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大学边走了约莫五分钟，嘉莉娜对叶列娜的恐惧少了些，也逐渐能搭上话了。
“哎呀，我都闻到运河的味道了，二位要去看看吗？”叶列娜问，“没准我们能钓会鱼呢。”
“可我们也没带根竿来。”嘉莉娜疑惑的问，“您打算怎样呢？”
“唔...那这样吧，您看那有些还算结实的木头，我们拿些，缠上线，挂上饵就好啦。”她指了指一旁的建筑工地，脸上洋溢着兴奋。
“可这是盗窃吧。”嘉莉娜看起来有些犹豫。
“拿一点不打紧的，我可以给他们放些戈比在那。”叶列娜安慰说，“谁会在乎三根木头呢？”
“好吧。”
叶列娜跑了过去，迅速的拿起三根小橡木，放下些硬币后又赶往了渔具店，要了些鱼线，鱼钩和饵料。
“我们去哪？去那边吧，那边看起来平坦些。”她拉起维多莉娅，兴冲冲的走了过去。
“好吧，您先松开我。”
她打量了一下叶列娜说的地方。
那地方是一个树荫下的小看台，栏杆与地面在那向运河突出了大约十英尺。下午的阳光照过来，在苍翠的树下被打得稀碎，阴影与光点于粗糙的木板上交织着，看起来到像是夜晚的影子。
这确实是个好地方。
“我去搬些椅子来。”叶列娜同维多莉娅打过招呼，便暂时离开了。
“维朵，她是谁呀？”
“我的新朋友...她和菲尔德小姐关系不好，我希望您不要透露出菲尔德小姐的任何信息，包括她住在我们这。”维多莉娅介绍完，又急忙叮嘱了嘉莉娜。
“啊？菲尔......”
“嘉莉娅！”维多莉娅小声的叫她，严肃的望着她的眼睛，“不要问，她们两个谁也没做错什么，您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好吧，听您的。”嘉莉娜按耐着心中的好奇。
“我回来啦，朋友们。”叶列娜的左手拎着一块木椅，右臂抱着两块凳子。
“您这样多费事呀，为什么不让我们帮帮您呢？”维多莉娅走过去，接过来了那块凳子。
叶列娜把椅子交给了嘉莉娜，自己也坐了下来。
“好啦，您会钓鱼吗？”
“我在冰面上钓过，和那儿一样吗？”
“唔，好极了，您只需要把钩甩远些就好了...您呢？维多莉娅·季米特里耶芙娜？”
“我最近钓鱼是在大概一年前，不过我是记得要如何做的。”维多莉娅点点头。
叶列娜看起来兴高采烈，之前那副凶戾的模样似乎都只是喜剧的一个瑕疵。
“那么...好，我们来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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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烦人精又来了。”韦丝娜厌恶的扫了男人一眼，“自大狂傲的家伙，之前还没让他长够教训吗？”
“您打算怎么办呢？”蕾娜塔站在韦丝娜身边，瞥了瞥刚刚睡着的维菈，“先把他打发走吧？”
“当然，”韦丝娜靠在门边，垂头丧气的说，“这是肯定的，这男人在这只会给大家添麻烦——他做的倒是平等——平等的让每个人都不开心。”
“我们等等韦涅季克特·弗拉基米罗维奇，看他会不会出来，”蕾娜塔叹了口气，“他要是不出来倒也挺好，出了门，祸端可就起来了。”
这时候，她们听见门开了。
韦丝娜贴上猫眼往外看，额头和门都把碎发挤在了一起。
“那个叫...叶甫盖尼·涅斯托尔耶维奇的老男人出来了。”韦丝娜小心的说。
“这位先生，如果您要找的人不肯为您开门，”叶甫盖尼盯着他，“那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睡着了，另一种就是不愿意...您把门拍得乓乓响，我想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男人怔在原地，用一种带着怒意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看起来刚才的那番话极大的触怒了他。
“您别这样看着我，愤怒的人多了去，可真正能下手的称得上是寥寥无几——我看得出，您是个‘理智’的人。”
叶甫盖尼看起来也有些火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睡衣，又以一种近乎是轻蔑与挑衅的眼神望着男人。这种眼神像溅射的火星一样飞溅着，但那男人却没有被点燃。
“小伙子，如果你想找点事，那现在就过来——如果你不想，那现在就滚蛋。”他缓缓的说，言语中充斥着蔑视。
这时候，叶甫盖尼隔壁的门也开了，韦涅季克特和那男人一见面，立刻就火冒三丈了。
“哈！”他敌视的说，“又是你这个只会嗡嗡叫的小虫子。”
“我侮辱你了吗？”他扯扯袖子，同韦涅季克特针锋相对，“朋友，没必要以自己的心思来猜测对方。”
“我要是以自己的心思来猜测你的行为，那我总能被反胃的出乎意料——我要有你那样肮脏的心，我早就投海了。”他讽刺的说，浓厚的蔑视同样在他的眼神中蔓延开来，“有的时候，像你这样能接受自己不完美的人也挺新鲜的。”
“我不和你争执这些，我只是要等人！”他压着火，几乎要嘶吼出来。
“那么...叶甫盖尼·涅斯托尔耶维奇，这位先生等了多久了？”韦涅季克特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卡其色背心，嘲讽的问向叶甫盖尼，“有半个小时了吧？”
“我猜是的。”
“那位小姐没有开门吗？连一句，就连一句回应也没有吗？”
“对。”
“嘿！真是位值得大家可怜的先生，我们这像您这样的先生可不多，”韦涅季克特放肆的笑起来，张开双臂，似乎要去拥抱他，“不过，大胆的追求行为总要面对高昂的失败成本，在必败无疑的情况下及时收手总不至于鱼死网破，对吧？”
“你这畜生！”男人大叫起来，头上的经络在这时忽然全部鼓了起来，脸也像是被北非的太阳炙烤过一样红，“你这蠢货！你怎么敢这么说！”
“又怎么啦？”艾米丽走出来，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切，贝克先生在里面阴郁的观察着。
“贝克夫人，请把德米特里·安德洛尼耶维奇叫来。”叶甫盖尼觉得事态已经渐渐严重了，便请求艾米丽下去增添人手。
“你们这群贱种，要叫人来收拾我是吧！”他尖叫起来，脸上变得疯狂，“不准去！你们谁都别想去！”，说着，他朝着艾米丽跑过去，将她推在了地上。
“他疯了！这杂种疯了！”叶甫盖尼大叫着扑了上去，一拳砸在了男人的下巴上，快把他的下巴打脱臼了。
韦涅季克特回到屋里，拿了一把实木椅子出来。贝克先生则急忙去拉艾米丽——她被吓得不轻，脸上一阵惨白，止不住的喘着气。
韦涅季克特找准时机，抄起椅背，将整个椅子砸在了男人的背上，那一身苗条的燕尾服都被打得稀烂。
他又跟着叶甫盖尼一起扑上去，两人一同控制住了他的双臂，将他的额头和鼻子往地上结结实实的花岗岩上撞——不一会，地面上就出现了格格不入的鲜红血迹。
“别砸了，再砸他就出事了。”叶甫盖尼气喘吁吁的起身，将双手叉在了腰间，狠狠的用凉鞋踢了他的肚子一脚，“这狗杂种，连女人都敢下手！”，他吐了口唾沫在男人身上，吩咐韦涅季克特去叫警员。
韦丝娜走了出来，她看了看叶甫盖尼和匆匆走过的韦涅季克特，随后蹲下身子探了探男人的生命体征，又站起身，径直走回去了。
“妈的...嗯，不是，我是说您在房间里面，为什么不开门？”
“我开开门就更糟糕了，您也见识到了他是什么人。”韦丝娜，说着，再次合上了门，给蕾娜塔交代了情况。
“好吧。”
不一会，门外就传来了分局长的声音。
“你们这边是不是有一点不安全了？”分局长狐疑的瞥着着叶甫盖尼，“我刚才还在大学边上处理了一场纠纷。”，他抱怨完，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问他事情的经过。
“他们挑衅你了吗？”
“是的。”他大声回答道。
“谁先动的手？”分局长问，可男人却忽然不回答了，逼得分局长加强语气，再问了一遍，“我问谁先动的手？”
“我。”
“打了谁？”分局长逼问道，“老实说！”
“206房的人。”
“206房的人有挑衅你吗？”
“她要去叫人来！”男人不服气的争辩道。
“206房的人有挑衅你吗！有吗？”分局长大声喝问道，“问你有没有！”
“没有。”
“那你打她做什么...她...你还打的是女人！怂包！”分局长啐了一口，“菲利普，还有你，把他给带到分局去！一天天的，案子全都落在我头上了！刚才的纠纷案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刚才的纠纷案是什么情况？”叶甫盖尼好奇的问。
“三个女人去一家馆子喝茶，茶馆故意拿红茶当凉茶使，其中一个女人便拔剑把一个小女侍的头发给切下来了——对了，其中一个人还是维多莉娅·季米特里耶芙娜。”
分局长咽了口唾沫：“不过她和另一个女人都没参与这件事。”
两个脚步声同时响了起来，大家往后看去，看到了一脸颓丧的德米特里和提着两条大鳕鱼的维多莉娅。
“您去买鱼了？”叶甫盖尼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两条至少一英尺长的鳕鱼，一种老脸比它们滑嫩肥美的肚皮还要白。
“我钓的。”维多莉娅随口说。
德米特里和叶甫盖尼对视了两眼，一种挫败感在心头滋生着。
“看她那名字就挺能赢的，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里落差。”分局长拍拍叶甫盖尼的肩膀，“只不过是没个好名罢了——将来生子也可以叫弗拉基米尔，没准真就成了呢？”
“您在这干什么？”维多莉娅朝着分局长问道。
“我？哦，这打架了，我想您应该撞见肇事者了。”分局长说，“他还打的是女人。”
“他碰了谁？”维多莉娅皱起眉，“哪个房间的？”
“206房。”分局长回答。
“我先把鱼放在厨房，晚会去看看她。”她说完，就走进了楼道尽头的厨房里。
201的门也开了，不过这次出来的是蕾娜塔。她向三个人打了招呼，随后静静的等待在202的门前，眼睛望向了从厨房回来的维多莉娅。
“你好，蕾娜，他们没波及到你吧？”维多莉娅关切的问，看起来还有些担忧。
“当然没有。”蕾娜塔打量了一下她，回应说，“我们进去读会书，怎么样？”
“好极了。”维多莉娅取代了蕾娜塔的位置，用钥匙开了门，最后回望了三人，便同蕾娜塔进了屋。
“你闻出来了吧？”她将门关好，顺便询问起了蕾娜塔。
“当然。”蕾娜塔听起来并不高兴，眼神中都带了些幽怨，“她怎么找到你的？”
“她和我说是乱逛时遇到的...可谁知道呢？”维多莉娅回过身，“我现在能坐在你身边吗？”
“当然可以。”蕾娜塔点了点头，抚平了床单上的褶子，“她是个讲诚信的人，一般来说并不会欺骗别人，哪怕是敌人。”
“那她一定有诚实的资本。”维多莉娅小心的坐在了蕾娜塔的身边，“她送了我一件发卡，需要交给你吗？”
蕾娜塔回头打量着维多莉娅，摇了摇头。
“不需要，你拿着吧。”
“你生气了吗？”
“是有一些，毕竟那可是来杀我的人。”蕾娜塔烦闷的说，泄愤似的将维多莉娅推倒在了一边。
“我该怎么弥补你？”维多莉娅吃力的抬起头，仔细观察着蕾娜塔的神情。
“和我一起读会书吧...就像我找的这个借口一样，你读《新约圣经》吗？”蕾娜塔侧躺在维多莉娅的身上，尽力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用于惩罚她。
“我乐意和您一起，不过我不信教。”
“当个故事听也不错。”蕾娜塔起身，在书柜上翻找着属于维多莉娅的那本。
“蕾娜。”维多莉娅轻轻叫着她的名，说的有些含糊，像是把这个名字含在嘴里一样。
“怎么了？”蕾娜塔疑惑的问。
“你能叫我的...另一个名吗？”她抬头望着蕾娜塔——在躺在床上的她看来，塞壬小姐真的很高。
蕾娜塔忽然笑起来，一阵阵风铃一样的笑声在无风的室内蔓延着。
终于，她俯下身子对维多莉娅说：“好的，亲爱的维朵露什卡。”，她打量着维多莉娅的反应，又在嘴里仔细摆弄着这个名。
“别—歌—多—莉—娅—，Vi—c—to—ri—a—。”蕾娜塔按照俄文和英文的发音玩弄着这个名，她眯起眼睛，好像极为享受这个过程，“唔，真是个好玩的名字，人也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