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很快，就和这几百年中的寂静一般，恍惚间刚刚还觉得太阳亮的刺眼，现在却眯着眼睛才勉强能看清天上挂着的那枚弯月。
索菲娅已经老老实实的躺进被窝里了，就像是到了时间就要上床睡觉的小孩子一样。
莱茵就坐在索菲娅的旁边，安静的坐在月光下接着那柔和的光翻看着自己的手中的书，指尖在偶尔在书页上轻轻的划过一下，听起来就像是让人安眠的白噪音一般。
晚上的莱茵就没那么刺眼了，月光打在他的身上，那头金色的短发看起来还柔和的很，让莱茵看起来有种安静温柔的气质，但是很可惜，现在的索菲娅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就像是莱茵所说的那样，在自己的心中翻找着记忆中他的面容。
索菲娅的半张脸躲在被褥的下面，只留下了双目和呼吸用的鼻尖还留在外边，她直勾勾的看着那逆着月光坐在窗口的莱茵，眨着眼睛像是要努力的擦净自己瞳孔前面的那层模糊。
“……莱茵……”
嘴被被褥盖住了，声音便听起来沉闷细小，但是在这片安静中，莱茵还是能清晰的听到索菲娅的呼唤，放下了手中的书。
“怎么了。”
为了配合夜晚的安静，莱茵的声音也很低，听起来就像是亲近之人在耳边的喃呢。
“喔……还可以……再……么摸你……吗？”
中午时的触感似乎还未退散，但是索菲娅那颗贪婪的心还想要继续渴求着莱茵身上的温暖。
她抬着眸子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莱茵，像是希望自己这幅央求的模样可以让莱茵稍微心软一点。
“……”
莱茵的鼻腔轻哼一声，听起来像是长叹了一口气。
“免费的体验已经结束了，索菲娅。”
“唔哇……”
虽然后面的索菲娅三个字语气还算温柔，但是前面半句的拒绝生硬的索菲娅有种撞到墙壁的痛感。
“那、唔……唔……”
索菲娅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或许还可以付更多的“朋友费”吧？但是……这样确实很奇怪。
一开始花钱买拥抱，后来花钱交朋友，现在还打算花钱去摸摸莱茵的脸……
都有些不敢想了，如果之后真的有钱了，自己会过分到什么地步。
索菲娅这么想着，脸突然涨的通红，已经到了不用触碰莱茵，自己的体温就会开始上升的程度了。
只是顺便“顺着想下去”，那些想法就像烟花一样在索菲娅的脑袋里一下又一下的炸开，那些点燃的烟花筒完全没办法再熄灭下去，只能一个一个不停地在她的脑海中播放着绚烂多彩的画面。
她连忙又扭了扭身子，努力想将自己红透了的脸颊藏进被褥里，但是她笨重的身子又动不了，只能这么尴尬的像个红地瓜一样把自己羞愧的模样露在外边，躲闪着莱茵透来的目光。
呼啊……索菲娅……你都在想什么啊……！
对不起！神明大人……我不是故意在臆想那种事的……！
不过也还好，或许是因为失去了记忆，也可能是因为索菲娅原本就不太明白那些事，她想的并没有那么“深”，只是想着表面的薄薄一层，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是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都没能压下自己激动的内心。
“白天我那么做，只是在告诉你，所有事都有其他路可以走。”
莱茵就像是不在意索菲娅那红着脸的模样一般，随便翻着手中的书，嘴中讲着有些深刻的道理。
“唔、唔……？”
索菲娅偷偷的看向莱茵，眼睛眨巴眨巴，淡紫色的眸子映着一层薄薄的金色，不知道是月亮的光芒还是莱茵的璀璨。
“我见过太多死心眼的人了，那些人不论怎么劝，都会直到为此付出代价才知道回头，我看着你好像有这种苗头，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
“唔？什么、死……心眼……？”
索菲娅念叨着莱茵的话，因为刚刚的“违禁”思绪被莱茵现在的话所冲散，所以她身体的温度也稍微降下了一点，虽然脸颊的红晕不会那么快的消散，但是还是看起来稍微缓和了一些。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怎么说呢、可能是到死了，才知道他一直执念的路是错的，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却不听劝，死心眼的「死」字，有时候可不是夸张用法。”
莱茵少见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让索菲娅那本来就有些迟钝的脑袋一点点的分析着她话中的意义。
——啊啊、这么说来也是。
无论是一开始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要那样在黑暗中度过，还是今天那种“现在看不到以后就没办法再看到了”，某种意义上都是一种打算“一条路走到黑”的死心眼，甚至可以说是在勉强的乐观中挤压了一堆自己无法化解的悲观。
“……这……样啊……”
或许直到现在，索菲娅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一直在为自己加油鼓劲，可是却依旧会觉得十分疲惫。
那些压力伪装成了脸上的笑容，那些被歌颂的苦恼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片刻的乐观而消失。
无论是现在作为人偶一般无力的圣女的她，还是曾经那个将奉献与忠诚贯彻一生的他——都从未想过，自己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
“……呜……”
明明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可是索菲娅现在还是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虽然莱茵的话并不是让她放弃，可是她却好像找到了能够释然的方法。
是啊、我还有其他的可能啊。
而不是一直憋闷在某个小角落里，强撑着自己的高洁去露出疲惫的笑容。
眼眶有些湿润，鼻子也囔囔的不太舒服，索菲娅用尽力气把自己埋在了被窝里，偷偷的吸了吸鼻子，用被褥擦着自己的眼睛。
“我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能让你想开一点，别像我当初遇到的那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家伙。”
即使感情上再无所谓，看到索菲娅这样，莱茵也会伸出手轻轻的隔着那层被褥拍着她肚子，给予一些还算拿得出手的安慰。
“……那个人……四、你的……噗友吗……？”
索菲娅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一点强忍着的颤音。
“不是。”
莱茵回答的很干脆。
“这一辈子遇到的那么多，总不能每个人都是朋友，而且我不喜欢死心眼的家伙。”
“唔……”
索菲娅听到莱茵的话，索菲娅又蹭着蹭着，把自己那淡紫色的眸子以及泛红的的眼角露了出来。
“莱茵……你、这么……吼的、人……为什么——一直会、……咕单一人……”
索菲娅真心的为莱茵感到不值。
莱茵明明是这样温柔的人，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待见他，仅仅是一句“被龙血所污染”，就能什么都不顾的去污蔑他的名声。
“因为死心眼太多了吧。”
莱茵对此，只是无所谓的随口应了一句，其他人如何看待他，他毫不在意。
他做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存在，哪轮得到这些无聊的人来定义。
他从未承认过别人对他的评价，他对此向来都是不屑一顾。
“不过，现在还好。”
莱茵轻轻地拍着索菲娅的肚子，不经意间松了一口气。
“现在我也不算孤身一人。”
“……！”
此话一出，索菲娅连眼睛都跟着睁大了。
莱茵逆着月光，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声音来听，他应该带着浅浅的笑意。
何止是莱茵啊。
现在的索菲娅，不也不再是那个孤身一人的“人偶圣女”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白天的事，我澄清一下，我让你摸我的脸只是为了让你明白这些道理，不是让你——”
“唔啊啊啊啊啊……！！！”
在如此温馨的氛围中，莱茵突然的一句话将索菲娅又打回了刚刚尴尬的原型，她连忙大叫了一声，将自己的脑袋又藏了回去。
“索菲娅？”
“嗖嘿呀碎、碎着了！！”
索菲娅紧张的口齿不清的喊了这么一句，随后便没我在再出声，装作真的睡着了的样子、或者说白了，根本就是在装死。
“……”
莱茵又无奈的，轻哼了一声。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