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我不希望大家对其发表任何意见,书中内容也不代表我的意愿。
“维朵露什卡?”
“我在,什么事?”维多莉娅犹豫的应了一声,将钢笔合上,丢在写字台上。
“谢天谢地,您终于醒啦!”蕾娜塔在门外高兴的说,“您睡了一整个早上,真让人担心。”
维多莉娅打开了实木门,见到了还在微笑的蕾娜塔,她现在有些惧怕蕾娜塔了,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您还好吗?”蕾娜塔皱起了眉,隐晦的问道。
“应该吧,”她不确定的说,“您呢?嘉莉娅给您送早餐了吗?”
“您真不该怀疑我,维朵。”嘉莉娜不满的声音自廊道中传来。
“嗯,好极了,”维多莉娅说,“您还有什么事吗?等一下!您......”她手忙脚乱,被蕾娜塔大力的推进门去。
“维朵露什卡!”蕾娜塔忽然生气了,一把拉住了她的领子,“您想要赶我走吗?”
“怎么啦?”嘉莉娜奇怪的问道。
“哎呀!”维多莉娅被拉到了她身上,不得不仰着发红的脸望着她,“上帝呀,您这是做什么呀!”
蕾娜塔将维多莉娅的话当做耳旁风,失礼的将她拉扯进屋内,随后猛的关上了那扇橡木门。
“您这是做什么?”她花容失色,后退了好几英尺,却狠狠撞在了退无可退的墙上,“天哪!如果您觉得我做错了,大可直接说出来呀!”
“那您刚才和谁在一起!”蕾娜塔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愈加恼怒了,“请您和我说!”
“她我前几日帮助过的女孩。”
“您知道她是谁吗?”蕾娜塔站在门口不依不挠的质询道。
“叶列娜·阿列克谢耶夫娜·斯米尔诺娃。”
“哈,那还真是猜对了,您和她商量好了吗?”蕾娜塔重重的踏着地板,朝着维多莉娅走来,“我问您,您是要和她一同谋害我吗!”
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维多莉娅很轻易的被捉住了。
“您在说什么胡话!”维多莉娅觉得委屈极了,“您不会是......”
“那您和她在一起都做了什么?您能否向那位担保?”
“惨喽!”帕丝缇戏谑的说。
“伦斯小姐,”维多莉娅焦急的叫住她,“我能和您担保吗?”
“唔,可以,不过您需要字字属实,”帕丝缇欢快的说,“不然,您就得提前成为我的所有物了。”
“蕾娜,”维多莉娅深吸一口气,果决的叫住她,“请您问我吧。”
“您和她说起我了吗?”
“嗯。”
刹那间,蕾娜塔的神色变得悲伤怨恨起来,绝望得近乎要流下泪来,凄惨异常的垂下了头。
如果,她的脖子上牵出绞索——或者她的背后出现四支步枪,那这幅场景会合理得多。
不过,事情当然不会如此发展,她下一刻就被维多莉娅的下一句话僵在了原地。
“我和她谈论——如何同女人恋爱,其中谈论到了您。此外,我并没有说起您性别,出生地之外的事。”维多莉娅咬咬牙,闭着眼,一股脑的脱口而出。
如果您此时望着她,就会可悲的发现:她的腿在瑟瑟发抖,手还将写字台拽得吱吱作响......
这幅场景会让您为她感到痛惜,感到可怜,换谁在这都会如此垂怜她,仿佛她一会就要永远消逝似的。
“您说什么?”
蕾娜塔先是呆若木鸡,随后装作未曾听清,维多莉娅也侧起头,不愿再说起。
可惜事实并非不言不语就能轻易改写的,它愤怒于二位对它的视若无物,便在二人的间隙中生起了火,炙烤着她们漂亮的脸蛋。
“您真是......”蕾娜塔想说些决绝恶毒的话,但嗓子像是被融化般呜咽着,“您此话当真吗?”她迟疑的询问道,不知是想要哪种答案。
“嗯,”维多莉娅自欺欺人的闭上眼,露出侧脸上连绵的红霞,“抱歉。”
蕾娜塔不知所措的矗在原地,她吞咽着口水,喉头鼓动着,眼球与嘴唇一起剧烈的哆嗦着。
她紧张得要命,甚至到了口角发干的地步——她很想喝些水,但现在必然是没办法做到的。
最终,她哆嗦着手,颤抖的拿出了一颗十字架来。
她感觉屋内发闷的空气渐渐在扼住她的咽喉,以至于她不得不在彻底无力逃走前找到一个牵强的理由。
“抱歉,我是基督徒...您看,这是我的十字吊坠。我实在没办法......”蕾娜塔失了咄咄逼人的阵势,懦弱的朝着门口节节败退。
一阵丁香味的微风吹进来,让屋内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些许。就连维多莉娅一直很想问她的一个问题,也被风裹挟到了蕾娜塔的耳畔。
“如果我当真出卖了您,您会如何做呢?”维多莉娅忽然诡异的问她(她自己都觉得惊奇)。
蕾娜塔闻着空气中的花香,暂时停止了逃离的步子,怔怔的凝望着她。
“那就随您的便吧,我就在隔壁等她过来得了。无论如何,您也让我多活了些时日,我还应当感谢您。”
蕾娜塔忽然平静的说道,语气称得上是斩钉截铁。但话音刚落,她的力量便无影无踪,身子都无法站直,浑身抖得厉害。不得不狼狈的逃开。
维多莉娅也双膝发软,眼前发晕。她也同样捂住心口,大口喘息起来,眼睛因为紧张而湿润了。
她乏力得要命,便放任重力的捉弄,使整个身体“柔若无骨”的瘫坐在地上。
“天哪!真是见鬼,”她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后悔起刚刚说的话来,“怎么非得发生这种事呢!”
但她瞬间想起蕾娜塔的行为表情与最终撂下的话,心情又有些期待,她希冀着“没准她心底也和我一样,只不过是受了约束”。
她的感性奋力考虑着这种结果,这能使她感觉好些。
不过理智马上就填满了她的颅骨之内,使她转念就对这种低概率的念头嗤之以鼻,不得不悲观的思考起使她不甘,伤心的结果。
请原谅我使用这种模棱两可的长句,简洁明了的表述出那种结果是对维多莉娅的折磨。
“一切都水落石出啦!那我该怎么办呢?该如何做呢?她会不会厌恶我呢?此刻,她会不会正在鄙夷我呢?”
她看过一本叫做《白夜》的小说,她现在一想到那位陪着娜斯金卡度过四个白夜的男人就感到浑身发冷——倒不如说,她此刻理解了全世界离别的情人们,并从他们的经历中收获了共通的悲伤。
有些命运本来就不交织,哪怕努力争取也鞭长莫及,无能为力。那直接结束这段失败的蛰伏,也许可以从中体面的抽身。
维多莉娅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想直接判这段刚起步的感情以死刑,怯懦的当作无事发生。唔,总结一下,她只是害怕一无所有,亦或更糟。
这一切不声不响的发生在维多莉娅的脑海中,除了她的神经留下的记忆,这个思考没有给世界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真的什么事都不做,那就真要永远失去她了。”维多莉娅渐渐看开了,却又苦恼起来,“我该如何做呢?”
她忽而扫到了桌面上的画像——那是柳博芙画的,她还未曾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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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涅季克特坐在木椅上,对面是他的文盲父亲。他们相隔一张小木桌和两杯茶。
“韦尼亚,我亲爱的儿子,”他开门见山的说,“我此次从特维尔州来见您,是想让你尽快安排个亲事。”
他的父亲不仅文盲,甚至眼也盲,他正坐在床上,小心艰难的将干瘪的手到处摸索。
韦涅季克特知道他在找那盏小铁杯,却故不肯帮助他,因为他一见这幅场景就会畅快淋漓——他过去时常会作出大笑的表情,只不过有一次老弗拉基米尔忽然一顿,似是拆穿了他的小把戏,将他吓得半死不活。
“你知道,”他口渴极了,好在总算摸到了桌子,“我最近生了病,这才痊愈没几天,我觉得我再过些时日就死了——我就想在死前再为你找个老婆。”
韦涅季克特几近要狂笑,但还是缩着喉咙,不让一丝一毫的笑声传出。
他故作严肃的同意了老弗拉基米尔的请求,在他要触及杯子时,却以加水之名一把夺走了它。
说起来,他父亲从前并没有如何亏欠他。
他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出于一件事——他的兄弟与他的恋人通奸,而他父亲却固执己见的维护他的弟弟。
他恨极了,他父亲此次前来同他谈婚事更是火上浇油,他恨不得立刻拿起菜刀,将他的亲弟弟劈砍死,然后把老弗拉基米尔送进最差的养老院。
但每当这时,他总会幡然醒悟过来,然后再次沉入怒火之中,再一次清醒。
他好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他被捕捞到岸上,几乎要干渴死,但又被扔进了鱼塘;不久再被捞起来,继续体验着那凌迟一般的苦痛,在真的要魂归九霄时,却又到了鱼贩的水池中......不过他总归是要死的。
他站起来,将铁壶拿得很高,以营造出确实没水的假象。随后转身回去,将那杯水放在一个截然不同的位置,让弗拉基米尔吃力的重新摸索一遍。
“谢谢,韦尼亚,”弗拉基米尔说,他那浑浊的嗓音听不出感情,“你真是孝顺过头,你妈妈也会为你高兴的。”
韦涅季克特皱皱眉,思索起了母亲的面容,但却一无所获。
“爸爸,”他忍着不耐说,“我为你安排了房间,一会陪同你过去,好吗?”
弗拉基米尔迟滞的点点头——他看起来真的时日无多。
“抱歉,爸爸,我没有太多的钱......”他喃喃自语,“我想为你租一间好房间,却压根没有多余的钱!”
“我知道,好孩子。”他想要摸摸韦涅季克特的手,却压根找不到。
他确实急需钱财,但并非是为了为自己的爸爸租一间好屋舍——他想要钱办一个出版社,在其中翻译出版一些“新思想”与“新文化”。
不过他的德文不算很好,也许需要维多莉娅·季米特里耶芙娜的协助——虽然承认自己的学识不如女人是一件尴尬的事,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新式”了,理应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他甚至为此沾沾自喜,而这种莫名其妙的骄傲自满使他更不愿去学德语了。
他和弗拉基米尔虚与委蛇的谈论着——他假惺惺的要扶他爸爸去住处,因为他知道弗拉基米尔不会真的让他那么做,而事实恰恰如他所料想的一般。
他痛哭流涕的坐在椅子上自责,而弗拉基米尔则一言不发,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韦涅季克特还在原地佯装哭泣,直到过去一分钟,他从窗外看去,弗拉基米尔确实走出去了。
他便欢天喜地的走出门去,却正巧撞见了维多莉娅,这让他感觉虚心大起,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您好呀,维多莉娅·季米特里耶芙娜!”他打了个招呼,“您上午做什么去了?怎么没见您?”
“我昨夜睡得太晚了,”维多莉娅回答他,“我正要去买些牛腩让嘉莉娅做午餐。”
“唔,我这边有三本德国的生物学文献,您能帮我翻译一下吗?”
“我记得我在半年前给过您德文笔记,”维多莉娅怪异的瞥了他一眼,“您记得吗?我上面密密麻麻做满了批注。”
“啊...啊,当然记得啦,”他惴惴不安的说,“您写得实在是太高深了,我没办法看懂。”
“您把它放在哪里了?”维多莉娅隐晦的说,好在韦涅季克特听明白了,没有继续丢面子。
他急忙转身翻找了一通,最后在书架上找到了那本蒙着尘的书。他背着身子擦了擦牛皮封面,交还给维多莉娅。
“谢谢,”她低头看了看,“我今夜可以去教菲尔德小姐。”
“噢,是那位新搬来的房客吗?”他起了兴致,兴冲冲的问她,“她长得漂亮极了,甚至同您差不多,不是吗?”
维多莉娅压抑住心底的鄙夷,回答他:“如果您喜欢她,那未免太过可悲了——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啊?是谁啊?某个国王吗?”他不肯死心,故作幽默的继续问道。
“信件上的署名是‘棱镜’,”维多莉娅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自己的笔名,“就是那个字字珠玑的翻译家。”
“真的吗?”他的脸色惨白了,不久又布满了震惊,“我一直以为棱镜是个中年女教师——或者说修道院的院长。”
“以字取人,”维多莉娅摇摇头,“我的字写得同样好,难不成我也是三四十岁的半老女人?”
“哎,见鬼,”他小声嘟囔着,在石板地面上来回踱步,猛的抬起头望向维多莉娅,“您知道什么赚钱多的活计吗?”
“杀人,”维多莉娅将手指捏的咯吱作响,“特别是放高利贷的老太婆,钱多且一毛不拔的那些——您可以去拿斧背砸死她,让她的血像打翻的红酒杯一样流在木地板上。”,她嘲讽的望着韦涅季克特。
“唔,是真的。如果杀掉这些蛀虫......确能获得巨额的财富,再用这些钱去资助有才华的大学生......”他耷拉着脑袋,手支撑着下巴,似乎真的在思考可行性。
“您家里有红黑色油漆吗?”维多莉娅无奈的摊了摊手。
“您这话真让我伤心,您知道我更喜欢......”
“等等!”维多莉娅打断了他的话,不安的左顾右盼起来,“您别总是真的去提一些特殊的名字。”,她责怪道。
“真抱歉......”
韦涅季克特觉得这有些小题大做,但还是依照维多莉娅所说的闭上了嘴。
“噢,我该去购买些肉与菜了,”维多莉娅像个贵族似的看了看银表,“您要真想得些钱财,就把不看的书都出卖掉吧,再见。”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韦涅季克特·弗拉......”
“是我,先生。”他厌恶的望着神出鬼没的波兰邮差,“这是谁寄的信?”
“我不知道,先生,”他高高的抬着头,不卑不亢的回应道,“您该付我钱了,先生。”
韦涅季克特烦躁的掏出三个戈比甩给他,他佯装镇定,用拇指挡住著名,自顾自的拆起了信件——但当闻到香水味的时候,他还是快要暴跳如雷,脑袋上的根根静脉也在数秒内就变得狰狞可怖,盘根错节起来。
他将外面的防水纸撕得粉碎,耐着性子看着第一句话——这自然毫无用处,炸药就算再沉稳冷静,在遇到雷汞的时候也会勃然大怒。
“去你妈的!”他将那一张结婚请帖撕得粉碎,“去你妈的!你这个贱女人!狗杂种!”他无能为力的尖叫着。
他大步跺着地板,将桌子上的金属汤匙都震得叮叮当当。韦涅季克特不怀好意的思索着该如何让这对狗男女死无全尸。
他望向门房小屋的方向,似乎透过坚硬的花岗岩看到了那把水曲柳柄的铁斧。他的面孔恐怖而残忍,因为他在畅想如何挥斧断头:
他要使着斧子,在自己兄弟的后颈上重重的砸下,让他的头颅与身体之间仅剩下一丝皮肉;他又想撕碎那女人的衣裳,当众侮辱她,再用柏油泼在她的家门上,欣赏她恐怖尖利的惨叫。
韦涅季克特打开了窗子,摇了摇头,觉得那还是不很现实——他要“唯物”一些:他要在婚礼上扯下她的帽子,用最狠毒,最下贱的话羞辱,诅咒她,将她棕栗色的头发弄得一团糟;再用给他的兄弟几耳光。让他们在说起这次婚礼时,心脏都能够隐隐发痛。
他百无聊赖的向下打量着,看到了街上照常游荡的巡警。
一阵大风吹来,似乎将那警员的汗水味都吹了进来,他感觉厌恶极了,却又灵机一动,想到一个自以为的好点子。
不!他真的要那般做吗?韦涅季克特可是个受了大学教育的人,他的文凭怎能应允他用如此粗鄙,丑陋,野蛮的方式去病态的报仇呢!这和古早,落后的同态复仇在道德上有何区别呢?
他要真心的祝福他们,世界上泯然众人的人多了去了!他要高尚的,道德的去做这件事,他要让所有人都记住他的恩德与胸襟。
他甚至想凭借这事青史留名,他要在典礼时跪在地上,去吻她的脚,对自己没有放手让其奔向真爱而痛哭流涕,表示自己一定会痛改前非!
他已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忍痛割爱到缝纫工厂主,可在天不遂人愿,在拾起请帖时,他又一次狂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