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别昔远望,但见一抹深红在天边蔓延,仿佛朝霞染红了半个天际,又似织女用红线织就的锦绣长卷。
那红,不是单一的红,而是由无数红灯笼、红绸带、红花瓣交织而成的绚烂色彩,仿佛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十里之内,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灯笼,每个灯笼都精心制作,上面绣着吉祥的图案,有的还挂有金色的流苏,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声响。
这番情景着实是让陆别昔看得吃惊了,他什么时候有让村子里的人帮忙安排这么大阵仗吗?
旁边的女子许是看出了他此时的疑惑,便开口解释到:“还是李叔通知了大家伙帮忙准备。”
光是站在其旁边,便能感受到其由衷散发出的欣喜之意,“夫君,等过了今日,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他们。”
一双丹凤眼终于破开迷雾,直直地映在了陆别昔的眼里,说不出的多情妩媚,勾人心魄。
“好,我知道了。”陆别昔下意识的回应道,而后迷蒙间似乎屋内来了几个村里的女子。
就这般,他的娘子被人接了出去,说是要好好的梳妆打扮一番,况且现在未到吉时,见面已经是有些失了礼数。
自然也有人留下来帮陆别昔梳妆,他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的红衣嫁服,之后在一片莺莺燕燕的打闹中换起了衣裳。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锣鼓声和唢呐声已是在村中回荡开来。
陆别昔此时骑在不知哪儿弄来的白马之上,一身倜傥的红衣,胸间还系上了一朵大红嫁花。
沿着漫漫的十里红妆,在一票村民自发簇拥而成的迎亲队伍中,陆别昔正居其中缓缓向前。
迎面而来的是一张花娇,其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红漆金边,显得既典雅又庄重。
这般华贵的装饰显然和村里的样貌有些不搭,但此时却无人觉得有什么别扭奇怪的地方。
村民们纷纷驻足观看,脸上洋溢着淳朴而真挚的笑容,为这对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随着清风拂起花娇的一片红帘,新娘子的花容惊鸿一现。
其端坐于花轿中,身着锦绣嫁衣,头戴凤冠霞帔,红唇微启,眼含秋水,宛如画中仙子,美得令人心醉。
待陆别昔下马迎接新娘时,对方的头上已是戴起了红盖头,陆别昔伸出手将其接了下来。
新娘似乎因为看不见的样子,动作显得有些慌张,但当陆别昔用手扶住她时,那张惶的感觉转瞬就消失了,新娘握着陆别昔的手,全然跟随着他的指引。
便是这般夫唱妇随的情态就已经引得不少人在那里打趣。
陆别昔对着大家的热情不羁一笑,而后握向新娘子的手更紧了,而新娘也是回应陆别昔一般紧紧了自己的手。
身形先秾纤合度的新娘子旁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花香,那是新娘子精心挑选的香料,与红妆相得益彰,惹得人心醉。
陆别昔有些恍然,看着面前的火盆,只要迈过去了,似乎就象征着以后他就真正有了相守一生的良人。
他却是先比新娘子开始了忐忑,而新娘子似是看出了他的不安,又是紧了紧握着陆别昔的柔荑,而后她竟是像个新郎一般要牵引着陆别昔跨过火盆。
周围的起哄也让陆别昔有些不好意思,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娘子做这种事呢?难道不是该由身为男人的他负责引导和保护她吗?
陆别昔竭力将自己的奇怪感受抛掷脑后,他快步上前,小心的扶着新娘越过了火盆,这番举动自然是引得周围人的一片喝彩。
越过的那一瞬间,陆别昔却又是恍惚了一瞬,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在做这种事。
但周围人气哄的声响很快就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拜堂”
“拜堂”
“拜堂”
......
对了,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旁边之人便是以后会和他相守一生的娘子,该是如此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高堂之上坐着良人,陆别昔看到了面容和蔼欣慰的李叔,李叔一向对他颇有照顾,这番安排自无不可。
余光扫去,李叔旁边竟还有一位妇人,那妇人不过普通的农家女子样貌,但年纪看起来却是颇为年轻的。
她同样对着陆别昔投以和蔼和欣慰的长辈目光,陆别昔不由想起了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李嫂。
那李嫂便是眼前之人了吧。
似是听到了陆别昔的诽腹一般,那农家女子向陆别昔点了点头。
陆别昔有些愕然,但很快就被宣礼的祝词打断了思绪。
惟祝君卿之婚姻,胜孟光举案之好、匹张敝画眉之情,同心合和,结缔永恒。
天翔比翼鸟,地现连理枝;碧波潭中并蒂莲,鸳鸯嬉水面;宾客连声赞,郎俊新妇贤;百年好合赛神仙,花烛亦展颜。
...
很快,终于开始了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新娘自然是先入了房间,而陆别昔则是一一和这些前来恭贺的村民们推杯换盏。
一阵喧闹之后,外边的天色竟是都已暗了下来,还是在众人的提醒下,陆别昔才在熏醉恍惚中来到了屋前。
陆别昔推开了门,在门掩 上踉跄了一下差点就就摔倒在地。
“夫君怎得喝了这么多?他们可真是的,竟灌夫君喝了这么多酒。”
虽然隔着红盖头,但女子还是赶忙上前搀扶起了自家的夫君,一副温婉体贴的模样。
而后又将陆别昔带到了铺满桂圆和枣子的床上。
女子又是给陆别昔端了一碗醒酒汤,喝下之后,陆别昔才少了些醉意。
女子没有催促陆别昔的意思,只是静静地陪在陆别昔一旁。
缓过来的陆别昔看着面前静坐在旁的女子和一杆秤,终是知道了自己该干什么了,他拿起秤掀起了红盖头。
陆别昔也终于看清了女子此前似是面上覆了一层浅雾的真容。
丹凤眼眸,勾人多情,犹如秋水长天,深邃而迷人,柳叶眉如新月挂空,眉梢微微上扬,似带着几分挑逗与风情。
唇色点绛, 鲜嫩欲滴,好似花瓣般柔软,让人不由升起采撷一番的念想,
香靥生挥,微微一笑便是倾城动人,配上那大红嫁衣和凤冠霞帔,令人心旌荡漾,天地在这一刻似都已失了颜色,而陆别昔的呼吸也凝滞了下来。
女子看到陆别昔眼中闪过的惊艳、欢喜、占有...以及那强忍着却还是遮掩不住的欲念。
女子不由羞赧地发出了一声娇笑,“夫君怎么这般看着我?我有这么好看吗。”
面前的女子凤眼中的绵绵情意惹得陆别昔只感一股心火涌上心头,他侵略性的目光愈来愈浓,一步步地走上前去,宛若就要扑食而去的大饿狼。
羞怯的垂下了螓首,露出似是因羞怯染红的脖颈。
终于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近若咫尺,忽明忽闪的烛光,陆别昔略显粗喘的呼吸和着面前娇媚女子上的香息,屋内的气氛慢慢旖旎暧昧。
却是在这时,面前的女子突然抬起螓首,素指点在了已是显出恶狼本性的陆别昔的唇上,而后语到:
“夫君,妾身以后就是你的娘子了,以后你会好好对我吗?”
美目定定迎上陆别昔的莹亮紫眸,女子又是补充道:
“对属于你的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