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做错了≠我做的不对

作者:一瓶花生油 更新时间:2024/3/15 12:00:01 字数:4374

“维朵露什卡,”季米特里蹲在覆雪的草坪上,忧心忡忡的望着女儿,“您(是的,就是这个词)怎么不吃饭呀?不按时吃饭的孩子长不高的。”

“爸爸,”维多莉娅没理会这个轻易可以识破的谎言,小声嘟囔着,“唔,我在家里看报,上面写发爱丁堡生火灾了,同学过来说:‘海对岸的人都该死’。”

季米特里不解的拍着她的肩膀:“怎么了?维朵露什卡?您和他起了争执?”

“不,”维多莉亚阐述道,“老师教导我们,说不能诅咒别人。”

季米特里摸了摸下巴,平视着维多莉娅的眼睛:“噢,那当然是正确的。孩子,您认为该当如何?”

“有些事情...唔,它可能确实是错误,糟糕的,乃至于不可接受的,”维多莉娅绞尽脑汁的思考着,“不过,这不意味着不能故意做坏事。”

季米特里起身了,金黄的眼神里闪烁着担忧而欣喜的光:“您能为我详细解释下吗?”

明明两人的身高不再平等,但维多莉娅却感觉到父亲将她跃升到了更高的层次。这种层次近乎到了与成人无异的阶段——在平等的人之间,身高上的让步不再是必须的了。

“您看,您和那个...大胡子叔叔商量着,他如果不从您这借到钱就得在这个冬天忍饥受寒。”

维多莉娅诡异的讲述着,“对于他来说,我当然理解他要为自己的生存谋出路,但对于您...也算是我们来说,我们没有任何把握能做到追回一个残疾人的欠款。对于我们来说,我们要做到最不吃亏。”

“也就是说,理解不意味着支持,您将这两个经常混淆的概念分开了,”季米特里抱着胳膊思索着,“那您能再和我说说您对那件事的思考吗?”

“当然,”维多莉娅异常端正的说,“我认为,”

维多莉娅望了望父亲,“在别人横死后暗自窃喜,这按经文是说不通的。”

“您在哪看了书吗?是书上教您的吗?”

“没有,歌德不喜欢讲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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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朵,您在说什么?”嘉莉娜问道,“您好像一直在咕嘟个不停。”

“唔...抱歉,嘉莉娅,我今天思绪杂乱,走神了,”维多莉娅抬起头搪塞道,“唔,您气色看起来着实是好多了。”,她打量着嘉莉娜,尽管她的脸上还是红扑扑的满篇,有一种病态的可爱,但她确实和之前卧病在床的时天差地别,“真好,您不多时就可以重新工作了。”

维多莉娅望着嘉莉娜变得迟疑的神色,她猜测后面这句话一定触动了什么,并且嘉莉娜正在对是否讲出而犹豫不决——忽然,嘉莉娜的眉毛扭曲了起来。

“噢!天哪!”嘉莉娅却忽然抱起头来,痛苦的说,“请原谅我无礼的猜忌,我生病可就是因为碰了您的东西。”

维多莉娅有些迷惑的望着她,她不得不为之前冲动的话补上结尾。

“您那...有一本灰封皮的书,边角是金属的,它在我整理时不小心砸在我手上,留了伤,您瞧,”嘉莉娜痛苦的出示手背上的小创口,那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锐器伤,“就这点小伤!害我卧床一个星期!”

“唔...如果真的有问题,我用那本书也磕一下手背,”维多莉娅说道,“如果和您有相同症状,我向您赔礼道歉,怎么样。”,她坚毅而诚挚的说完,和嘉莉娜对视起来。这次,她眼神躲闪,飘忽不定,甚至脸都有些偏移,可以看出,她对这个答案并不抱有信心。

嘉莉娜忽然胆怯了:“不,维朵。您不必如此伤害自己。如果那书果真有问题,您怎么没事?”,嘉莉娜歉意的握住维多莉娅的手,“抱歉,我犯了病,神经一点也不清晰。我不该武断的怀疑您,真抱歉......”,她说完,低下了头,竟开始哭泣了起来。

“您这样真让人心疼,”维多莉娅坐过去,拍拍她的肩,“真柔弱。”

她不服气的争辩起来:“这话实在是伤人!”

“抱歉,”维多莉娅热切的望着她的眼,“原谅我表述有误,我只是想像一盆茉莉花一样...这话说得真怪,但我确实又是这么想的。”,说完,她又揉了揉嘉莉娜的头发。

维多莉娅发现她的小圆脸更显红润了,大大的眼睛也再不敢和维多莉娅交织。她直直的望着镶板地面,不是因为维多莉娅丑陋刻毒,真实原因恰恰相反。她感觉自己就像跪在沙皇面前一样抬不起头,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人。

沉默了许久,维多莉娅还在专心致志的帮嘉莉娜打理头发。

“您真好,”总一言不发自然是不可的,“您明明自己过得也不好,却关心我们每一个人。您天天看望我,不是吗?”

“唔,我要纠正您,”维多莉娅左手摸着自己的颌骨,郑重其事道,“我凭借着做德文和英文翻译赚到不少钱,您看,我这一身行头就是凭此置办的。”

嘉莉娜笑了起来,她想要拥抱维多莉娅,但怕将恶病也传给她,便扶了扶棉纤维口罩,在远处做出拥抱的姿势。维多莉娅也点了点头,微笑着做出同样的动作。

“好啦,时候不早啦,我怕我传染给您,”嘉莉娜望着钟,“您来了两个小时了。”

“真无情,刚抱完就赶我走。”维多莉娅扑闪着眼,从里面迸发出关爱的光焰,“您服些药,我为您抓的。柳芭的法国甜品也不错,您放心大胆的吃。”

嘉莉娜说:“我当然相信您,也相信柳芭。”

“那真是好极了,”维多莉娅站在门口,将头笑着转向嘉莉娜,“再见,嘉莉娅。被人信任的感觉可真不错,我会把它分享给柳芭的。回见。”

“回见。”

维多莉娅从公寓楼下来后,打着伞走在空无一人,阴云遍布的大街上,她不禁思考起该去哪:是去柳芭的餐馆,还是先回到家——她最终决定先回家,找找那本灰皮书。

她上了公寓,熟练的开了锁,走了进去,来到实木书架的位置,仔细搜寻着那本奇异的书。

“找到了,您藏得可真深,”维多莉娅从书架上取下那本带有金色镶角的书,“还有,您可真重。”,她常常如此打趣自己的书,哪怕那些书早就失去了作为树木时的生机盎然。

它的书封是一块极硬实的金属板,连接处是一种未知的材质,外面裹了一层神秘的动物毛皮;两角的位置有金质镶角,上面还镌刻着中世纪独特的花纹;纸页光洁白皙,看起来很新,推测是一种极好的木材做的;最后,便是它那鎏金的书名:《Pestilence》。

维多莉娅嗅到了智慧的味道,生出一股好奇心,又想起在皇家大学神秘系学到的知识,轻轻推了推自己的额头。

“我绝对没有这本书,”维多莉娅轻轻将其放在橡木书桌上,“您什么时候进来的呢?您大可和我说一声,我肯定不会留您在阴雨连绵的夏天。”,维多莉娅询问道,“能让我看看您的内容吗?”

一阵剧烈的风吹了过来,掀开了它的封面,维多莉娅望了望洁净的玻璃窗,它在被清洗完后就被艾米丽严丝合缝的闭上了。

“好吧,您能力还挺大,”维多莉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害怕(她已经习惯维护自己的人设了),“我看看,My self,是这章吧?”

维多莉娅觉得书点头了,不过在她仔细观察时,书却在那纹丝不动。

“您要不满意就晃一晃,麻烦您不要夹我的手指,”维多莉娅叮嘱说,“我手指上有时会戴着戒指,可能会弄伤您。”,她搓了搓手,低头专注的看着,丝毫也不觉得对一本书表露出关切是件怪事。

就在这时,书上显现出了黑色的墨水,近乎是一息时间就出现了一大段英文。仿佛是事先写好,一泼显形药剂就展露出来一样。

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目的。亦或者说,随着医学的发展,我的存在范围逐渐减小了,也许在未来,我不再会使人闻风丧胆,或者说干脆直接消失。

“嗯,您太悲观了,不过在人们看来反而是乐观,”维多莉娅平静的说,“好吧,您找我做什么?”

您是个意志坚定的姑娘,在您将自己的亲生母亲送进疗养院时,我就盯上您了;杀害阿芙罗拉·安德烈耶芙娜·费德罗娃的时候,我就选中您了。

您看起来魅力四射,善解人意...恕我冒昧的向您描述事实(没有我的主观臆断),您实际上确实魅力四射,对身边的人也极宽厚。但一旦有陌生人让您恼羞成怒,您就会将她残害,并极其聪明的毁尸灭迹。

“Perfect,”维多莉娅拍了拍手,“但是您找我做什么?这个问题还没回答呢。”

我很幸运发现了您,您是整个世界最特别的人。您肯定想问为什么是“最特别的”,或者干脆和沙皇相比有什么特别之处。

每个人身上都是有庇护的,对世界的影响力越大,偏袒就越多。我们影响一个人就需要欠下一些微不足道的庇护,不过,如果一些有能力的神实在是罪孽深重,这些九牛一毛的欠款就会压在它身上,直到超过一个阈值,它便会死去。

而您的庇护则是奇妙的负数,这自然不是您弱,而是一种无法解释的情况。例如在一个无限的空间里有一面墙,当这面墙高百米时,我们说它高;当这面墙高一米时,我们说它矮;当这面墙没有高时,我们说它无;但是,当这面墙的高是负数时(不是向下延伸的意思,那可以直接用正数表示),我们能形容它什么?

维多莉娅礼貌的问道:“Mr.Book,这会有什么影响吗?”

原谅我在五百年的生涯中从未见过如此情形,就像你们人类还没见过高为负数的墙一样。假如,一个百分百确定的消息大喊说“出现了高为负数的墙”,那全世界的科学家都要蜂拥而至......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便于您理解,姑且算是吧)发现了这堵奇异的墙,我就要将这堵墙...恕我说得难听些——据为己有。

“您想囚禁我?”维多莉娅翘起腿,让漂亮白皙的膝盖见到了太阳,“那您和我说这么多做什么?”

不不不,我只是要封锁消息,我也希望您不要将这事和其他人说起。不过您长得确实是迷人,要小心别有用心者将您欺骗。

维多莉娅和它都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不恰当,不约而同的尴尬起来。

一时间,房间内充斥着粘稠到让人窒息的空气。而维多莉娅像个安静的淑女一样端坐在浅棕色实木扶手椅上,将双手合拢在大腿间,用金色的眼睛望着它,思索着该说些什么。

“您是位先生还是位女士?”维多莉娅率先问道,“您愿意分享一下吗?”

很多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一般懒得和他们费口舌,因为我压根就没有兴趣和他们交媾。不过我很钟爱您,就随便在二者中选一个了。您喜欢蕾娜塔·菲尔德小姐对吧?那我就算是女性了。

“您怎么......”维多莉娅的脸霎时间变得红扑扑的,“我早该确认您看到这个了。”,她呢喃着。

您可以称呼我帕丝缇·伦斯(Pesti·lence),Miss Lence或者Miss Plague,曾经主要在欧陆活动,现在主要在非洲和南美洲。

估计以后会更小更偏,特别是那个名叫巴斯德的人,他肯定还会研究出些花样。

维多莉娅莫名从这堆文字中感受到了悲伤的情绪(她知道,这是不经意间施加的心理影响),她很理解帕丝缇,但肯定是不会支持她的。

就如同被天灾所杀死的不列颠人一样。

“您什么时候知道的,”维多莉娅想惊叫出声,不过仔细一想,那只能挫伤自己的理智,“是在嘉莉娜的公寓吧?”,她又一次询问道。

是的。您很冷静,他们都是大叫出声,然后愤怒的质问我“怎么知道这个”,而您则是平静的问“什么时候”,并给出了可能的答案,节省了我的回答时间(不算这段)。

维多莉娅突然极为放松的盯着她:“你知道我内心所想?”

人的心思是最难猜的,不过我五百年也不都在白忙活,察言观色的能力没人能比得上我...除了《Mind》,不过它被Kraken吃了。

“你们能被摧毁?”维多莉娅起身取出一本神秘系教材,“唔,看来他们也不知道。”,她又将那本微微发黄的教材放回原位。

你们自然是做不到的,但一些特殊的...怪物能做到,就例如Kraken,不过它被斯堪迪纳维亚的“维京人”炸成重伤了。

“确实算是他们做的,”维多莉娅点点头,“英国人似乎全程都在十海里外。”

英国先遣舰队在那,主力舰队还在二十二英里处。我能看到任何病人的视野,他们越是病入膏肓,我看的就越清晰。

有一个挪威老渔民的腿化脓了,在船上出现了严重的败血症,他被抛到了《Mind》持有者的脸上,然后《Mind》和它的持有者就落水被卷走了。英国人百密一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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