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脚步来到三月中旬。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朝日来到樱公馆工作已经过去有一个星期了。每天都要记很多事情,每天都要学习陌生的事物,这样充实的生活让朝日感到很开心,不知觉间,时间飞速流逝。
在樱公馆跟随八千代学习了一个星期后,朝日已经能够熟练掌握工作的节奏了。仔细回想这些天的经历,朝日还会有点恍惚。第一个星期就这么顺利地渡过了,一星期重复四次就是一个月,一个月重复十二次就是一年,没什么意外的话,在这里的生活出人意料的平淡呢。
然而事情并不总是按照人的意愿运作。这天早晨,来到客厅的朝日遇见了等待着她的八千代。此时的八千代没有穿着平日里的女仆装,而是换上了一件女式黑西装,打扮的很是正式。樱公馆的女仆们陆陆续续来到客厅,早在昨天八千代就已经通知过,会在今早给女仆们交代一些事情。
朝日心中微微沉了一下,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真正到来时还是有些猝不及防。八千代要去准备学校的工作了,没有多余的精力手把手指导她。这些天下来,朝日好不容易才习惯跟八千代搭档,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这让她有些不安。
看着公馆的女仆来的差不多了,八千代开口道:“开学仪式会在两周后举行,很遗憾我不能长留家中了。今天的会议应该会持续到深夜,没有留给做家务的时间了。等到开学以后,我就更抽不开身了。请各个岗位的带头人们保持良好的工作关系。”
“是,遵命。”女仆们齐声回答,朝日自然也在其中。
“还有一点,一定要多加留心住在我们公馆的客人们。尤其是小仓女士,”八千代郑重交代,“切记谨言慎行,体贴周到地服侍尊贵的客人们。我先告辞了。”
“明白了。”客厅的女仆们目送八千代出门,“路上小心,祝您一路顺风。”
目送八千代离去,朝日心中有些失落的感受。身为总管的八千代一走,类似露娜贴身女仆的她就没有直属上司了。也就是说,现在有权力指使她的只有露娜,这下子要是有什么差池的话,责任就全部落到她头上。迄今为止她都是听从指挥做这做那,以后得自己找活干了。
公馆的女仆们逐渐散去。朝日感觉肩上有着沉重的压力,在走廊的角落里握紧了拳头。自己是一位新来的佣人,公馆的前辈们并没有当面说过什么坏话,但按照常理推断,见到她这个没来几天的无名小卒平白无故地受露娜和几位大小姐的喜爱,肯定会有人心怀不满的。
为了避免更严重的事情发生,她必须更加积极地投身于大家的交谈中,打消她们与自己的隔阂,工作上也要拿出令人满意的成绩。听说在女生圈子里过得如鱼得水不是一件易事,但朝日已经做好准备。加油,朝日默默地给自己打气,鼓起笑容拿出勇气,努力讨人喜欢吧。
在大小姐交代任务前,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朝日暗下决心,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
朝日擦拭了额头上的汗珠,起身检查自己的劳动成果。打扫厨房和卫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樱公馆实在是太大了,光一个卫生间就有三十多平方米,单人打扫这样的地方,还是挺不容易的。
“小仓小姐。”就在朝日空闲下来的时候有人找过来了。好,非常好。朝日感觉斗志熊熊燃烧,要加把劲了!
“是锅岛小姐啊。”看看来人,朝日热情地回话道,“您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刚好有空。”
“嗯,是吗?”名为锅岛直子的女仆很高兴地说道,“那就太好了,请来院子这边一下。”
“好的,有事您尽管说。”朝日点头道。
“那真是帮大忙了。大小姐的两位客人正在院子里举办茶会呢。”直子忧虑地解释道,“两位大小姐的性情都有些古怪……不是,都是很有个性的人嘛。我想还是你和她们说得上话,陪在她们身边更好一些。你想,家务活安心做下去就是了,要是去服侍大小姐们,心里总有根绷着的弦,很不安呐。”
“啊,她们就在那边。”直子将朝日带到了庭院里,“如果需要茶水或是点心,尽管跟我们说就是了。事情就拜托你了,加油!”
朝日还想跟这位前辈多说回话,但直子已经离开了。她倒是觉得跟大小姐们聊天还挺开心的,不过既然前辈觉得为难,那就愉快地接受吧。
“尤希尔大人,瑞穗大人,恕我打扰二位畅谈。”朝日走进庭院中的小小茶会,“接下来由我服侍大家,如有需要,请随时找我。”
“朝日小姐!”瑞穗一如既往地对朝日露出高兴的笑容。她似乎对自己很是上心,这一点让朝日很是摸不着头脑,“我要的就是你。来吧,请坐到我身边。”
“真的非常抱歉,我不能那样做。”朝日拒绝道,“要是被其他佣人看到的话,我会被批评的。”
“瑞穗大人非常中意你这件事,在公馆里已经人尽皆知了,”一旁侍立的北斗微笑道,“我想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不行的,北斗前辈不也是站着吗,我怎么能与尤希尔大人和瑞穗大人平起平坐呢。”朝日还是拒绝道。
“她说得没错哦,瑞穗。”尤希尔端着茶杯,目光看向朝日身后,似乎在寻找什么身影,“露娜的女仆只配坐在空气构成的王座上。”
王座……听到这样的说法,朝日不由得内心苦笑,尤希尔的日语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说起王座,朝日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主人露娜,露娜可以说是一个有着女王气质的人呢。
“那个,尤希尔大人,您为什么要对露娜大人表现得如此不满呢?”思索一会,朝日问出了这个问题,“我之前听到过二位的对话,总感觉二位的关系并不差呀。”
“我才没有跟她关系好!”尤希尔猛地放下茶杯,发出咚地一声闷响。她身旁的莎夏用手帕擦拭着茶杯里溅出来的红茶,似乎是看到了水滴映射着自己的脸,动作放慢欣赏了起来。
“服装设计方面的能力,我确实对她无话可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尤希尔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不过,你真的她私底下有多喜欢捉弄我吗?那家伙可真是恶趣味!”
“您说的是……我的主人给您添麻烦了,非常抱歉……”想起尤希尔的宠物命名,朝日有些汗流浃背,不知道要是让尤希尔得知了这些宠物名字的真实含义,她会不会当场发飙……
“哎呀,你可真是老实,倒也用不着让你来这么认真地道歉啦。”尤希尔语气缓和了一点,然后又变得很不客气,咬牙切齿道,“我至今都没法忘记,露娜最开始耍我玩的时候,骗我说那个叫‘倦怠期’的东西很好吃,实际上却腥得不得了!”
“您是说明太子吗?”朝日迟疑道。硬要说的话,那东西确实有种情侣间处于倦怠期一般的腥味。让毫无日式料理知识储备的瑞士女孩吃明太子,露娜开这样的玩笑有点过分了。
“这种恶作剧说起来简直没完没了。”尤希尔气鼓鼓地历数露娜的恶行,“她还告诉我在日本买完东西后要大声说‘多谢招待’,害我丢脸;还说坐新干线的时候需要脱鞋,害得我光着脚去坐车。
“最过分的一次,也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一次,”尤希尔单手叉腰,眉头紧皱,就连旁边一直都带着淡淡微笑的瑞穗都收敛了笑容,“她告诉我,和初次见面的男性打招呼要说,‘两万搞不搞’!”
“对不起对不起!”听到露娜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朝日低着头,感觉自己要无地自容了,“我认为恶劣到这种程度,您与她断绝交往都不算过分了。但您却还与她保持了朋友关系,还是能住到家里的亲密朋友,您可真是厉害呢。”
“我不是说了嘛,这都是因为露娜的设计功力超凡脱俗。”讲到这个话题,尤希尔神气起来,“想要让露娜甘拜下风,就必须在她最热忱的服装设计上压她一头。话虽如此,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所以我打算跟露娜在竞赛中决一胜负。只要能获得更高的名次,我就能让她大吃一爹啦,哦嚯嚯!”
不妙,露娜一旦失败就会吃掉自己的老爸。朝日把这个荒诞的念头扔出大脑。尤希尔应该是想说大吃一瘪吧,她的遣词总是会有一些微妙的错误,真希望她不要在发表豪言壮志的时候犯这种失误。
“而且吧,要是了解过去的露娜,她再怎么惹我生气,我也没法从心底讨厌她了。”尤希尔鬼使神差地加上了这么一句。这吸引了朝日的注意,露娜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话说,刚刚露娜拒绝了我们茶会的邀请,这会儿也差不多画完设计图了吧,朔月也一直被她带在身边呢。”眼见话题朝着微妙的方向发展,瑞穗忽然出声打断了话题。
“原来露娜大人正在画设计图啊。”瑞穗的话果然转移了朝日的注意力。
“没有才能的人真是可怜,居然得一大清早就开始努力奋斗。”意识到自己把话题移向了不妙的方向,尤希尔接过了瑞穗递过来的台阶,笑着嘲弄道。
“朝日,你能不能帮我们看看,露娜现在怎么样了?”瑞穗请求道,“要是她还在工作室就别先别去打扰了,毕竟她之前就拒绝过了。”
“好的,我明白了。”朝日答应道,“若是露娜大人的工作告一段落,我会尝试邀请她的。”
以工作为由拒绝大小姐们的邀请,真是很有露娜风格的做法呢。朝日默默想到,但这样一来,团队合作就无从谈起了呀。
拜托了女仆前辈百武帮忙照看大小姐们,朝日起身前往露娜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