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均宜再次苏醒，首先听到空调外机滴水的声音，然后窗外有电动车经过，好像间杂着几声鸟鸣。
“快点起！快点起！现在的时间是十点二十七，你差不多睡了十个小时！”
“下午去公安局也来得及。”
李均宜翻转过身子，本来是想接着睡，却已经没有了睡意，只好用胳膊撑起身体。
刘宇航刚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换上了白色的短袖和灰色休闲裤，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水珠。
“你也刚起来没多久吧？”
见刘宇航不说话，李均宜叹了一口气，穿上鞋子向卫生间走去。
她很快来到洗手台前，在镜子里看到一张精致的脸。
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干净到没有丝毫瑕疵，又满是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张脸，如今的李均宜还是感到几分震惊。
她甚至有些不敢直视，就像从前遇见隔壁班漂亮的女同学。
随便洗了把脸，从这里出去。
她看到刘宇航坐在床边，头也不抬，盯着手机：
“距离这里最近的是顺意区公安分局法新派出所，从这儿走过去大概要一个小时。”
“嗯，走吧。”
李均宜打开房门，却没有听到身后应有的动静，于是不耐烦地回过头：
“你在磨叽什么呢？”
刘宇航还坐在床边，认真地望向她的眼：“我在犹豫要不要叫个嘀嘀。”
“请问你是很有钱吗？”
李均宜皱起眉，她的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还是你觉得我会很矫气？”
“我认为，对居住在柳万书院的大小姐而言，花二十块钱来避免步行一个小时的行为算不上很矫气。”
李均宜停住动作，扭过脑袋：“你别忘了，这具身体的灵魂是另一个你。”
“你也别忘了，现在你的身份可是李均宜。”
刘宇航停顿片刻，又接着说，“如果你认为这就算矫气，那你可能要学会娇气。”
“好吧好吧，你说的对。”
李均宜点了点头，紧接着就看见刘宇航的大拇指在屏幕上轻轻点击。
他显然早已打开那个名为嘀嘀的手机应用，甚至选好了出发地和目的地，只需要等待另一人的同意。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刘宇航站起身，跟她一起来到门外，随手将防盗门闭上。
“不反锁吗？”
“没有必要。”
于是李均宜不再吭声，静静地跟在刘宇航的身后。
只是她敏锐地觉察到，对方似乎有些失落，却又好像难以明说。
如果反过来会怎么样？
回到出租屋的时间应该是九点半，玩玩游戏刷刷短视频，然后打开黄色废料预备奖励自己。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个晚上，却有位漂亮到像洋娃娃的女孩儿敲开房门：“我是另一个你。”
因为太过了解所以无话可说，谈论内容也大多是面临的现实问题。
这样的相处固然无趣，但如果她要离去……
“我们还会相遇。”
李均宜加快脚步，在经过刘宇航身旁时轻语。
正犹豫要不要扭过头去瞧另一个自己，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位穿着夹克衫的男性先是愣住，在发现刘宇航后松一口气：“我刚好巡逻到这里……”
“辛苦警察叔叔了。”
李均宜打断他的话，两手放在小腹前，弯腰鞠躬三十度。
年轻警官立刻闭住嘴巴。
眼前的女孩儿对于他的存在毫不意外，这反而让他感到有些尴尬：
“那个，我还要去别处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真是一句废话啊！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理论上来讲，这两个人的计划里不可能存在自己，也就不应该存在需要自己帮忙的事情。
但女孩儿还是礼貌地给出了回答：“刘宇航叫了嘀嘀，应该已经到村口了。”
警官默默点头，望着他们离去。
如果不是师傅和自己说他们的家境差距非常大，他们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对小情侣。
……
“回头率百分之百!”
村口，李均宜拉开一辆黑色轿车的后门，坐了进去。
下一秒，她略微起身，挪到左边，伸手拍了拍右边空下来的位置。
刘宇航明白了解，迅速坐下，关闭车门。
他这才想起女孩儿的话题：“我猜，他们一定以为我很有钱。”
“或者，你是小白脸。”
李均宜露出笑脸，她在曾经偶尔也会讨厌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另一个自己在此刻显得格外有趣。
刘宇航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她立即打断，又用很夸张的语气嚷：
“啊，不对不对！没有这么丑的小白脸！”
刘宇航几乎是憋着笑，他用带着几分戏谑的目光看向女孩儿：
“你最好想想你是在说谁。”
李均宜立刻安静下来，她把目光投向车窗外。
在燕漂三年的时光里，她曾有整整两年的时间都在这条路上不断往返。
但不是天刚蒙蒙亮，就是夜幕降临灯光亮起，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条马路平常的风光。
很快来到陌生的路段。
墙壁上出现有规律的蓝白。
车窗外闪过公安局的标志，车子缓缓地在路边停住。
“你这样很扫兴的，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女朋友。”
李均宜这样说着，正要推开车门，衣服却被人拽住。
她回过头，刘宇航已经打开了他那边的车门：“你那边儿靠近马路，从我这里下车。”
声音很轻，不容置疑。
这让李均宜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不爽：“我可不是你的女朋友。”
她跟着男孩钻出来，还未站稳，就狠狠地瞪着刘宇航。
对方却是轻轻微笑：“不用我提醒吧？这样的眼神算是奖励。”
李均宜当即收回目光。
歪过脑袋瞧着四处的标语。
女孩儿恶狠狠的目光算是奖励，因为这代表女孩子她很在意你。
这段刘宇航没有说完的原话，是在某本狗血青春小说里出现的语句。
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是在高一时候看的那本小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还能记起。
李均宜没有来得及细想，就看到刘宇航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动作夸张，像在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