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笑笑还是跟上来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她是素笑笑呢。
小姑娘跟在鱼幼初身后,直到那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真的解不出来,干脆直接问着,“可是翘楚榜上不是这么写的呀……”
说到翘楚榜,鱼幼初心里就有气,“因为那个榜单,本来就是故意丑化我的。”
素笑笑轻轻吸了口气。
她第一次知道,“丑化”这个词还能这么用。
原来对鱼幼初这样已经好看到极限的可人儿而言,只夸她美不夸她实力强劲就已经是丑化了。
“姐姐知道是谁做的榜单么。”
“那个榜单,我大概知道是谁发的。”
素笑笑眨眨眼,“男的女的?”
“女的。”
小姑娘瞬间收敛心神,挥着小拳头,“报上名来,我来替姐姐排忧解难。”
鱼幼初默默看了她一眼,随后说着,“倒不必你来,我本来是要亲自动手住她的嘴的。”
“那为什么没去呢。”
“被老师阻止了。”
“噢,”说到那位神秘且强大的葬花谷主,素笑笑总是情难自禁的生出一种臭媳妇见婆婆的难堪感受,她下意识换了个话题,“可她为什么要‘丑化’姐姐呢?”
在丑这个字上,小姑娘着重加强了语气。
鱼幼初噢了一声,“因为我此前揍了她一次,而且很没给她面子,大概……她记恨在心吧。”
“那真是太好了,”素笑笑双手交叠在胸前,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记恨在心,多美好的词汇,只要不是暗恋在心就行。
两人来到傅清秋包下来的旅店门外,鱼幼初探出指肚按在素笑笑脑袋顶,“在外面等我。”
……
……
“咚咚。”
“什么事。”
“傅公子,外面有人找。”
“不见!”
“她自称悬镜司的小旗,说有要事相商,关于……关于大光明殿上的事。”
屋内沉默许久,猛地推开门。
“让她在大厅等我。”
傅清秋眼角闪过一丝阴狠,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在大光明殿吃瘪,第一个上门来嘲笑的居然是悬镜司的一个小旗?
或者说,是她背后的宋千户指使,用来试探自己的?
当然,无论哪一种都不重要。如今道坛法会迫在眉睫,哪怕他是道法司的人也不好随意找个人欺负,真要找个人发泄怒火,还真得拿那两个悬镜司的人出气。
“客官,请用茶,”
店小二捎来一壶茶水,为鱼幼初参上一杯便迅速退走,留下鱼幼初一人握着茶杯,小酌一口。
如她预判的一样,傅清秋生来是个桀骜性格,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悬镜司的小旗,自然会晾上自己一会儿,她倒是很有耐心,静静等着。
一炷香后,楼梯传来踩踏的嘎吱声,傅清秋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这不是宋千户身边的小旗吗,怎么,你家主子在恶法尊者那受了伤,不敢来见我?”
受了伤?
鱼幼初记得那道金光闪烁,她们三人只是有些迷糊罢了,应该不至于受伤吧。
等傅清秋出现在她面前时,鱼幼初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
傅清秋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原本还能忍住的鱼幼初便再也忍不住了,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还无的嘲弄,随口说着,“你脸上这金光印实在太过显眼,认识的知道你是仙朝的人,不认识的还以为你出身佛门呢。”
若是站在一个旗官的角度,鱼幼初这句话实在太过放肆,傅清秋猛然拍着桌面,指着鱼幼初鼻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鱼幼初又喝了一口茶水,便道,“我的意思是。如今俗世的大齐王朝里有一门刑法,叫做黥面,我以往从没见过,如今看见你,算是开了眼了。”
“反了你了?!”
傅清秋蓦地瞪大双眼,撑开右臂,一道真气瞬间顺着经脉流转,一股压力即刻笼罩在整个厅堂之上。
鱼幼初的发丝被风吹动,她将手按在长凳上随意摆放的远山青绿上,于是此间的风尽数消灭。
“反的是你吧,傅公子,”鱼幼初眼帘低垂,说着,“在恶法尊者吃了一堑,难道还想在我这再吃一次?”
傅清秋右臂悬在空中,他一时间甚至拿不准该继续出手还是收手。
这个悬镜司的小旗释放出来的真气很奇怪,并没有高到哪里去,可却刚好能够压制住自己,自己提一分真气,对方便同步提一分。
他可是金丹后期,若非脸上这道佛门金光印,赶在道坛法会前就是金丹大圆满了。
但这都不是最让他忌惮的。
傅清秋弄不明白,一个悬镜司的旗官,凭什么会有至少金丹大圆满的境界,莫非她是仙朝女帝的旗子?
冷静,要冷静……
涉及到道法司与女帝的争斗,哪怕是傅清秋都不得不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放下右臂,敛去全身真气,便在他收手的同时,鱼幼初更是无比精准地散去自身真气。
傅清秋看着自己身前茶杯中微微摇曳的茶水,沉思数息后主动说着,“我倒是没想到,你背后的人居然已经出手了。”
鱼幼初背后的人早就出手了,她看着傅清秋严肃、郑重的神情,便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所说的“背后人”大概并不是自己真正的背后人。
她便也故作深沉起来,“若不是你做事太过激,我也不至于坐在这里。”
傅清秋低下头。
他“明白”,鱼幼初所说的这个过激大概是他登门拜访恶法尊者,在大光明殿说出的那几句无比挑衅的话。
可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觉得道法司依然掌控着仙朝,那个新登基的女帝来不及插手这次道坛法会,或者说,暂时不敢插手。
傅清秋自知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失误——悬镜司的确被道法司渗透得很厉害,可这个机构说到底还是掌控在女帝手里,他是安逸日子过太久,太过疏忽。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着,“你打算要什么。”
过程曲折,但结果正如鱼幼初所料,她也不再藏着掖着,径直说着,“小宫主出现在大光明殿的事,谁都不能告诉,包括你的司主。”
傅清秋猛然瞪大双眼。
鱼幼初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是女帝已经与麓府学宫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可是个尤其重大的讯息,他若是不将这条消息传递回道法司,整个道法司都会陷入被动,若是在道坛法会上势力,岂不是意味着女帝同时拥有佛门与麓府学宫的支持!
他咬着牙,“我若是说不呢。”
“随你的便,”鱼幼初抱着远山青绿站起身,离开前轻飘飘丢下一句话,“道坛法会之后还有一场佛门秘境,这次秘境应该是道法司对你的一次考核吧。”
“听我的,你的考核能过关。不听我的,你会没命的。”
少女抱着剑推开旅店的门,离开后甚至很有礼貌的关紧。
厅堂内过分安静,
傅清秋保持着坐定姿势,背后浸出一丝冷汗,他抬头看着有些年岁的木梁,轻轻叹一声气。
反正这次道坛法会与佛门秘境,他傅清秋都不是第一负责人,既然如此,就暂时先听这个小旗的话吧。
等与师兄一起进入佛门秘境,确认自身安全,再说出实情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