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公馆是坐落于青山的一间别墅。游星根据里想奈留给他的便签来到这里,虽然一路上直到门前他都是坐在车上,但还是紧张的不得了。
前些天的练习,无论怎么说都有里想奈陪同在身边,但现在要独自一人以女孩子的打扮出门,甚至要去接受面试,一想到这,游星就感觉紧张——又或者说,是感到羞耻。
万一见面就被人识破身份怎么办?肯定会被当作变态吧。一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形,游星就感觉双腿都在打颤。紧张的时候很想上厕所,但此刻他也没有去周围寻找厕所的勇气。
唉,长痛不如短痛,豁出去了。游星深吸口气,里想奈应该提前打过招呼说自己要来了,那么只需要按下门铃对讲机、打声招呼就好。在心中默数一二三,游星按下了门铃。
等待对方应答的时间显得很漫长,游星甚至有心思去看看周围的环境。公馆的庭院里种了不少樱花树,想来两个月后就能看到樱花盛开的美景吧。说起来,这里的建筑名为樱公馆,是因为种满了樱花才叫樱公馆,还是因为公馆的主人姓“樱小路”呢?
不过,听说樱小路一族已经没落了,这座公馆却明显有着和没落一族不相称的巨大占地面积。等待着回应的游星思绪纷飞,这一切都是那位与他同龄的女性靠证券交易得来的收入吗?那她可真是厉害呢。
“请问是哪位?”似乎等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间,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
“我是大藏家介绍来面试的,名叫小仓。”游星打起精神,轻声回答道。
对了,小仓朝日,这就是他给自己起的、将要在这里渡过三年的、作为女性生活的名字。
“哦,是说过要来的小仓女士呀。请直接走到屋子门口来吧。”那个温和的女声如此说着,公馆的大门打开了。
这家的人的接待还真是一丝不苟,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做着女仆的工作。朝日走进大门,穿过长长的过道来到房门前,门自动打开了。
“幸会,小仓朝日大人。”身穿女仆装的年轻女子微笑着对她弯腰行礼,“感谢您今日特地抽空前来,本人便是这家的女仆长,名叫山吹。”
“啊,您好。”紧张的朝日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点了点头示意。
名为山吹的女仆长露出诧异的表情,她保持着45度弯腰的姿势,并没有起身,抬着头看着朝日:“我听说小仓女士今天来是为了参加女仆面试的,难道不是吗?”
“啊,是……是的。我听说的确是叫我来面试当女仆……应该是女仆吧。”朝日并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就这样回答道。
山吹的表情越发微妙,甚至惊讶地张开了嘴:“虽然您还未与我们缔结雇佣契约,的确是客人……但假如您今天通过面试成为女仆,我就算是您的前辈了。没想到您一上来就只说一句您好,排场可真大啊。”
“啊!对、对不起,我失礼了!”朝日终于回过神来问题在哪了,心态还没有换过来,确切来讲还没有转换成女仆的模式。既然是为了求职而来,应该表现出响应的姿态才对。自己确实太过松懈了,连这么基本的细节都没做好。
“我听说大藏家给我们介绍了一位可以信任的人选,还以为您一定经验丰富……难道说您在以前也是这个态度吗?那里对佣人的态度还真是宽容。”山吹毫不客气地批评道。
“这、这可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因为紧张有些发愣!以后会注意的!”朝日急忙解释道,希望能挽回一些印象。
“常言虽说人总是会犯一两次错,但既然被人雇佣,就不能容许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能够容许一两次失败只是因为犯错的时候刚好处于宽容的环境,而有些时候,不管多细微的失误都可能成为一生之耻的。”山吹很严肃地教诲道,“不管是待人还是在人生仅有一次大显身手的时刻,亦或者是面试时都应该认真谨慎。虽然雇不雇佣你全凭大小姐判断,但如若她征询我的意见,我会明确告诉她,你并不适合这里。”
听到这里,朝日感觉自己的未来已是一片黑暗。假如不被樱小路家雇佣,她就没法上学,可这里的女仆长在还没面试开始前就对她的印象差的不能再差。而且万一就算顺利通过面试,女仆长也一定会超级严厉的。
“那么我们走吧。请来这边。”山吹看到朝日消沉的模样,没有再说什么,带领她走向房间里。
“好的……还要请您多指教。”朝日认真起来。
明明刚刚才说了类似“人生没有第二次机会”一样的话,这位女仆长却没有当场将她赶回去,说不定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朝日默默地在心里发誓,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毕竟这是关系到未来的大事。
房间门虚掩着,开着一条缝。门后会是怎样的光景?那位樱公馆的主人、名叫樱小路露娜的同龄人就在门后等着吗?面对着未知的将来,朝日感觉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决定自己接下来人生的大事就在眼前,她深吸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后的房间没有过多的装饰,厚重的白色窗帘遮挡了阳光,房间中央很平常地摆着一张红木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她有着雪白的头发,苍白的手握着一支笔,正在面前的稿纸上写写画画。虽然这幅外表异于常人,但朝日有种强烈的既视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样。
咦,为什么感觉有点眼熟?朝日很是疑惑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樱小路露娜大人,幸会。我是大藏家派来面试的人,名叫小仓朝日。”虽然疑惑,朝日还是沉淀心神,平复情绪冷静地给出了自我介绍。
就在这时,白发的女生抬起头来,那双红色的眼眸和熟悉的面庞惊醒了朝日沉睡的记忆。
这个人……好像就是那天看到的,在酒吧外面喝酒的那个女生!朝日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会见到一位熟人,甚至还是将要成为自己主人的那个人。她陷入了莫大的恐慌,整个人僵硬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原来是你……”朝日听见那个女生用很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她认出我来了。瑟瑟发抖的朝日感觉站都站不稳了,勉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硬着头皮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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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朔月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起床洗漱完毕,叫醒露娜后,她就一路直奔面试的房间。终于要和这位名叫小仓朝日的女生见面了,朔月内心带着难言的激动,老早就在房间里等候。
八千代告诉她,那位名叫朝日的应聘者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到来。朔月想了想,拿出先前绘制好的半成品,准备进一步改进。这些天下来,她的绘画功底长进了不少,已经达到露娜的皮毛了。接下来应该是会有一个很长的瓶颈期,朔月并不以为意,慢慢地修改,力图达到更好的地步。
门外隐约传来声音,除了她熟悉的八千代,还有一个女声,意外地有些熟悉。朔月绘画的笔停顿了一下,难道说来人是她认识的人吗?公馆里的其他女仆、或者是瑞穗和北斗?在脑海中排除诸多可能,朔月发现自己找不到能和这个声音对应的名字,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就是那位小仓朝日了。可为什么这声音让她有些熟悉?
虽然疑惑,朔月并没有停笔。这里要修改一下,很好,看起来顺眼多了。虚掩着的门打开了,来人给出了自我介绍,朔月这才抬起头来看看。名为小仓朝日的女生有一头黑色秀发,她黑中带蓝的眸子里有一些紧张与困惑,她的身材比起自己的贫瘠可谓是富裕,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她似乎有些不安。
有点眼熟,不确定,再看两眼。朔月实在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那种古怪的既视感太强烈了。回忆刚才的声音,朔月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去电影院那天,递给自己卫生巾,还帮醉酒的自己赶走了搭讪的人的那个女孩子嘛!那时候她还是短发,怎么现在变成长发了?原来她就是小仓朝日?!
“……原来是你啊。”朔月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用母语呢喃道。原来自己早就见过这位小仓朝日了,还被她帮助了两次,人生可真是奇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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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小路小姐?”看到原地发愣的两人,跟着来的八千代很是奇怪地发出了声。朝日的自我介绍在她看来没什么问题,不知为何两人都没有继续说下去,同时陷入了沉默。
“……十分感谢您能给我这次在旁侍奉的机会。如果您能选用我作为您的女仆,我将诚心诚意付出真心来侍奉您,希望您能录用我。”先回过神来的是朝日。她意识到八千代并不能听懂眼前这位女生所说的汉语,而且她既然没有第一时间揭穿自己的身份,那就说明自己还有机会,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把请求说出口。
朔月的脸色变动,有些怪异,似乎想说什么,但也没说出口。回过神来的朝日慢慢意识到了疑点,自己认识的那个白发女生说她是中国人,而樱公馆的主人毫无疑问是本地人,她是樱小路家的小女儿。难道说,面前的这个人,其实不是露娜?但为什么山吹女仆长又要喊她“樱小路小姐”呢?
朔月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最后她站起身,对着门外喊道:“请进来吧,露娜大人。朝日小姐在我这里的面试已经通过了。”
“嚯,这可真是奇怪。”朝日听到一串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回头望去,樱公馆真正的主人,樱小路露娜缓步走进房间,“我在外面听了有一阵子了,你们好像也没说什么。奇怪的场面。嗯,难道你们是认识的?朔月,你可没告诉过我这回事啊。”
“露娜大人,朝日小姐在我这里已经通过了。”朔月重复先前的话语,解释道,“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就是小仓朝日女士。接下来请您主持最后的面试吧。”
“是吗。那好吧,我们换个房间。”露娜转身离开,八千代跟在她身后。
“加油啊,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朔月轻轻拍了拍愣神的朝日,用汉语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朝日这才回过神来,带着有些忐忑和茫然的心情迎接真正的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