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春去夏来,风雨变幻,又到了一年梅雨季。踩在椅子上,望向窗外,看现世的所有东西都像是在看褪色的胶片一样,黄褐的基调印在万物之上,令人感觉异常伤感。也容易让人追忆起往昔……而往昔记忆的残片,却又往往予人一种江河日下的错落。
按平常的梅雨季,我都是躺在家里摆烂,卫生什么的都是糊弄一下算了。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有416在,多少还是要收敛一点,至少不能把自己的臭袜子丢的满地都是。
416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和我在一起快一个月了。原本想着我们多少也该增进一些互相的了解吧?其实也没有,互相猜忌不信任的感觉与日俱增。关于她的一切,我尽在掌握,唯有她与指挥官点点滴滴的细枝末节仍是一片迷雾。
我不敢直接问她,我害怕她会从中看出端倪,然后追问我的消息来源。我怕我在她的步步紧逼下道出实情,而更害怕的,是在知道实情后,416会作何感想……像现在这样,凑合凑合过下去,也是不错的。
不过416确实是个好人……嗯,应该可以这么说吧。别看她显露出的是如此的冷酷无情,但其实她帮了我很多,把我从即将很有可能到来的灾祸里拉了出来。
她是完美的……
“416?最近,你能不能稍微行行好,亲自下厨一次?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要变成粽子了啊!”416坐在沙发上,我斜躺在上面,听着窗外大地上叮叮当当的雨声。既然416觉得我是她的指挥官,稍稍要求她一些也未尝不可吧?
“嗯?怎么了?粽子不是蛮好的吗?为什么不一直吃下去呢?”在416到来之前,我就有一大堆粽子,即便现在两个人吃,也一时半会儿吃不完。416当然是无所谓的,毕竟在她那个世界,像粽子这样体面的食物已经不多见了。我们所经历的事情,长期身处时代的不同,造就了我们之间的不少误解。
但就算这样,即便是一个月过了,磨合了一个月,我对416的幻想还是有增无减。我有意无意的开始去淡忘416的身份,以及她某些致命的随身物品。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白头偕老,也依着这些幻想,我逐渐踏出了越界的第一步。
“不不不,这可不行。”对于圆吃上416亲自下厨的饭菜的梦,我早已蓄谋已久,随即便按照方案激将道,“416,你那么害怕,难道是因为厨艺不精的缘故吗?呵呵呵!原来我们堂堂最完美的人形HK416,可陆凯会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啊?哈哈哈!”我装作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模样,拍着大腿高声急呼道。我料定了416一定会上钩的,谁叫她那么争强好胜呢?
既然以后决定了要和416在一起,那这点小小的肆意妄为,以后也肯定多的很吧?先尝试起来,这样才会有生活情调嘛!我如是这样想着。
事实上,416确实上钩了,“什么!?你,居然这样说我?!”416的性格就是这样,没人比我更熟悉她了。她是我的唯一,我以是她的,所以我就不怎么在乎这样平常的玩笑话了。
“哦哦哦!别急嘛!别急嘛!人人都有短处,人形也不例外。我记得,AK-12曾经说过‘大家没必要这样勉强自己,毕竟不是所有人天生就会被使命选中的。’我也很清楚,所以你也没必要那么拼了,416!”我继续乘胜追击,看着416急了的样子,越看越开心,感觉就好像战胜了千军外马,征服了高山一样。
“哼!你,你你!啊…我总有一天会取代她们的…在任何方面…总有一天……”416双手握拳铿锵有力的呐喊道,然后拉着我的手腕准备出门。她的身躯被勇气与果敢填满,对于自己的自信,铸就了416至今人闪闪发光的不朽奇迹。
“啊啊啊?”我一脸懵逼,什么?她是要把我丢出去以来点小小的416震撼,我赶紧滑跪道,“别…别…别这样啊!”此时我陡然反应过来刚才那番言论属实可能有些过于激进了,我和416的关系可能还没到那么近的一步?
“嗯?怎么了?不一起去选购食材吗?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呢~难道,是想吃罐头吗?”见我这番惶恐地模样,416反倒是感觉有些奇怪。我一听原来是一起出门买菜而不是把我丢出去淋雨,我也就松了一口气,表示别急,让我们换个衣服再出门吧。
但听416的话,似乎再她原本的那个世界里,她的指挥官貌似也并没有踏出这第一步?想到着,一些我所坚信的信条开始动摇了。那天晚上发生的,她的猜想,难道真的是真的吗?应该吧?毕竟没有两片一样的叶子嘛!
而此时416同意了,于是,我们便踏上了增进关系的第一步……
天上的雨依旧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天也是灰蒙蒙地,街道上也没有多少行人。我感觉今天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我也说不准,只能期盼这是我错估吧,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而即便是有,有416在,也对半是可以化险为夷了吧?不知不觉间,我开始对416愈发依赖了。
416换了一身便装才出门,白衬衣配上深蓝牛仔裤,看上去阳光了许多,至少也不至于让人一看就感觉很危险,像是作地下工作的那种。至于我自己还是随随便便穿了件旧衣服出门了。
不过其实416有很多金金金,她即便在拖上我的情况下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但我不愿意,主要还是我暂时不想和416有太多的瓜葛,不要让我觉得亏欠她太多,也好给我们两个在绑定的更深之前多留点回旋的余地,也显得我没那么废物。
“好了吗?416?好了就出门吧……”我拿着家里唯一一把长柄伞,尴尬的向416撇去情况挺尴尬的,“嗯…只有这一把伞……”看416无所动作,我以为是她觉得这不合适,这一步太快了,我就只能继续补充道,“要不……要不你撑着伞?我就……”作为指挥官,为手下牺牲一点不算什么!我此时颅内高潮慷慨激昂。
但未等我先说完,416猛然摇起了头,“不用了,你撑着就好了。我是人形,不用担心我。”416望向我,真挚的眼神仿佛在向我诉说过往间她与指挥官深切的互信,亦是在让我安心。
但我并不会,416就是416,我最爱的416 她要是淋到雨了,那可比杀了我还难受。我也坚定的宣言道,“那……那还是我们两个一起撑吧?一定要这样!416!不然的话……不然……”但说到一半,我卡住了,不然?不然什么?我有什么可以威胁416的吗?似乎并没有,我有什么是她不可或缺的吗?似乎并没有,我自己?那价值不要太低啊……但那又却是唯一可以的。
“好啦好啦~就这样吧~”416却并未苛责我,同时也没怎么注意到我刚刚欲言又止间细微的波动,只是依旧热情洋溢地推着我出门。
雨很大,伞很小,416和我只能紧紧的挤在一块,都没法并排走。她走在前,我走在后,淅淅沥沥的雨滴偶尔会打在我们的身上。虽然雨滴是冰冷的,但416所散发出的热,却能恰到好处的驱散在一切。对于彼此间意义重大的两人来说,没有比此刻跟温馨的时候了。
走街串巷,到菜市场的路途算不上是遥远,但却会发生很多……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当一个长期身处战乱时代,过着朝不保夕日子的专业武装人员来到这个承平日久的世代时,她的言行举止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市井生活中看似平常的点点滴滴很有可能被她当做是危险的信号,而这样的信号,极有可能招致过激的反应与不必要的麻烦。
“诶~小姐姐~”刚刚踏上台阶,准备进入市场,稍微甩一甩,收好伞,416挽着我的手便准备开始选购今晚做菜的食材。但恰在此时,有一人却低声地朝着416色眯眯道
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遇到什么鸟都是正常的。像这样的街溜子,也是时有发生的。只是,他今天惹错人了。
只见那人刚准备对416动手动脚,416便一把反握住了他手腕,随后向前一扣。“咔哒”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碎裂声传到了我的耳中,随即便是那人凄惨的嚎叫。
在那声凄凉的嚎叫声后,我的思绪陡然被拉回了416刚刚到来的那个夜晚……那场实力悬殊的殊死搏斗。倘若我当时没有认出416,想必我现在早已是她的枪下亡魂了吧……等等,枪支?
步枪,手雷,榴弹……这一个个我只在图书与博物馆里见到过的危险的攻击性武器其实早已在我身边。而更让我恐惧的,是现在的世代。在这个严格禁枪的国度,这一旦被发现便是死罪。
搜查,国安局,404小队……一个个饱含着隐秘,杀戮,与危险的名词在我眼前闪过,他们来自这里,亦来自于彼岸。416与现世,就是悬在我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亦能助我,亦能之置我于死地。
“行了行了!别打了,416!”将思绪拉回现世,只见刚刚还在趾高气昂的那人已被打的跪地求饶。我害怕416控制不当将着生活中细小的摩擦演变为违法犯罪,赶忙向她呼喊以求制止。但她似乎是没有听见,也可能是听见了也不想停下来,没有理睬我。
此时发现我控制不了任何事情,我只能随波逐聊,我感到很无助的。我能做什么?我现在做什么都受制于416!江河日下之下无力感与日俱增,416的到来只是带来了我一种虚幻的上升蒙蔽我自己。当这层窗户纸被捅破时,我必须要直面惨淡的现实。
我伸出手,拉住416,却被她差点掀翻在地,一个踉跄摔下下了台阶。别看这粗壮的臂膀似乎充满力量,实则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绣花枕头没什么用,不过好在416注意到我了,她翠绿的瞳孔里透露出了满满的疑惑:为什么?她也是这样问我的。
“差不多得了,416,这样影响不好……”我手撑着地,再次艰难的站起来。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雨水浸湿了,腰子也被隔的隐隐作痛。真是狼狈…唔…真不想让416看到这一幕。
416此时方才意识到我的情况,冲出来扶着我,在我耳边柔声细语关怀道:“你…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摸了摸我的腰子,隐隐作痛,却又淡然的,若无其事的回应道:“没事,没事,刚刚没站稳,摔了一跤。”我拙劣的掩饰着自身虚弱的实力带来的丑态,像个混账一样的去欺骗416,该死的,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而现在,我真的必须好好思考我究竟是谁了,我又凭什么被416这样照顾?我是她的指挥官?不,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我,不是那个世界的……我永远也达不到那个高度……难道是她喜欢我?可笑至极!她绝对是永远喜欢她的指挥官。或许……是她在这里找到了一些影子?这…这…原来我只是……这样的吗……
我很失落,但我还得照旧表演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安抚416。我真的想给这个虚假的人一拳,让他看看混蛋的罪有应得。
“呼,如果是过去,那他早就去世了。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吧?”416搀扶着我,一起走着。她侧颜的美丽,刺痛着我。我永远也得不到,也永远渴望,她只会在记忆力长长久久的刺痛我……
“嗯…走吧……”那个人早已狼狈逃窜,望着外面的疾风骤雨与近处416甜蜜的微笑,我意识到,有些事,也该放下,了解了。
今天我不是她的敌人,今天她不会打倒我……但明天呢?倘若有一天真的发生了,我有可能保护好自己吗?我真蠢,我早该明白这是硬币的两面……或许,我该把硬币丢出去……让这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永远不会伤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