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的闲暇时间,几位大小姐在客厅里团聚。以往的日子里,大小姐们在晚餐后都有各自的事情忙,但今天是个有些特别的日子,她们要在一起讨论有关假期的安排。几位大小姐坐在沙发上,她们身后是各自的女仆,朔月看到不远处的朝日送上红茶,看样子茶会要正式开始了。
“各位,饭后的红茶送来了。”朝日端着托盘送上茶点,介绍道,“今天是洋甘菊红茶。”
“明天开始就放假啦!”凑拿着月历欢呼雀跃,看起来格外精力充沛,“明天开始就是黄金周了,你们有什么安排?三天假期和之后的四天假期要玩些什么?”
“咦,三天假期?周一不用去上学吗?怎么回事?”尤希尔并不清楚有关假期的事情,这通常是女仆们负责通知的,很明显莎夏还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要是凑不说出来,周一早上就能看到尤希一个人穿着校服等待早餐了……真是太可惜了。”一旁的露娜感慨道。
“下周一是日本的节日。不只是当天,下周的节日也会持续三天哦。”凑笑着解释道。尤希尔作为外国人不清楚这件事很正常,就连朔月也只是在与公馆的女仆们聊天时偶然得知的。
“哦,是这样啊。”尤希尔并不在意露娜的态度,她笑着问道,“所以各位是准备出游吗?”
“我就是想问这个。”凑一边翻着旅游杂志一边提议,“大家来东京都没过多久吧?难得的假期,大家一起出去玩吧!”
凑手中的那些杂志看起来都被翻烂了,想来她一定很期待长假,老早前就在做打算了吧。朔月将目光投向沙发上端坐的露娜,她会陪朋友们一起出游,还是留在公馆独自练习呢?虽然露娜还没有回答,但朔月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以露娜的性子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
“应该会很开心吧,在这附近买买东西应该就会耗掉一整天时间了。”露娜并没有给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建议道,“不过还是不要带卡去比较好吧,感觉你们一购物就会用到上百万的金额。”
“购物啊……感觉会很开心。”尤希尔沉吟道,“这么一说,我想找家咖啡店。在庭院里喝红茶虽然不错,但我想找个能独自欣赏东京风景的僻静场所。”
“我还想看电影。”凑跃跃欲试,“而且有些动物和鱼只有在东京才能看到,熊猫超可爱的!”
“我一直想去的地方……啊,不行,我想一个人去那里。”面对假期安排,瑞穗也露出甜甜的笑容,“对了,我想游览一下历史古迹。”
几位大小姐短短几句话,就已经表现出了各自的个性。朔月若有所思,露娜毫无疑问肯定会留在公馆,她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行动,而且她的身体也不支持她外出;凑会去一些人气旺的地方,她的选择充满了青春活力;尤希尔在外面的表现与公馆里大相径庭,她去的地方高雅静谧;瑞穗则是表现出更为传统的出游方式,彰显大家子弟的教养。
那么,朝日的选择呢?朔月看向一旁侍立的朝日,有些好奇。这里恐怕就是故事的分歧点了,朝日的选择会改变整个近月的走向。朝日也是一脸思索的神情,她会有怎样的决断呢……
“游览关东历史古迹的时候,朝日也陪我一起吧?”瑞穗向朝日发出了邀请,像是明白朝日会如何回答,她撒娇似的拉住了朝日的手,微笑道,“我不会打扰你的工作,不过就陪我一天吧?我想跟你单独出去玩。”
“啊,好、好的,如果做完家务后有空闲的话……”朝日有些愣神,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但理智克制着她不能做出可疑的举止。
瑞穗很喜欢跟自己亲近的对象做一些肢体接触,像是拉拉手、靠靠肩之类的动作,这让朝日很是苦恼。瑞穗对自己的友情越深厚,朝日对她的歉意也就越发增长,这不仅仅是基于两人立场不同的原因,更是因为朝日隐藏的真实性别。
一旁的凑见此情景,表情顿时复杂了起来。她对朝日的真身心知肚明,看着这样和瑞穗黏在一起的朝日,她在拼命忍耐。
“听起来,你们各自都有安排。”露娜微微颔首,提议道,“把你们空闲的时间汇总一下如何?”
“嗯?对了,下周末我老家的朋友要来玩,只有那两天要陪她们。”听到露娜的话,凑才勉强摆脱了集中在朝日和瑞穗手上的状态,得以用正常的语气交谈。
“大使馆有我父亲的朋友,他邀请我明天一起进餐。”尤希尔同样有事情需要处理,“到现在都没有正式问候过他,所以后天也约好了要见面。”
“周一我要出席一项有贵人参加的活动,能够避开那一天吗?”瑞穗自然也不例外。几位大小姐的日程安排冲突了,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什么嘛,那只有周五可以大家一起行动了。”凑提议道,“下下周一是假期最后一天,还是一起喝喝茶优先地度过比较好吧?”
“那就周五出门吧,现在开始制定计划。”尤希尔赞同道,“大家各自定一个想去的地方,尽量满足所有人的愿望吧。”
三位大小姐都是正值妙龄的年轻女孩,纵使平日里成熟稳重,与朋友们一起约定出行的时候,脸上都带上了欢快的笑容。
真好啊,见此情景,朝日不由得感叹,如果不需要隐藏身份,她真的很想加入到她们的行列中去。凑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开朗活泼,瑞穗在集体活动时喜欢配合他人,现在也拿着旅游手册寻找心仪的去处。尤希尔自然而然地融入其中,与两人谈笑风生。
那么露娜大人呢?注意到游离在三人聚团讨论之外的露娜,朝日不由地期待起来,露娜会想去哪里呢?真想问问她会对什么地方感兴趣。只是露娜似乎没有加入讨论的意图,她只是微笑着,静静地看着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另外三位。
“嗯……只能选一个的话,去看熊猫还是去水族馆呢,好纠结啊。那座新建的巨大通天阁我也好想上去参观一下。”凑陷入了选择困难,踌躇着的她将问题转向了露娜,小小地开了个玩笑,“露娜,你呢?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不过以你的性子,应该会说去逛日暮里的布料批发街吧,啊哈哈。”
“我吗?”露娜早有自己的决断,她很平静地回答道,“我就在工作室里画设计图,你们三个去玩吧。”
果然呢,该说不愧是露娜吗,就算是在假日,也一心想着学习。朔月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虽然隐约有点预料,但当露娜真正讲出来的时候,她难免还是有些惊讶。从来到这个公馆开始,她就认识到了露娜的态度,纵使是有前世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的经历,朔月也是花了不少时间跟上露娜的学习节奏。也许正是因为有这般刻苦的精神,露娜才能取得今日这般的成就吧。
客厅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几位大小姐都对露娜明牌拒绝所料未及,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们应该是很难开口吧,毕竟露娜将话说得这么决然。朝日思索着,决定自己来开这个口:“露娜大人,设计图什么时候都能画,既然各位大小姐要一起外出,您就抽出一天时间陪陪她们好吗?”
“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露娜断然否决,“上学这三年,我一天都不想浪费。”
“可是……”朝日还想再劝谏,难得几位大小姐要一起出行,特地调整了日程安排。虽然露娜勤奋好学,但大小姐们毕竟是座上宾,陪伴客人也算是东道主的义务吧。
“你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才存在的。”露娜目光锐利起来,仿佛看穿了朝日的想法,“你去代替我给她们做导游,竭尽全力招待好她们。正好她们都很喜欢你,而且是同龄,会玩得很愉快吧。”
“这是主人的命令,你该不会想违抗吧?”眼看着朝日没有爽快地给出回答,露娜的语气强硬起来,眉头也微微皱起。
“露娜,我们准备坐车出去。”一旁的瑞穗忽然开口,几乎让朝日惊叫出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露娜是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想受到阳光直射才找理由拒绝的。
本该早点注意到的……朝日默默自责,明明眼前就有两位被太阳拒绝的人在,自己怎么能如此愚钝。明明外出不是露娜钟意的选项,自己却自顾自地提出来这样的建议,恐怕会让露娜很苦恼吧。
“逛逛水族馆或者园林也不会被阳光照射到,去美术馆或者看看电影也很有趣。如果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们找个咖啡店坐坐如何?”瑞穗轻声细语的邀请没有显露出同情的感觉,仿佛她只是放学后在教室里邀请同学随便逛逛一样自然。
朔月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先前三人讨论想去的地方时的共性,她们提到的都是封闭的室内,不会接触到太阳直射。有这样的朋友真好啊,朔月默默感慨,露娜的几位友人都有各自的特点,也都有各自的表现:尤希尔保持沉默,一言不发,面对与露娜相关的话题时她总会这样,不发表自己的观点;凑与露娜的相交不如瑞穗和尤希尔两人久,此时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瑞穗的笑容如同春日微风,将三人的邀约化为风中细语,吹向了闭关锁心的露娜。
然而露娜不为所动。
“此事与我的健康状况无关。我再说一次,我想画设计图。”露娜的表情依然严肃,她强调道,“我承认这样做很不合群,但我的目标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直到完成这个远大目标为止,我一天都不想浪费。”
“这样啊。”瑞穗的笑容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阴霾,然而她还是很好地保持了礼仪,退让道,“真抱歉,是我太纠缠了。”
“别放在心上。我才应该道歉,扰了你们的兴致。”露娜点点头,安排道,“我这边会帮你们联系好当天午餐的餐厅,就当是我的赔罪。你们确定好安排后就告诉我吧,我想给你们介绍最合适的餐厅。当然,如果你们已经决定了用餐地点,费用就由我这边支付。”
“餐厅就由朝日来选。我再提醒一次,你得陪她们一起。这是命令,不准违背。”眼看着朝日还想说些什么,露娜严厉道,“你的回答呢?”
“……遵命。”面对露娜极具压迫力的眼神,朝日难以说出反对的话语,只好应承下来。
“很好。我在这里你们不方便继续聊吧,那我先失陪了。”露娜没有给任何反驳的机会,离开了沙发,只留下目送她离去的几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