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涩谷繁华更胜白天,朔月走在人群之中,吸引了不少目光。这里能看到很多不同的发色,花花绿绿的,当然更多的是黑色。熟悉的黑头发,热闹繁华的夜市,让朔月恍如隔世,一时间以为回到了故乡。然而回过神来意识到这里的人说的都是日语,这些相似的外貌也都不是自己熟悉的人了。
朔月忽然感觉悲从中来,很是疲惫。这些天一直连轴转,无止境的学习,仿佛回到了以前的中学时光。整天除了学习无暇顾及其他,让她没有闲暇去考虑别的事情。真闲下来的时候,仔细想想自己身处异国他乡,再也见不到亲人朋友,还要面对生存问题,朔月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有什么东西要从眼角流淌出来。
深吸气,做了几个深呼吸,周围的繁华与自己擦肩而过,朔月感觉自己在这人海中孤独又寂寞。身边的人都说着一门还算熟悉的外语,带着有些好奇又有些警惕的眼神看着她的白发。
有点想喝酒了。前世心情不好的时候,朋友总会带上酒陪她喝。那个人总会在快要喝醉的时候制止她,让她在那种似醉非醉的感觉中放宽身心。
朔月摸了摸口袋,里面装着的是露娜塞给她的那张卡片。她还没有确认过里面究竟给了多少钱,但无论如何,都得感谢露娜,能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这样一个外人,能遇到这样的好人真是幸运啊。
找一家露天酒吧坐下,要了几瓶啤酒,朔月打开一瓶一饮而尽。
“咳咳。”她猛烈地咳嗽起来,这具身体并不适应这种特殊的味道。苦涩的滋味在口腔里弥散,眼泪不自觉地流淌下来。
擦干嘴角的液体,朔月强迫自己喝下去。很快她就有点迷糊了,苍白的脸染上一层红晕,眼前的世界也旋转起来,周围人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似乎有什么人想要凑上来,对她说着什么。半醉状态的朔月根本听不懂那人在说什么,迷迷糊糊的,朔月用母语道出了心声:“我想回家……”
这时候又来了一个人,他们之间说了什么,然后之前的人就离开了。半醉半醒间,朔月听到有人对她说话,用的是她最熟悉的语言。
“这位小姐,您是中国人?”
听到熟悉的语言,朔月瞪大了眼睛。她看到有个黑短发的女生凑近跟前,面孔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那个女生正在用汉语跟她说话。尽管发音有些不标准,但那熟悉的语言让她心里一惊,混沌的大脑放出一丝清明。
“啊……呜……”朔月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身处异国他乡这么久,又喝了酒,现在听到故乡的语言,她感觉鼻子一酸,竟情不自禁地呜呜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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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藏游星走出一家蛋糕店,手里提着给里想奈买的巧克力蛋糕。
又被妹妹赶出来了啊。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游星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回到在这里住的公寓后,游星向理想奈问起来关于那个白发女生的事情。他知道里想奈今天是要来和朋友见面的,为此提前把电影院包场了。对于这件事,他倒是想让妹妹在公众影院里看电影,好锻炼锻炼和陌生人在一起的能力。可惜里想奈完全不打算改变家里蹲的毛病,又因为她是大藏家嫡女,相当有钱的缘故,干脆把电影院包场了,自然不会有陌生人进来。
那个女生问自己是不是工作人员,这样看来她应该也不是影院的人员。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呢?游星对此有些好奇,回去之后就找里想奈打听了。岂料里想奈对他打听别的女生这件事反应激烈,动手动脚把他赶出家门,还威胁“如果不能用好吃的收买就别想让我放你进来”。
提着刚买的蛋糕,游星打算用这个去讨好里想奈。似乎有些不够,还是再去买瓶饮料吧,就买她最喜欢的奈奈子果汁好了。这么想着,游星朝着最近的店铺走去。
人群之中忽然闪过一抹银白。游星朝那抹白色望去,看到了先前还想着的白发女生。她似乎喝醉了,头一点一点的,满脸烧红。
咦,她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游星感觉很奇怪,不由得驻足。那女生似乎没有知觉的样子,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游星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去搭话,不过他们不是很熟,这样贸然靠上去似乎不太好。正犹豫着,一个打扮的很时髦的人坐到那个女生面前,似乎是想搭讪她。那个人一连说了很多话,但那个女生似乎没听懂在说什么,一副呆呆的样子,在那里囔囔自语。见对面一直没反应,时髦青年变得激动起来,伸手似乎是想要抓住那个女生的胳膊。
游星曾经在老师们的教导下学习了多门语言,眼前这个女孩的呢喃恰好在他的知识范围内,他能认出那个女孩说的是汉语,她是在想念自己的家乡。
“这位先生,我朋友喝醉了,请您到别处去吧。”听到这里,游星上前几步,制止了时髦青年的举动。
“啊,小哥,原来这是你的朋友啊。”时髦青年先是一愣,然后爽朗地笑起来,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这朋友真不够意思,一个人在这喝闷酒,还说着莫名其妙让人半懂不懂的话。我走了,还有不少姑娘等着我呢,不跟这个闷葫芦聊了。”
游星想和那人解释女生说的话,但时髦青年已经大步离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现在这里只剩下他和白发女生两人。想了想,游星靠近那个女生,仔细回忆老师们教过的中文,用不太标准的汉语问道:“这位小姐,您是中国人?”
他看见白发女生猛地望向他的眼睛,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片刻之后,那女生哭了起来,这让游星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做。
还是先等她冷静下来吧。这样想着,游星把蛋糕放在一边,坐在了那个女生对面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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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有一阵子,将心中的委屈和难过发泄出去,朔月慢慢平静下来。眼前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但头脑已经清醒过来了。
朔月望向对面的座位,虽然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到是个黑短发的人,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下午才刚刚听到过,这让她意识到眼前的黑短发就是递给自己卫生巾的那个女生。
“先前在影院,现在是这里,你帮了我两次,真是非常感谢 。 ”朔月诚心道。
“没关系的。”游星笑着说道,“我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还被人给缠上了,有些担心,所以才上来找你。我之前好像听到你说了汉语,才冒昧问了你那个问题,还请你不要介意。”
“没事,我确实是中国人。”朔月有些迷茫地望着天空,“先前只是感觉压力太大,所以喝了点酒,结果没把握好酒量,一时间喝过了头。你能帮我赶走那个搭讪的人,谢谢。”
“原来如此。”游星点点头,“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嗯,挺好的。”朔月扶住头,“我还要在休息一会,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吧,快去吧,不用管我的。”
“啊,是的,我得赶紧回去。”游星想起还在家里等着他的里想奈,连忙起身告别,“那么再见了,这位小姐,不要再喝了哦,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嗯,再见。 ”朔月有些无力地挥手告别。看着模糊的视线中那个女生走远了,那真是个好人呐,朔月心中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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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月是快到半夜才回到樱公馆的。那几瓶酒后劲很大,站起来怕是连路都走不稳,于是只好又歇息了很长时间,身体恢复精神,才踏上回到樱公馆的路。
这么晚了,公馆应该已经关门了吧?朔月有点紧张,要是没人开门的话自己要怎么办?去外面开间房吗?可她又没有身份证,恐怕也不会有人会让她进去。那干脆熬到天亮?刚喝完酒,大脑还隐隐作痛,这样熬下去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朔月越发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无依无靠,现在连有没有能回去的地方都说不准,也许露娜最后给的钱就是打发她离开的?她是不是不该回去?
胡思乱想间,快要走到公馆了,远远地便能看到有两个人站在门口。朔月感觉心里抽搐了一下,她用尽全力跑起来,跑到那两人面前,气喘吁吁。
“你还知道回来啊,都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露娜环抱双臂,依然是一副冷冷清清的语气,但现在听起来却无比安心,“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浑身冒着酒气,还不快点回去洗澡。”
“朔月小姐,你应该还没有成年吧,怎么能喝酒喝到这么晚呢,”嗅到残余的酒气,八千代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劝诫道,“你身为女孩子,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独自一人跑去喝酒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
朔月想说点什么,嘴唇却颤动着,说不出话来。露娜和八千代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内心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朔月失声痛哭起来。
“谢谢,谢谢你们。”泣不成声的朔月用母语说出了感谢。露娜和八千代对视一眼,虽然听不懂朔月在说些什么,但能感觉到朔月的情绪有些失控。
“你没事吧,总不会是喝酒把脑子给喝坏了,怎么话都说不明白。”露娜有些担忧地伸手摸了摸朔月的头,“真要这样,告诉我你在哪里喝的,我会举报那个卖假酒的。”
“我没事,露娜大人。”振作了一点精神,虽然还流着泪,朔月对露娜露出笑容,“我感到很幸运……能在这里与您相遇。”
你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我的家人了。这句话朔月没有说出来。她意识到有这样一个地方,有人在等她回家,她感到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