间,双手叉腰,看向地图,“怎么样,你们有商量出什么想法吗?”
“经过初步讨论,我们认为学生的主要据点将会是医学部的教学主楼。考虑到教学楼内部结构复杂,学生又持有武器,贸然进行攻坚和抓捕,可能会造成军警伤亡,导致事态扩大化。”
比叡用教鞭指着一栋大楼的立面图:“因此,我们认为,最好向室内发射催泪瓦斯,迫使学生主动离开教学楼,以实施逮捕。”
斋藤点点头:“嗯,如果真的到那个地步,一定要避免直接冲突,军队里有些人就盯着学生运动,想要在上面做文章,迫使东京戒严。”
比叡犹豫一下,说道:“司令官,戒严法令对我们也会有利吧?按照常理,首都警备司令部将成为东京戒严司令部,在这个情况下,作为戒严司令官的您,将完全掌握首都圈武装力量的指挥权……”
“比叡,你想得太简单了,一旦开始军事戒严,保守派就有充分的理由停止内阁的改宪运动。政治活动好不容易得到解禁,国民都说重樱的春天要到来了,难道要让春天被扼杀在襁褓之中吗?”斋藤摇头,“况且,颁布戒严的前提是出现大规模流血事件,这是我们绝对要避免的。”
“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不要紧,只是考虑的角度不一样,戒严确实能作为底牌,但现阶段的形式还没有严峻到那个地步。”
斋藤从吾妻手里接过教鞭,指着东京大学下面一点的地方:“在这里布置一个分队,作机动力量使用。”
……
8:30PM,首都警备司令部,女子公共浴室
“当时啊,「大和」都被白鹰那边的舰娘集火了,指挥部拍电报过来,要我们过去支援大和。可这仗明摆着要输了,斋藤就跟我们说,不要理司令部的命令,与其去送死,不如多救几个落水的士兵。”
雪风泡在热水里,平坦的胸口前飘着一只橡皮鸭,眉飞色舞:“啊呀呀,那时候可真险啊,我忙着从海里捞人呢,一颗鱼雷就擦着我飞过去了,要是中了的话,我也得挂掉……你们看,这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她骄傲地露出手臂,在上臂处有一道浅红色的伤疤,引起驱逐舰娘们的一阵惊叹。
浴池另一边的比叡点点头:“菊水战役确实很危险,‘大本营’制定的计划太莽撞了,让大和大人白白受到重创。”
“毕竟战争的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海军本部只能孤注一掷。”吾妻坐在浴池边上,胸口裹着浴巾,正在用吹风机烘干白露的头发。
“那个时候的斋藤可是很硬气呢,船上的电话响个不停,斋藤嫌它烦,直接拆下来丢海里去了。”雪风说得两眼放光,“老实讲,现在斋藤脾气是变好了,以前可是一口一个‘马鹿’,用脚踢人屁股的。”
这也是我没见到过的斋藤君吗?
吾妻想到。
……
9:20PM,首都警备司令部,舰娘宿舍区。
走廊里,穿着睡衣的舰娘们各自道了别,朝自己房间走去。
初霜的房间和阳炎并不在一个方向,但她却顺势跟在阳炎后面,被比叡拉了回来,教训道:“明天还要训练,不要想着打电动。”
“好的。”初霜有气无力。
吾妻一身朴素的长睡裙,扶着膝盖,弯下腰:“晚上要好好休息哦,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就可以放松了。”
“之前你也这么说……”阳炎嘀咕。
“少发牢骚,想想看那些在北海道奋战的战友,我们这些后方部队已经够安逸了。”比叡一身清凉的白色睡裙,双手抱胸。
“这段时间也该认真一点。”雪风少见地神色正经。
“明白desu……”
回到自己的宿舍里,吾妻合上门,却睡意全无。
虽然依旧过着日常,与斋藤君的相处也很融洽,可总觉得少了什么。
司令官……
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应该睡着了吧?
不,按照司令官的脾气,是不会准时睡觉的,这时候应该还在客厅看着无聊的大河剧,手边放着一瓶新开的啤酒,时不时喝上一口。
真是的,都晚上了,就不要喝酒了吧?
明明一把年纪,肠胃也不好了……肯定没把医生的话放耳朵里。
看着床头柜上的电话,吾妻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再一次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她知道号码。
但是……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仿佛回应着吾妻内心的想法,电话忽然响起了尖锐的铃声。
——
菊水特攻作战计划
二战期间,日本法西斯为挽救其失败的命运所组织的上空中敢死队和海上敢死队总称。空中敢死队由自杀飞机组成,海上敢死队由特攻舰队组成。
所谓“菊水特攻”就是用舰载自杀飞机直接撞击对方军舰,把舰载战机当作一枚可控制炸弹,进行自杀性袭击。
在第一次菊水特攻,日军出动了以大和号战列舰为核心,由一艘巡洋舰和八艘驱逐舰组成的敢死舰队,也是日本联合舰队最后一支水面舰队。
当时雪风号舰长对“菊水特攻”持强烈反对意见:“既然你要我们送死,那司令官您为什么躲在指挥部里,而不是跟我们一起抗击敌人?”
此战中,参战舰船几乎全员战损,只有雪风号毫发无损,还捞了一船的落水士兵。
由于指挥系统完全崩溃,再加上大和号上的士兵大都还没有从激烈的作战氛围中清醒过来,舰内要求“继续向冲绳突击”的声音很高。
雪风的船员对这些被军国主义洗脑了的士兵怒吼道“还在天真地想着决战冲绳吗?”当这些人的头脑冷静下来后,大都对帮助了他们的雪风船员说“谢谢,雪风”来表达感谢。
战后检查,发现雪风号的粮仓中居然有一颗未爆炸的美军炸弹——如果爆炸的话,雪风号的船底很可能被炸穿而沉没,然而这颗炸弹却是颗哑弹。
太平洋战争期间,雪风号航程20万公里,仅战死10人,5任舰长善终,舰体只受过轻伤,也是日本海军中少数理智的成员,从不为了军功射杀落水的敌军士兵,反而会敬礼道别,还救助过落水的美军士兵。
雪风号能在战争中独善其身的原因,也是因为其舰长和船员训练极其有素,且氛围和谐,没有被军国主义洗脑,也没有日本海军中常见的霸凌现象。
二战结束后,雪风被移交给民国政府,改名为丹阳号,并在1971年因舰体老化而被拆解。
有诗云:
长门外,天城边,出云烧成仙
信浓改航出港沉,武藏炸成片
大和暴毙冲绳外,饺子笑开颜
试问舰队还剩谁?阳炎八番舰(雪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