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
晚上十一点零七分，在燕京市东郊区法新村的东边路口，一位少女停住脚步。
她穿着性感的粉色抹胸上衣和深色牛仔超短裤，以及刺绣款的白色厚底帆布鞋。
此刻大口喘气，观察四周。
昨天刚下过雨，裸露的土地还有些泥泞，但这没有影响到村口那些老人的心情。
他们坐在板凳上，不时地交换眼神，向女孩行注目礼。
为什么穿这么一身呢？
女孩深深地叹了口气，用三根手指头在口袋里夹出张身份证件。
上面有一张和她同样的脸，姓名那里写着“李均宜”。
可她不是李均宜。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她还是一名二十五岁的大小伙子。
身高一米八，身强又力壮，只是有点儿胖。
原本打算睡一觉醒来就坐火车滚回老家，给长达五年的燕漂岁月画上不完美句号。
谁曾想会变成躺在公园地上的昏迷少女？
好吧，如今她就是李均宜。
将身份证塞回原处，李均宜迈出脚步。
她努力无视那些老人戏谑的目光，走进村口，左转右拐，来到一处院落前。
大门外摆着块儿木板，上面写着“嘉鑫公寓25号”。
在这个村子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属于这家公寓的一部分，应该是人们将多余的房屋交给同一家公司进行转租。
李均宜没有停留，径直来到院落里，站在一道房门外。
此刻，左侧窗户透出来白色的灯光，屋子里似乎有些声音。
她迟疑地抬起手，敲了敲紧闭的防盗门。接着，退后，目光紧紧盯着门口。
事实上没有多久，房门就被打开，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门后。
她仔细端详眼前的男人。
身高一米八，身强又力壮，只是有点儿胖。
穿着大爷同款白色背心和黑白格子大裤衩，以及九块九包邮的廉价拖鞋。
而这个男人的眼里好像闪过一道亮光，然后迅速暗淡下来：
“美女你谁？”
“先让我进去。”
李均宜不等回话就钻进屋，脱掉鞋子爬上床，抓起枕头旁的手机，点亮屏幕。
男人还站在原处，显得有些支支吾吾：“那个，美女，我没买什么特殊服务……”
才不理他，指尖上滑。
开机密码是……1235。
“你怎么知道密码？”
男人终于着急，还没有关上房门，便要扑过来抢手机。
可到底还是慢了半拍。
手机里传出女人的呻吟。
李均宜毫不在意，熟练地点击退出。
然后她探过身子，关住房门，找了个舒服姿势半躺着，抬起头注视男人的眼：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你。”
男人瞬间愣住，似乎过了很久，他才想起开口：
“我该怎么称呼你？”
女孩儿对此早有准备，掏出身份证，放到床边儿：
“现在我叫李均宜。”
男人瞧了眼身份证，上面的信息很完整。其中最为关键的部分是，家庭住址在柳万书院E栋3层。
那是某个网络热梗里出现过的豪宅小区。
所以他怀疑自己在被大小姐当做小丑戏弄，或者，成为了某综艺节目的不知情群众。
“那，我们要不要对照一下信息？”
李均宜立刻猜到他的意思，长叹口气，目光低垂，幽幽地说：
“刘宇航，毕业于章台工学院文化产业管理专业，这是我，是你来到燕京的第三年。
这些年你越混越差，就在不久之前，终于下海，做了肯打基服务员。”
“这些信息应该都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完成采集。”
李均宜白他一眼，抓起手机，将桌面切换到最后那页，打开了某个浏览器。
动作停顿在这里，她抬头看向刘宇航：“还需要我打开浏览记录吗？”
“我相信你是我自己！”
对方抢过了手机，接着突然想到什么，上下打量李均宜：
“既然你是另一个我自己，那你肯定知道，我很好奇……”
“十分抱歉！我很介意！”
李均宜瞬间明白了他的龌龊想法，眼睛里都藏不住鄙夷：
“而且就算我知道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到最后只会便宜了你！”
“咱们还要分这么清？”
“亲兄弟，明算账。”李均宜的脸上写满正经，“何况你和我的关系还不如亲兄弟。”
“那，咱们算是什么关系？”
这倒是个很好的问题。
李均宜思考片刻，露出笑脸：“你当然是个好人，而我，是被你收留的少女。”
“拜托，咱们……”
“如果你变成了少女，疑似白富美，还有很大的概率嫁给高富帅，你会不会选择曾经的你自己？”
刘宇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李均宜见状扎心继续：“既然你我拥有同样的记忆，你就不应该自私到只考虑你自己。
而且对于变成女孩子这件事我还不习惯，至少现在，性取向女。”
她这样说着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偏刘宇航凑巧打了个喷嚏，眼见就要流鼻涕。
李均宜只得叹了口气，看着面前曾经的自己：
“你，不冷吗？”
刘宇航没有回答，他好像有些犹豫，但还是扛不住冷气。于是甩掉拖鞋，越过女孩，缓缓进到被子里。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好像床上摆满瓷器。
这被李均宜看在眼底。
空气里弥漫尴尬的气息。
刘宇航忽然起身拿过手机，眼见就要打开游戏，李均宜伸出右手挡住屏幕。
“就算你是另一个我，也不至于管我玩游戏吧？”
刘宇航的声音明显不满，但他依然没去移开女孩儿的手，似乎肢体触碰就是种冒犯。
李均宜突然起了玩心：“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她移开右手，却将身体向男人靠近，在对方耳边低语：
“和美少女在一个被子里感觉怎么样？这可是咱们从来没有过的人生经历。”
“你是说只能看这件事？”
“我又没说你不能摸啊。”
李均宜露出狡黠的笑，抓起刘宇航的手伸进被子里，把它丢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感到男人的动作停滞，趁机夺过手机，接手网络游戏。
“你说你性取向女。”
“算我交的生活费。”
刘宇航安静片刻，口出狂言：“怎么让你多付一点？”
“她好像还是未成年。”
某人顿时收回罪恶的手，叹了口气：“当我没提。”
“现在十七岁，生日在下个星期。”
李均宜放下手机，嬉皮笑脸朝身边瞧去：“所以，我并不否认你有机会。”
“但也只是有机会。”
刘宇航避开她目光，抬起头望向天花板：
“无论给我多长时间，把你掰弯或者说掰直，还要让你爱上我，就可行性而言……我还不如选择相信某位网友是秦始皇。”
李均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猛然想起些东西：“明天周几？”
“明天周一，我休息。”
“你要帮我买些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