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鸟,这种只存在于神话传说的生物,生下来的全部意义,似乎就只是找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然后,“比翼双飞”——这样十分理想化的事情。
可惜,这里是现实,即便这种生物存在过,那也是会被无情地淘汰掉的。
“比翼”,说起来让人向往,可终究只是“不相得不能举”罢了。
就像是这两只,沐浴着情欲诞生的鸟儿一样。
仅仅是羽翼无法配对,通往天空的大门,便永远、永远地锁住了。
等待着它们的,只有死亡与腐臭。
我不由得有些伤感起来了。
身旁薄荷小姐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她在数秒前,施放了不知名讳的魔法,化作了这漫天鸦影。
倒是与三年前的那一幕有些相像。
死亡的使者们蜂拥而上,裹挟着阴影,撕咬着这两只被天空放逐的鸟儿。溢满情欲的鲜血,喷洒在了滚烫的柏油路上,很快便在太阳的炙烤下,蒸发得一干二净。
乌鸦们一口接着一口,从这两只鸟儿身上剥下肉来,很快,它们就几乎只剩下了惨白的骨架。
而远处的鹿老师和清音,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状,甚至还在为刚刚的“幸运色狼”事件害羞——许是晴栀「隐匿」的功劳吧。
名为“比翼鸟”的悲剧,观众的确是不宜过多。
乌鸦们昂起骄傲的脖颈,稍一抬头,两只鸟儿的血肉便被全数吞吃入腹,在乌鸦们的体内,化成了纯粹的魔力。
两副惨白的骨架相对站立,血色的眼球,紧紧地盯着对方从未容纳过眼球的眼眶,似是明悟了一般,就这样,相对着,将彼此的身躯紧贴——它们终是凑齐了一副翅膀了。
两只鸟儿,扑动着失去了羽与肉的骨翼,这是它们第一次,向着天空发起冲击。
我情不自禁地,记录下了这幅画面。
但失去了羽毛,鸟儿又怎么能够飞翔?
在乌鸦们化成阴影,重新汇聚成了那个我所熟知的少女后,两只鸟儿也化成了光点,消散无踪。
“哈啊……哈啊……”重新拥有了形体的一瞬间,薄荷小姐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我连忙将她托住,抱进怀里。
她的身体好烫。
“这就带你去医院。”我让她靠在了我的身上,拿出手机来,准备叫车来。
“别……不要……”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是……魔法……医院……不管用的……”
熟悉的薄荷气味,忽地带上了些甜丝丝的味道,似乎还掺着些奶香味。
“先回家……”晴栀趴在我的耳旁,滚烫的热流,一股又一股地拍打在我的皮肤上。
一股燥热自小腹处升起,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嗯。”我叫来了车,和晴栀一起回了家。
没有时间为死去的比翼鸟哀悼了,接下来赶到家里的是虚弱的晴栀。
……………………
到了家之后,晴栀的体温逐渐降了下来,没有刚刚恢复形体时那样烫了。
“来,张嘴。”我端着一碗刚刚冲好的糖水,用勺子舀起,递到了晴栀的嘴边。
“哈姆~”她张嘴含住了勺子,发出了可爱的声音,“杪杪,晚饭吃什么呀~”
“白粥。”
“呜诶!?”
“好好在床上养着吧你。”
。。 “人……人家想吃肉嘛~”似是配合着她这番说辞,她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可恶,她的这幅模样,配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实在是犯规。
“要适度。”
“好诶,杪杪最好了!”
实在太犯规了。
“唉……”将白米和纯净水的混合物放进电饭煲中,我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如果我也能成为像晴栀那样厉害的魔法师,她是不是就不用经历此番折磨了?
那对鸟儿承载的情欲,实在是太过于浓郁,以至于晴栀一时半会儿消化不掉那份魔力。
而像这样,承载着过量欲望的魂屑,对于魔法师来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毒物了。
轻则魔法迟滞,重则成为欲望的傀儡——魔女,或是魔人。
还好,晴栀的症状并不太重。
西芹,胡萝卜,洋葱切丁,放在一旁备用。
拿起早已化好的牛肉,用菜刀剁成碎末。打开炉灶,放上平底锅,下入一块黄油,待黄油块融化后,将牛肉粒下入煸炒,直至炒出美拉德色。
作为佐粥小菜,大概是合适的吧。
晚饭真的是白粥哟,只不过是有些小菜而已。
“哈呜……”
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希望只是我的错觉吧。
将所剩无几的白兰地一股脑倒进锅中,翻炒几下,再下入切好的菜丁,加入番茄酱、黑胡椒与迷迭香,加入热水,大火收汁。
取出早上便已准备好的土豆泥,加入玫瑰盐、黄油、牛奶以及芝士调味,拿出烤盘来,将正散发着香气的牛肉粒铺在底部,再依次铺上香肠和土豆泥,再象征性地划出几道纹路。
230度,18分钟。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照顾一下薄荷小姐吧。
“我进去咯?”敲了敲被薄荷小姐关上的门,我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喀吱——
门打开了。
浓烈的甜香味,盖过了我熟悉的薄荷味道,混着些许其他的什么奇怪气味,填满了整个房间。
看到我进门,薄荷小姐两腿猛地一夹,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缩在了床边的角落。
“打扰了,您继续。”我飞快地关上了门。
我又不是某些恋爱小说里的木头主角,这种情况下,用膝盖想都能知道她在做什么。
而且,还是在沾染了“情欲”的当下。
“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薄荷小姐,这样简直是越描越黑。
“我现在是空气,这个房子里只有晴栀小姐一个人,”我故意模仿着无机质的语气说道,“还请您不要顾忌。”
可以理解,毕竟我有时也会这样做。
多数情况下,是在和薄荷小姐语音聊天的时候。
想到这里,一股热流自脚尖升起 直抵脑门。
不用看也知道,我的脸色,现在肯定像是一只熟透了的蟹子。
我没再言语,房内也没再传出奇怪的声音。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
“叮——”的一声,烤箱的工作结束了。
给她切一块大的好了,我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