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感觉浑身不自在。一旁的八千代正对她的姿势进行调校,据她所说这是露娜的意思,一定要以最庄重的态度迎接客人。
朔月搞不明白露娜到底怎么想的,明明平时完全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作态。先前去见那个名为里想奈的朋友时可没见露娜这么严肃,她不像是那种固守规章的人啊。被八千代传授了据说是“大小姐的坐姿”、“大小姐的礼仪”,朔月感觉人有点麻。要不是为了贯彻露娜的意思她绝对不会跟着学这种东西的,简直是在活受罪。
“请记住,樱小路小姐,您现在代表了樱小路家的排面,一定要给客人留下完美的印象。”八千代颇为严肃地说道,“因此就算感觉不适应这些礼节,也请暂且忍耐一下,等事情做完就好了。”
“我尽力。”朔月勉强点头,感觉身体有些不属于自己了。露娜此时正在二楼,从她的角度可以俯瞰整个客厅。那位名叫花之宫瑞穗的女生就要来了,朔月打起精神,准备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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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好久不见了呢,小露。”朔月看到八千代带过来一个黑长发的女生,她的表情很温和,带着笑容,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你终于肯见我了呢,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好久了。”
“咳咳,”朔月清了清嗓子,按照露娜给她准备的剧本开始吟诵,“吾之友人,花之宫瑞穗,我也很高兴能在这么长时间后再次与你相见。你那高贵的气质在漫长的时间里未曾有一丝变化,真是令我感到欣慰。”
瑞穗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朔月也感觉头疼,不知道为啥露娜会写出这么古怪的台词,还要求她一定要原文背诵。
忍着违和感,朔月又跟据剧本和瑞穗聊了几句。气氛逐渐变得沉闷,一种难言的尴尬蔓延开来。瑞穗终于停了下来,收敛笑意,仔细盯着朔月的脸看。那专注的眼神看得朔月感觉背后凉了一瞬。
“你……不是小露吧。”瑞穗仔细看了很久,终于以肯定的语气说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三年没见变化很大,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呢。小露虽然人冷冰冰的,但不会像这样毫无感情。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小露?”
朔月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还没说几句话就被看穿了,扮演的失败程度也是一绝。虽然可能有她自己的原因吧,但那个古怪的台词也是关键——不像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正犹豫着怎么回答,朔月听到楼上传来拍手声。露娜慢慢拍着手,从楼梯上走下来。
“欸,有两个小露呢。”瑞穗有些疑惑地问道,“小露难道学会了传说中的分身术吗?”
“我来为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樱小路朔月,我的远房亲戚,现在在我这里做女仆。”露娜拍着朔月的肩膀,对瑞穗说道,“果然,你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不枉我煞费苦心写出的剧本啊。”
“这孩子和小露你一样有着白头发呢,真是可爱。”看到露娜出场,瑞穗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几年没见,小露的变化不大嘛,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呢。说起来,我不记得樱小路家有这样一个女孩呀?难道说我记错了吗?”
“远方亲戚,你不知道也正常。”露娜没有解释朔月身份的意思,转头对朔月说道,“好了,不用再继续装模作样了,放松下来。你真是不出所料地不适应这样的场景啊。”
听到露娜的吩咐,朔月紧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整个人软了下来,散发出颓废的气息。保持端庄的姿势真是耗费精力,不明白那些所谓的大小姐们是怎么养成的,朔月颇为无奈地想着。
看着瘫软下来的朔月,瑞穗在朔月和露娜之间来回比对,有些激动地上前:“欸,这孩子肯定是传说中的忍者吧!一定是这样的!和小露长得那么相像,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主人解除烦恼,那样的事情好浪漫啊。”
朔月有些发愣,她不是很明白眼前这个女生是怎么想到忍者的事情上的。看她没有回应,瑞穗两眼放光:“是真的吗?你真的是小露家里秘密培养的忍者吗?太好了,见到活生生的忍者了呢!你的刀法怎么样,是师承哪一流派的?你会弓术吗?你能飞檐走壁吗?现代忍者和以前的忍者有什么不同吗?你有专门的忍者服吗?”
“等,等一下,请冷静下来,瑞穗小姐。”朔月总算回过神来,手足无措地应对瑞穗连珠炮般的问题。瑞穗的语速快起来后她就不怎么听得懂在说什么了,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露娜。
“好了,瑞穗,朔月不是什么忍者,她只是我的女仆,和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关系,仅此而已。”虽然带着坏笑看着瑞穗追问,露娜还是帮朔月解了围,“这孩子是上个月投靠到我这里的,还没有跟你介绍过,正好你到这边来就让你见见她了。朔月,你带着瑞穗在公馆里面转转吧,我要回去学习了。”
“等一等,小露,我是来找你玩的,你这个主人走掉了可不好。”瑞穗想要叫住露娜,“我特意带了遮阳伞过来呢,今天还是阴天,不会伤害你的皮肤的。下午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嗯……”露娜沉吟片刻,看向朔月,“朔月,你陪瑞穗出去玩玩吧,今天给你放一下午假,晚饭之前不要回来找我。”
“好的,露娜大人。”朔月点头答应,露娜满意地离开了。
瑞穗还想说点什么,但露娜已经上楼,于是也没说出口。“唉,小露和以前相比真的变了很多呢。”她有些无奈地笑道,然后看向朔月,“这位……樱小路朔月小姐,是吧?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花之宫瑞穗,是露娜的朋友。”
“初次见面,花之宫瑞穗小姐。”仔细想想身为女仆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朔月有些拘谨地问道,“您有什么想喝的吗?我可以为您沏茶。”
“那就多谢你了,我也想品鉴一下朔月小姐的茶道呢。”瑞穗很是开心地说道。
茶道?朔月有些茫然,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沏茶的手法和技艺。她哪里会这种东西,也就是八千代教导过她作为女仆要学会沏茶,她才跟着学了一点皮毛。苦笑一声,朔月往厨房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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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瑞穗抿了一口,点评道,“味道不错,温度适中,沏茶的动作有些生疏,总体来讲挺不错呢。”
听到瑞穗还算正面的点评,朔月松了口气。这茶是她仔细从脑海中检索、一比一复刻八千代之前给她泡过的茶。多亏了这双巧手,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失误,最终成果虽然称不上好,但也不差了。
讲起八千代,这会她应该还在门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跟进来。朔月有些出神地想着,要是八千代在这里就好了,也就没自己什么事情了。
“好啦,让我们一起去逛街吧,朔月,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在她愣神的工夫,瑞穗已经喝完了那杯茶,带着期待的眼神问道。
“没问题,瑞穗小姐。”朔月回答到。
带着笑容,瑞穗拉着朔月走出樱公馆。朔月看到八千代正在和一位司机交谈,那位司机看到她们走出来,亲切地打招呼。朔月注意到司机穿着的是男性服饰,但看她的一头秀发又像是女性,这是怎么回事?她向瑞穗投出疑惑的目光。
“这位是我的女仆,杉山北斗小姐。”瑞穗给她介绍道,“她是女生,穿成这个样子是家里要求的。嗯,你应该知道我有男性恐惧症了吧,家里为了让我多和男生接触,让她穿成这样。不过我果然不是很能接受男生呢,光是想一想会有男人出现就害怕的不得了。”
“这样啊。”朔月看到司机正向她挥手招呼,忽然有些意动,想要换上那样的衣服。不过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没有把这个念头说出口。她向八千代说明了露娜的决定,八千代点点头:“今天是个好天气,没有太阳,祝你们玩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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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房间的露娜并没有像自己所说的那样立刻投身学习。她站在房间正中间很久,思考自己这段时间的言行。
今天以朔月为突破口确认了瑞穗的感情,她是真心把自己当做朋友的,一眼就能认出自己,这是很好的证明。有真心朋友的感觉还不坏,比那个虚情假意的女人强多了。
不过,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过火了,虽然刻意让朔月使用了夸张轻浮的剧本来引导瑞穗,但让别人伪装自己去试探朋友确是不争的事实。虽然瑞穗看起来没有想到这点,也没有追究,但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是行为是不正当的,虽然她并不后悔这样做就是了。
今天是没心思学习了,不如做点别的事情吧。这样想着,露娜走出房门,正好撞见站在门口的八千代,她看起来已经等自己很久了。
“八千代,你来的正好。”露娜说道,“我要做点事情,你来帮我打个下手。”
“好的呢,露娜小姐。”八千代笑眯眯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