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圈’?”尤利对这个名词感到疑惑。
“这个嘛,是我对魔物进行研究时的新发现——”莉莉丝神秘兮兮地说道,“全称是‘魔物的社交圈’。”
“哦?”尤利是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说法,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莉莉丝,期待她会作何解释。
莉莉丝的眼睛里没有少女的稚气,而是充满学者般的睿智,她表现出远超于同龄人的沉稳:
“——如今的你觉得,魔物有‘意识’吗?”
尤利开始思考。
在尤利的认知里,“意识”是人脑特有的特殊机能,以人脑为物质基础,不能独立地存在。
动物没有“意识”,有的只是“本能”。
——但魔物......既有人形(两足直立)又有动物形,加上这里是异世界,这个来自科学的结论是否成立,尤利还真没有细想过。
既然是公主这么问,尤利选择顺从。
“或许是有的吧。”
“嗯嗯,我也这么认为。”一旦谈论到有关“魔物”的话题,莉莉丝就难掩兴奋,“牠们与人一样能够感知环境、能感到痛痒,并有情感上的反应,甚至有能力表达意向性行为......啊,这不说明牠们和人类一样,拥有‘意识’吗?然后,牠们也许同样拥有‘智慧’呢?!”
“又是为什么,‘勇者’明明只有一位,但‘勇者’只要在战斗,迷宫魔物就不会袭击人类......”
莉莉丝滔滔不绝:“而只要勇者一段时间没有进行战斗或者失去战斗能力,迷宫的魔物们就会蠢蠢欲动对人类发起袭击。——这一有关‘勇者暂停迷宫攻略’的消息究竟是怎么在‘魔物圈’流传的呢?为什么,只在‘勇者’停下战斗的时候才发起袭击?牠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有关‘魔物’的谜题实在是太多啦,想到这我就......无比兴奋呐,尤利~......可能讲得有点乱,但我相信如果是尤利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的疑问的!”
莉莉丝的脸颊浮上一层桃红,满是陶醉。
和很早之前就认识的第一公主一样,她还是一如既往对魔物那么狂热。
“啊,失礼。”莉莉丝低了下头,轻咳一声,恢复矜持模样,“好像扯得有点远——唉,能理解我的人也就只有尤利了,他们都是笨蛋——回到最开始的话题吧,不过在那之前......”
莉莉丝话锋一转,她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尤利始终波澜不惊的黑色眼眸:
“我知道勇者队伍为什么会连续失败——居然自作主张地开除尤利,这就是他们失败的原因~”
“是、是这样嘛......”
“我一直都清楚知道,尤利你其实很强大吧?”莉莉丝慢慢缩短与尤利的距离,挽住他的臂弯,“从第一次见到你那时起,我就知道了哦。”
“这是在夸奖我么,公主殿下。”
“当然了!哎,哎,都认识多久了,就不能亲近点叫我名字吗?”
“这个......”
“算了,尤利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强迫你做。”莉莉丝毫不顾忌身份地靠在尤利的肩膀上。
——如果这副场面被其他对莉莉丝有想法的贵族少爷们看到,自己恐怕会招来永无止境的麻烦。
反正这里是密封的空间,就随她吧。尤利一动不动,任由莉莉丝的依偎。
“可能再过不久,‘勇者’依然不进行攻略的话,大陆上的魔物便会慢慢多起来......怎样都无所谓了,反正也会有人解决的。”
莉莉丝仰着头,看着尤利优秀的下颚线:
“拥有能够和‘勇者’匹敌力量的人——不,甚至能够战胜‘勇者’的人,恐怕只有你了,尤利。”
“公主殿下对我如此高看......受宠若惊。”
“才不是高看!我相信我的直觉。没错,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就一直被你牵动,仿佛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是为什么呢......?”
莉莉丝的言辞渐渐柔和,加大了抱住臂弯的力度:“或许,这是因为你与众不同吧。能理解我的、认可我的......救赎我的,只有你呀,尤利。其实,我来找你不单单只是对于‘魔物’现状的交流......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之后再跟你说喔。”
尤利静静地听着,感受着莉莉丝轻柔的触碰,心中的涟漪渐渐扩散开来。这股情绪令尤利的思绪不禁飘回到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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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且固执的莉莉丝,天真地认为“魔物”和人类一样,拥有智慧,只要双方各派出代表好好谈一谈,人类与魔物就能共存,而不是互相残杀......
——这是她“曾经”的理念。
她的言论不止让当时的大臣和平民匪夷所思,连国王都觉得她的脑子出了问题。
先不提在哪找到魔物的“代表”,魔物与人类的矛盾向来都是不可调和的。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所有人都觉得莉莉丝不可理喻。
人们对这位脑子有问题的公主没有敬意,只有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笨蛋公主!”
“傻子公主!”
“叛徒公主!”
那一年,10岁的莉莉丝在某一天外出闲逛时,被三个不知死活、淘气的小男孩围堵在阴暗的小巷子,肆意嘲笑。
他们没有动手,而是扮着鬼脸围着莉莉丝转圈,各种污言秽语脱口而出,从精神层面一次次地痛击不知所措的胆小公主。
“好可怜~会不会有拯救笨蛋公主的魔物出现呢?”
诸如此类的话语让莉莉丝感到孤独且无助,甚至让她的信念产生动摇。她跌坐在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但钻心的声音还是不断在心头涌现。
她很想哭,但作为公主要坚强,她不能哭,只能忍耐。
就在这时,一道深沉的声音响起:
“够了。”
那声音坚定而有力,让小男孩们停止了嘲笑,转身望去。
在阴暗的小巷口,一个同样是少年的身影挺立着,他穿着朴素的黑色外衣。
那是尤利。
他的存在如同一道庇护的光芒,为莉莉丝驱散了黑暗。
“你们在干什么?”尤利的声音透露着不符合年纪的冷厉。
小男孩们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其中一位稍微年长的男孩哼了一声,向前站了出来:
“你是来救这个叛徒公主的?”
“公主?”尤利再次端详了一下被围在中间的楚楚可怜的小女孩,“连公主都敢欺负啊。那我在这打倒你们,是不是算我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