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过渡

作者:一瓶花生油 更新时间:2024/4/2 12:00:01 字数:4663

当晚九点钟时,维多莉娅同蕾娜塔带着甜品去拜访了维菈·彼得洛夫娜。行程颇为顺畅,显然是韦丝娜打过招呼了。

“请进。”一阵极其繁琐的开门过程后,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您好,韦丝娜·伊格纳季妮契娜介绍过我们了吗?”

“当然。”她略有好奇的打量着蕾娜塔的银发。

“那就不必再费口舌来做形式了。”

维菈不说话,应该是表示了同意。

“我们开始吧?”蕾娜塔回头望向维多莉娅,拍了拍她的胳膊。

“如果您说的是‘开始’,那就请尽快吧。”维多莉娅的耳朵糊上了蜂蜡,听不清蕾娜塔到底在说什么。

“好的...请您躺在床上吧。”

维菈怯懦的往后缩了缩,面目忽然变得有些发憷,好像在隐藏着极大的痛苦一样。蕾娜塔推测她进入了发病期,便和维多莉娅一起背过身去。

“您躺在床上吧,躺在床上就就好受得多了...好的,乖孩子。”蕾娜塔听着背后的动静,柔声安抚着她,待到一切重归平静,又转了回来——维菈已经躺在床上了。

她轻轻贴在维菈的耳畔低声吟唱着,不一会,那姑娘的动作便弱了下来,像块雕塑似的一动不动了。

“好了吗?我把蜡块取出来。”维多莉娅倒腾着耳朵说。

蕾娜塔点点头,站在原地等着维多莉娅把两块蜡都取出来。

“今天晚上怎样都不会醒来了。”

“好的,我们走吧......其实我今晚也睡不着,您能再为我唱一首吗?”

“明白了,我们现在去您房间?”蕾娜塔意外的问。

“唔,对。”维多莉娅确认道。

她们走出201房,和准备休息的嘉莉娜打了招呼。维多莉娅取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蕾娜塔也趁机扯下了头巾,释放出自己变得银白的发丝。

“您夏天就这样穿吗?”蕾娜塔扫视着维多莉娅,似乎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我每个季节都这样穿,我还有两套一模一样的款式用于换洗。”维多莉娅回头望着她,“我有时候确实会觉得热,不过始终没有到必须穿薄衣才能行动的地步。”

“那可真遗憾。”

“怎么了?哎呀!”

蕾娜塔忽然牵住了她,这让维多莉娅的脸上冒了红,但更多是觉得迷惑。

她牵着维多莉娅到了卫生间,由于整栋楼的户型都是完全一致的,她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嵌进瓷砖里的银镶边落地镜。

“您做什么呀?”维多莉娅甩甩手腕,不满的问她。

“您瞧,您这样子就像要去打仗似的...跟您...虽然说看起来显得英姿勃发,但我总觉得您应该......唔,到底该如何得体的说出来呢?”

蕾娜塔站在她的身后,被她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她不得不向旁边挪动些,才能使自己的脸也完整的展示在镜中。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有机会在不到一英尺的地方仔细观察维多莉娅了。在这间光亮的洗手间里,她们连影子都叠在了一块。

她有一头柔顺的黑色直发,像是沿墙壁淌下的墨水一样蔓延到了脊梁;额头模样漂亮;鼻子偏瘦而凸高,两边的面颊也苗条;两片红润的唇沉默的闭合着,很合下巴的形状。

而最值得注意,也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双眼。

两只泛着金辉的眼珠像罗马的金币,时隔千年仍熠熠生辉。您透过这两颗眼睛,会看见浩如烟海,汗牛充栋的知识在她的颅内一刻不息的燃烧着,为她的脑源源不断的供给温度。

炽热的烈焰穿过眼球,向外散发出一股高傲的火光,而她全身都浸浴在这芒博学自信的红光中。

人们见到她,好像就是见到了墨提斯本尊似的,再干涸的心底都会涌出一汪自卑。

她的胸不算太大,但也绝不小,似乎在原始的哺育与运动中达到了平衡,既不会难看,又不会劳累脊椎。

腰细而发软,但要戳进去几分又会显得坚硬柔韧,能够有力的支持她杀人和干活,就连在写字台前日夜持续的久坐也没有改变它分毫。

还有那两条可爱的长腿,它们的长度绝对称得上是一丝不差,观赏性和实用性都达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水准,简直像石英雕琢的般坚韧漂亮。

总结来说,她的模样足以使彼得堡绝大部分的姑娘自惭形遂。如果她要参加选美,那找出一个像模像样的对手准是件天大的难事。

“如果您没想好要说什么,我们就尽快办完,好吗?”

“唔...哎呀!真抱歉!”蕾娜塔回过神来,也发觉迷茫了,“我们先出去吧。”,她尴尬的低语着。

“请快点吧。”维多莉娅皱皱眉,敦促道。她抢先一步离开了卫生间,放肆的躺在了床上。

“您不换睡衣吗?”

“如果我马上就沉眠了,那不换睡衣也无关紧要。”

“好吧。”蕾娜塔走近了些,轻俯在她的耳边,“我开始唱喽?”,她专注的盯着维多莉娅,可床上的姑娘却始终收敛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一语不发。

“□?,?。?”

“您今晚还没学东西呢。”帕丝缇在一旁幽怨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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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莉娅在一片瓦砾之中。

照理来说,这地方应该是某一所不错的公寓,可现在,却化成了一片焦黑干枯的断壁残垣。

她觉得疑惑,转过头望向四周——不错,虽然变了个样,但这肯定就是某个南方的街区。

她转过身向后看去,吓了一跳,一个穿着脏兮兮的土黄色服装的俄国人,拿着一杆步枪躲在废砖瓦之中。

她当即说自己是平民,那人像是没听见似的,对着她开了一枪——这时候,她也拿着手枪对准那大兵开了火——可是,见鬼的事情发生了,他们俩谁也没打中谁,倒是身后传来了一阵大叫。

他们在用德语说找掩护,还大喊着一堆她听不明白的词儿。

维多莉娅转回去,望了一眼五十码外穿灰色服装,戴奇异头盔的士兵们,招了招手:从他们旁若无人,视若无睹的模样确信自己真的没被任何人观测到。

过了大概半分钟,一阵诡异的机械声传了过来,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倚在一根坚挺着的承重柱上驻足观看。

这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后面几个灰衣服的兵推着一门看起来极其怪异的炮来,他们在那费劲的调整着,终于使炮口对准了刚才射击的位置。

维多莉娅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就睁开了眼睛。她当机立断的扯开衣服,检查了手枪,确认里面压根没有装弹药——可刚才却是打出了一发弹头,她现在还能够肯定这一点。

“您做噩梦了?”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算是吧。”

“关于什么的,介意和我说说吗?”

“大概是几十年后的彼得堡?我说不准。”

“哦,是这样吗......”帕丝缇的语气渐渐低下来,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维多莉娅看了看手腕,这时刚刚六点,她没有呆滞在床上,而是麻利的下床洗漱,之后,打开房门以便嘉莉娜送餐食,自己一人坐在写字台前奋笔疾书起来——她每天还有工作要完成。

这是一份悠闲惬意的差事,她就算每天都喝喝茶,谈谈天,还是可以轻易的得到三十到三十五卢布的稿费。

如果再勤劳些,每个月四十卢布也是轻而易举。她还有三间房子,就算现在只租出去一间,也足够她每个月多赚十卢布。

一阵敲门声传来,维多莉娅往左侧看去。这并非是女仆煮好了早饭,而是蕾娜塔拿着一叠稿子站在门口。

她静静的站在门口,表情显得平静,不骄不躁,只是举着那一摞厚厚的黄纸。

“我译好了,维朵露什卡。”她晃了晃那堆纸,发出纸张摇曳的作响声。

“唔,请稍等,我给您拿三个卢布。”维多莉娅将笔随意的丢在橡木桌面上,起身在兜里摸索着,拿出三张绿钞和一沓新稿子交给蕾娜塔。

“我又不出门,您给我钱怎么使呢?”

“您去找楼底下的门房,或者让艾米丽和嘉莉娜给您带......您想出门吗?”维多莉娅注意到蕾娜塔的提示,“这里太幽闭了。”

“有些闷...我还是想出去走走的。”

“那晚上吧,十点钟的时候我带您逛逛,如何?”她提议道,“那时候没什么人,您裹好头发就万无一失了。”

“谢谢您。”蕾娜塔微笑起来。

“菲尔德小姐,您的早餐放进屋吗?”嘉莉娜在走廊的另一边喊着,“还是交到您手上?”

“您放进屋里吧,对了,维朵露什卡的那份我帮您交给她。”蕾娜塔短暂的离开了门口,过十秒钟,举着餐盘重新走了进来。

“谢谢。”维多莉娅抬起头望了她一眼,低下头去,继续沉浸在苦思冥想的快乐中。

“您在写什么?”塞壬小姐将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她们又变得亲密无间了。

“有些词寻常的翻译是看不懂的,就例如他们新造的一些生物学词——转成俄文后,我还需想想如何更简单的使人理解它。”

“差点忘了您是专业的了。”蕾娜塔柔和的笑着,身上也弥漫着一股令人放松的香气,“您的信件,嘉莉娅替您付了三个戈比。”

维多莉娅向她道谢,并重新交给她三枚硬币,拆开了那份严丝合缝的保密袋,瞥了一眼这份德文的《丹麦沿岸分布的波罗的海塞壬习性》。

这类文件最难伺候(好在报酬不错),它需要尽快从保密袋里拿出来,又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翻译出来,重新装到一个新的密封袋里(早上发来的,截止时间是午时十二时整)。

而恼人的是,发邮件的教授们从不在乎学生家里有没有多余的密封袋,有时,甚至需要临场发挥制作一份。

但需要注意的是,任何国家都禁止普通人接触它们(尽管大多数执行较差),因为他们忌惮人们会利用它们行刺——据说他们会集结成百上千人用诅咒去攻击要员。

维多莉娅甩甩头,决定不去管这些破事,粗看了一遍这份文件。

丹麦的德国科学家花了几年时间和捕鲸船捉到了几条活体塞壬——这种情况在历史上屡见不鲜,但被现代的记录下来倒是头次。

他们通过对话,伤害等方式首次确认了塞壬之间存在的等级关系,关系运作,并知晓了不同的塞壬社群之间存在沟通交流,交易掠夺。

“这是说什么的?”

“您要听吗?”维多莉娅犹豫着问,“我可不会骗您。”

“您讲吧。”

维多莉娅把标题念了一遍,然后打量着一旁的蕾娜塔。她倒是显得坦然,这让维多莉娅有些出乎意料。

“实验用的塞壬最后怎么处理的呢?”蕾娜塔好奇的问,不过她在说完后也开始后悔这个问题。

维多莉娅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最终还是如实相告。

“他们虽说是要放归自然,但最后把她们处决了。”

蕾娜塔盯着维多莉娅眼睛,从中获取到了一丝歉意——这其实不关她的事,她也根本不在乎那些实验品到底如何了,说起来有些自私,但她唯一害怕的只是伤到蕾娜塔的心。

“唔,这对你们来说是正确的选择,尽管出于我的立场,很反感这样做,但我理解他们做出这些行为的合理性与逻辑性。”

“嗐,您把我弄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维多莉娅觉得氛围奇怪,便直截了当的向蕾娜塔倾诉,“这样说听起来会很怪,请您相信我,我没有讥讽您的意思。”

“我明白。”蕾娜塔轻轻拍着维多莉娅的肩膀,“话说,您怎么知道这些知识的?”

“那些教授有一个极其abstrait的问题,会问学生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我就回答说两到三岁...他们还不信,我说:那之前的印象就像漫画似的,好像压根不是我干的,我只不过是在某个时刻接替了这个人。”

维多莉娅停顿下来,小啜一口热粥,好像在等蕾娜塔梳理逻辑,“他们最终才相信,并和我说,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硬塞给我一堆书......其实家父曾经也常和我讲起那些。”

“这样呀......”蕾娜塔低头看着维多莉娅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时,隔壁房间隐隐传来惊呼声,按理来说,除非声音特别大,否则隔壁房间是不应该听见的。维多莉娅抬头望了望蕾娜塔,发现她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蕾娜塔问:“我们该去看看吗?”

“走吧。”维多莉娅又一次抛下了笔,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她和蕾娜塔一起站到了201房的门前,礼貌的叩响了房门。

不一会,里面就传来一繁琐的钥匙声,这阵声音持续了大概一分钟,门才被真正的打开。

这时,维多莉娅就看见一张煞白的小脸探了出来,眼眶红肿,睫毛挂着泪珠,嘴唇还在不停的哆嗦,显然是吓得不轻。

“您这是怎么啦?”她也被吓了一跳,急切的问维菈,“上帝呀,您伤着哪了吗?”

维菈的喉咙动了动,维多莉娅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可等了半晌,一个音也没传进她的耳朵。

她便询问维菈是否介意让她进屋,这次总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维多莉娅第一眼就见到了枕边的两个关节印——那必不可能是维菈所做,而罪魁祸首就显而易见了。

“您做噩梦了?”她问维菈,“您别慌张,慢慢的和我说,可以吗?”,她安抚完,仔细观察着那姑娘的反应。

维菈垂着头坐在床上,点了点头,浑身剧烈的战栗着,看起来还是惊魂未定。

“一会有女仆给您送餐,能麻烦您开一下门吗?好,乖孩子,韦丝娜·伊格纳季妮契娜中午应该会再来,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和我说,好吗?”

维多莉娅发觉她坐在那一动不动,自觉再问不出什么了,招呼蕾娜塔一同退出门去。

“怎么回事?您不是说是固体梦魇吗?”

“那东西趴在她耳边,以物理方式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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