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从睡梦中醒来,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开始了新的一天。窗边透着一点光亮,掀开窗帘,月亮已经落山,黑暗还未散去,天边透着一点红色。朔月轻轻呼吸新鲜空气,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今天会是个不错的天气。
换好衣服,打开房门,朔月下意识地看向走廊另一端,往日里朝日也会在这个时间点起床,两人就这样一起去洗漱。不过今天朝日似乎睡过头了,等了一小会,紧闭的房门也没有一点动静。
也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可不小,真身被熟人当场揭穿,想来对朝日的刺激很大。略微思考,朔月决定不去打扰朝日,就让她多睡一会吧,昨天晚上与朝日分别的时候甚至能明显从她的笑脸上看出疲惫来。虽然不知道凑和朝日都聊了些什么,但从凑安静离开来看,两人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而朝日得以留在这里继续生活。
这一点朔月并不意外。她还记得理论开篇,大藏游星的信里指出时间是在“夏天”,“一个月”前因为身份暴露而被赶出樱公馆,最后被自己的哥哥大藏衣远收留。经过这些天与朝日的相处,还有近距离接触衣远其人后,朔月怀疑朝日被赶出樱公馆与衣远有直接联系,很有可能正是衣远揭穿了朝日的身份,并设法将她赶出了樱公馆。这背后的逻辑朔月还没想清楚,不过她并不在意,就当是解密游戏,慢慢探索就好。
话说回来,既然确定朝日因为坏结局被赶走是发生在夏天,那现在她被凑揭穿身份也就不会造成什么威胁。朝日的存在为这座公馆增添了不少活力,而且她也能很好地照顾露娜,要是她被赶走了那可有些麻烦呢。朔月放下牙刷,既然朝日睡了懒觉,那就帮她把衣服洗了吧,平时她也帮了不方便外出的自己不少忙,就让她今天早上好好休息吧。
来到地方,朔月才有些惊讶地发现朝日已经在这里了,而且几乎已经洗完了衣服。“早上好,朔月小姐。”看到朔月到来,朝日露出了笑容,解释道,“昨天实在是睡不好,今天醒得又特别早,就没有打扰朔月小姐休息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在睡懒觉,打算让你好好休息,过来帮你把家务做了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完成了。”朔月感叹道,看样子朝日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
“其实还没有呢……”朝日有些尴尬地笑道,“凑大人昨天告诉我,不想让我继续洗她的衣物了,这些都会交给七爱小姐完成。但是七爱小姐一直没有来,恐怕是凑大人昨天回去的时候太晚,没能告诉七爱小姐吧。”
“嗯,交给我吧,就不等七爱了,你先歇息会。”朔月走上前来,“就这几件衣服,一会就好。”
“真的没问题吗?”朝日有些担心,“朔月小姐的身体……而且洗衣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呢,要不还是等一下七爱小姐吧?”
“没事,我当然会。”朔月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公馆的前辈们照顾我,不把洗衣服的工作交给我,搞得我有些技痒呢。身为女仆当然要做好女仆的工作,不会洗衣服怎么行,你看着就好了。”
朝日拗不过朔月,加上她确实不能碰凑的衣服,只好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提供帮助。然而朔月的动作出乎意料地熟练,完全没有出现什么失误,这让朝日暗暗松了口气。
“所以呢,你和凑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朔月一边洗衣服,一边询问身旁的朝日,“虽然看你们样子是谈妥了,但昨天看你太过疲惫了就没有询问。现在来看,她似乎提出了一些限制呢。”
“是的,虽然凑小姐答应会为我保密,但她不允许我继续接触她的衣服,也会尽量躲着我。”朝日苦笑道,“感觉她还没能将朝日和游星联系起来,也不太能接受游星的真身……”
“这倒不假,你摘下假发前后就像是两个人,头发长短真的会影响人的气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也差点没认出来,要不是前些天见过短发的你,怎么也没法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朔月吐槽道,“另外原来你也是个飞机场啊,我说怎么模模糊糊感觉你应该没有胸才对。哎,干嘛要用胸垫呢,平胸挺好的呀,太大了反而会影响行动。年轻人,你要有自信,不要拘泥于大小,更不要盲目追求!”
“这……是里想奈让我用的,她说这样会更难认出来一些。”朝日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而且现在大家都公认我是这个罩杯了,要是这个时候被露娜大人知道我是她的平胸伙伴,她肯定会欺负我的。所以请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没问题,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朔月爽快地应承道,“而且这确实很有迷惑性,朝日是长发大杯,游星是短发飞机场,恐怕让家里人来看都看不出来吧。”
“应该不会,里想奈虽然也觉得气质迥异,但还是能一眼认出我来的。”朝日摇摇头,“我们是一家人,肯定很熟悉彼此的,再怎么变化也不会认不出来。”
“是吗,我觉得就算是大藏衣远当面,恐怕也很难认出来呢。”朔月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竖起耳朵等待朝日的回答。她很好奇朝日的身份究竟是怎么被揭穿的,只有在坏结局才会被赶出樱公馆,也就是说其他结局里朝日的身份并没有暴露。
岂料,听到这个名字后,朝日几乎肉眼可见地绷紧了身体,脸色也变得苍白。如此僵硬了几秒钟,朝日才喘过气来,苦笑道:“怎么会……衣远哥哥大人对事物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如果站在他面前,我会立刻暴露的。”
“你似乎很害怕那个男人呢。”朔月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看向恐惧不已的朝日,“那个男人有这么吓人吗,连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如此失态?”
“是的,哥哥大人的身影至今仍铭刻在我的脑海中,让我战栗不已。”朝日的声音有些打颤,“哥哥大人的身影实在是过于伟岸了,哪怕是在记忆里都难以面对……不只是我,就连里想奈也没法面对他,每次哥哥大人来到我和里想奈的住处,她都会受惊地躲进房间里不出来……”
“这样吗。”朔月若有所思,“这可真是奇怪,一个兄长不能让妹妹们感到亲切反而带来恐惧。你又是怎么想的呢,朝日?”
“我的人生是从哥哥大人把我带出酒窖的那天开始的,我非常感激哥哥大人,一直都想做些什么回报他。”朝日苦笑道,“可惜,我没有那样的才能……哥哥大人最讨厌无能的人待在他身边,偏偏我又无处可逃。于是只好尽量不要和他见面,他已经很久没有见我和里想奈了。”
才能,又是才能。朔月品味这个被朝日反复提及的词语,皱起了眉头。衣远因为没有才能抛弃了游星,但游星作为主角,怎么可能没有才能呢?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朝日的表现很是全能:各项家务她都能完美处理,绘画的基本功很扎实,制作纸样的功夫把露娜和她加在一起都打不过,做得一手好饭菜,还会好多门语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才能?朔月将这个疑问说给朝日听。
“哥哥大人所追求的,是如同原石般珍贵的才能,并非我这种人能够触及的。”朝日回答道,“那并非通过努力可以弥补的差距,我在他身边画了几年设计图,他却从未多看一眼,更多的是随手撕碎扔进垃圾桶。恐怕也只有露娜大人那样的才能才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吧。”
不能弥补的差距?朔月深深地看着朝日无精打采的苦笑,面色沉静如水。近月的主线就是游星发掘才能的历程,坏结局则是提前被赶走无缘继续学习。这些天下来,朝日虽有进步,但到达一个瓶颈后就停滞不前,现在朔月感觉可以得出结论了:朝日的核心问题在于,她被衣远先入为主地植入了“没有才能”的观念,以至于根本没有办法前进一步。
朔月感到很是棘手,她不知道如何扭转朝日认为自己“没有才能”的观念。自己的话不可能比朝日的哥哥更有影响,以朝日对兄长的推崇,她听到自己的分析多半还会相信衣远的判断。这种情况下,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朝日进步了。
不对。电光火石之间,朔月脑海中灵光闪过,自己的话没有用,那是因为自己比起衣远并没有权威性,但公馆里并非没有能改变朝日想法的人。作为一部gal,主角之间的情感戏自然是极端重要的,也就是说,朝日有机会从樱公馆的某人身上汲取前进的动力,进而打破衣远设下的束缚。
“露娜……”毫不犹豫地,朔月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白色的身影。露娜确实是个很特别的人,她有着出众的才能,足够担当起扭转朝日观念的重任;她还有着温柔的内在,收留了走投无路的自己。她会是朝日转变的契机吗,抑或者契机另有他人?同样拥有出众才能的尤希尔、一直柔和待人的瑞穗和青梅竹马的凑,会是其中的哪一位、用什么方法打破了锁链,让朝日的才能得以绽放?
“朔月小姐?”朝日看着出神的朔月,有些担忧地呼唤道。
“没事,刚才想到别的事情,有些分心。”朔月摇摇头,这些说到底都是自己的猜测,不能作为判据。不过她倒也乐在其中,观察、分析乃至于引导朝日的成长,有一种独到的享受在其中。
“说回正题。你迟早要面对那个男人的,不是吗?他可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朔月凝视朝日的眼眸,“难道说你对这所学校的向往足以超越这份恐惧?”
“我是在来到樱公馆后才得知哥哥大人要担任校长的消息……”朝日苦笑道,当时得知这个消息她也是晴天霹雳,“不过就算知道,我也会留在这里……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追求,最后一次追逐梦想的机会。我不想放弃。”
“是吗。”朔月点点头,认真道,“我想你该考虑一下要如何面对那个男人了,你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你的样貌和游星的样貌气质差异很大,就算脸型相同,也不一定能联系在一起。你最可能暴露的还是神态,现在听到名字都会发抖,怎么能当面瞒住呢?你要做到哪怕当面,也不会有一丝一毫多余情感的地步——小仓朝日与大藏衣远绝对、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我……尽量。”感受到朔月的认真,朝日点了点头,毕竟这关系到自己的立身根本,虽然没有信心面对兄长,但再怎么谨慎也是不为过的。
“好了,全都完成了。有段时间没有锻炼,手有些生了呢。”朔月拍拍手,“一起去厨房吧?今天很想吃你做的饭菜呢,主管厨房的锅岛小姐应该不会拒绝的。”
朔月拉着朝日往厨房走去。过了一小会,七爱来到了这里,看着已经洗好的衣服和凑的衣服分开陈放,七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