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将将从分局出来,蕾娜塔全程一语不发,只是颇为恐怖的盯着维多莉娅——这明显为这段路程添了些紧迫感,让平和的街道变得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了。
晚上的风并不暖和,但也绝不冷。她疲倦而异常分心的打量着周围的早呀,花呀,试图从中攫取些话题来...不过这时候,什么物件都显得平凡了,刚才驰道上来了架富贵的车,连骨架都是雕文的。
可是,这也无法充分给予维多莉娅要讲话开口的条件,只能任由蕾娜塔牵扯着,她一直在盯着维多莉娅,好像是在打量受害者似的。
我比喻得俗气些,这就是条尾随的狼,随时准备着啃咬她,折磨她。不过维多莉娅并不在乎这些,她很信赖的握着蕾娜塔的手,这种信任忽然升到了一种固执,偏激的状态。
如果蕾娜塔现在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刀来,维多莉娅也会认为她准备削苹果。
她低着头,左思右想着,忽然听到一声极清晰的呼唤。
“□?,?。?”
她猛的抬起头,慌乱的四处打量着,没到两秒就发现了在前街道前站着的帕丝缇。
维多莉娅咽了咽口水,决定先行让蕾娜塔离开。
“蕾娜,能给我一些私人时间吗?”
“我很抱歉,维朵露什卡,你在除此之外的任何一个时间点向我请求,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你——可现在,就是不行。”
蕾娜塔将她的手松开,似乎是怕她跑了,转而又用右手挽起她的左胳膊。
“您不必支开她...那边有座椅,我们可以好好的聊聊。”帕丝缇很善解人意的说,只不过脸上刻意露出了高高在上的讽刺。
“她在同你讲话吗?”菲尔德小姐注意到维多莉娅的动作,眉头皱了起来。
“...是的,我们去墙边的长椅上吧。”她犹豫着说,打量了一下那栋干净的小教堂。
蕾娜塔没有多问,主动带着维多莉娅到了墙边。她轻轻拍开椅子上的尘,随后很淑女的坐在了那。
“直入正题吧,悖洛乌索娃小姐,您知道,被一个实力相差极大的东西喜爱是一件痛苦的事吧。”
帕丝缇坐在维多莉娅的左侧,蕾娜塔坐在维多莉娅的右侧——瘟神小姐似乎对这样的安排略有微词,她皱着眉头,又忽然神经质的抬起头,扫视着墙上刷着的十字架。
“这儿不是各各他吧?您也不用这样隐喻我。”
“我同您保证,我愿意以任何惩罚起誓,我对您座位的分配没有受主观的影响。”
“Well.”
她笑了一声,显然对这句实话嗤之以鼻,而不一会,她忽然又极具占有性的盯着维多莉娅,这让悖洛乌索娃小姐变得极不自在。
“你们三个真是超乎我想象啊。”她很疯狂的笑起来,捂着看着尤其娇弱的腹,身子癫痫式的抖动着。
帕丝缇摘下帽子,将整张脸的埋进了圆礼帽中,而黑色哑光的皮帽也像变魔术似的发出风铃般的笑声,随着帕丝缇的动作在来回摇摆。
“我在柳柏契卡的房间时,是您将疯狂传染给我了吧?”
“当然,不过后来她去寻您可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呀...哈......”她强忍着笑意,勉强回答了问题。
“那天雨夜,也是您做的?”
“当然,刚刚的事也是我所安排的。”
“您是为了......”
“嘿!您真聪明,我很善妒,从遇见您的第一刻起就嫉妒得要命!不,不是羡嫉您,而是由衷的嫉恨柳博芙·谢尔盖耶夫娜和蕾娜塔·菲尔德。”
她很开朗的说着,转眼间就又乐不可支了。
“喂,请转告给菲尔德小姐吧!”她满怀恶意的说。
蕾娜塔静静的打量着帕丝缇的位置,维多莉娅贴到她耳边,将一切事都极明了坦诚的讲了。
“我深刻的知道,妒忌没有用,这位小姐喜欢的是您,而非是我,哪怕我也难以直接改变一个人。所以,我就刻意制造那些事端,我想让您二位相互憎恨,仇视。可事情总是出乎意料,对吧?
“第一次我就算计错了,第二次也是失败,而这次,看来也未获成功...我是太爱您了吗?我竟不想让您直接面对生离死别,这真是...for love has fairly drove me silly。”
尽管维多莉娅并没有听过后面的英文歌段,但还是想到了下一句词。她打了个哆嗦,忐忑的向蕾娜塔如实讲述。
“噢,真实诚的孩子,诚实总是对的...那么,您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见您时还是本书呢,嘿,您肯定知道我是什么,您也肯定知道我这种东西不受人类道德约束。
“所以呀,您想着以个人魅力来让我对您和善些...可您那时不知道我的真实目的呀!
“虽然您身上的确很特殊,您身上特殊比起美貌更值得我发掘...但...在未发现有用的信息前,我为什么不能欣赏您的魅力呢?”
尽管维多莉娅知道帕丝缇绝对是冷酷的要看她的笑话,可还是执着的,不知变通的将一字一句的原话告诉蕾娜塔。
她贴在蕾娜塔的头巾上,几根银发窜了出来,在维多莉娅的头上抚弄着,似乎在安抚她。
“您是掌管疾病的神吧?”
“当然。”维多莉娅镇定下来,帮助帕丝缇回话。
她贴在蕾娜塔的耳边,她看不见蕾娜塔的表情。
“很显然,维朵露什卡并不爱您,您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呢?至于您说的‘特别之处’,听您的话,似乎并不需要您来干涉她的生活才能解答。”
“她...爱不爱我,恨不恨我都是她自己的事,我的爱传达到,别人的爱阻隔掉,我就是快乐的...您要以人的道德评判我,自私自利,冷漠无情,残忍可怖...我确实就是这样的。”
“世界上您就只中意她吗?”
“我存在了五百年,五百年间对快乐的稀缺使我明白:她来之不易...您和柳博芙·谢尔盖耶夫娜的争论我也津津有味的看完了,不过,如果是我,我一点也不会和店长小姐分享,一点也不会。
“一个只属于我的小玩具,我把她放到一个...景色优美的地方,我猜她喜欢北侧的乌拉尔山脉,我可以赋予她近乎是...完美的体格,让她不必被严寒野兽所扰。
“然后...我搭起木板,做一个温馨的小木屋,我每次觉得乏味了,劳累了就......”
维多莉娅停下来了,似乎很犹豫,呼吸也粗重了。蕾娜塔能感觉到气流像浪潮一样冲刷着她的耳朵。
“痴心妄想!”她喊起来,试图至少在态势上压倒对方。她紧紧抱住维多莉娅,眼神中充斥着敌视和仇恨。
维多莉娅听到帕丝缇再一次极恶劣的笑了。
“我不会动武的,也不会在某些重要的时候去看着你们...我可以用作为邪神的尊严与脸面向您担保,这是您能承受的最大值了。”
空气一时间沉寂下来了,维多莉娅也紧紧抱着蕾娜塔,闭着眼睛,浑身像得了剧烈炎症一样战栗起来。
“她走了吗?”
维多莉娅点点头,用肢体感觉使蕾娜塔明白了意思。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可以赌咒,我......”
“蕾娜!我不需要你那么说,我们之间难道还需要用强制方式来确保真诚吗?”她忽然高声叫起来,打断了蕾娜塔的过程。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们先回家吧,维朵露什卡。”蕾娜塔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揉着她的头发,“你能站起来吗?亲爱的,需要我帮助你吗?”
维多莉娅默不作声,只是和蕾娜塔一起从长椅上下来了。
“我们回家吧,今天太累了,”蕾娜塔吻了她的额头,很柔和的问,“好吗?维朵露什卡?我们回家,就现在。”
她点点头,很依赖的靠在蕾娜塔身上,“塞壬”小姐很贴心的扶着她。她们心情都沉重异常,谁也没有多说闲话。
她们就这样回了公寓,公寓的院子外黑漆漆的,就连里面都没留灯,因为德米特里还留在警局,自然无法给灯添油了。
蕾娜塔小心翼翼的探着路,牵起维多莉娅的小手——她握得格外紧,似乎在恐惧有人将她拉走,维多莉娅觉得难受,却也不反对。
“到楼梯了,小心些,维朵露什卡。”蕾娜塔极其温柔说,听起来像嘴里含了块棉花。
最后,她们有惊无险的到了自己的门前,蕾娜塔将维多莉娅放回了属于她的202房间,自己钻进了203房,还贴心的告诉维多莉娅:如果睡不着,就来她屋子里谈谈。
做完这一切,蕾娜塔叹了口气,谨慎的将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挂在了门后的金属挂钩上。
她换上睡裙,坐在床边,觉得今天的所有事都像是块半生不熟的饼干一样糟糕。
她自己被人觊觎,在极危险的境况下击退了敌人。
维朵露什卡又被送到了分局里,自己去送信,还在分局里受了干扰,做出了那样伤害她的事。
最后在路上,原以为要轻松些,没想到还遇上了一个...情敌?好吧,说来轻巧,可一旦退让,那她们就永无再见可能了。
蕾娜塔忽然开始怜悯起了维多莉娅,她很关切的想:
她看不见自己这边的情况,该有多担心呀。她在沙发上被那样欺辱都未曾怨恨,也毫无怨言,极恭顺的满足她。回家时,听到可能与自己无法相聚,又有多害怕呢?
她要失去的可比自己多,可她也没有哭,一滴泪都没有掉。她这样忍耐着绝不会好过。
这时候,门响了,她推测是维多莉娅,便上前开了门。
果不其然,维多莉娅披着一件外套在外面,低着头,看不清脸,一头漂亮的头发顶在脑袋上,被灯火照得发亮。
“你睡不着吗?维朵露什卡?”她很关切的问,用手去抚她的头。
维多莉娅很忧郁的沉默着,不说话,只是轻轻的走了进来,关上了门。蕾娜塔隐约察觉出了她的意图,稍稍后退了几步,看着她夺过了钥匙,将门锁好了。
维多莉娅背对着她,将外衣和鞋都脱了,里面只穿着一身薄薄的真丝睡裙,连袜子都没穿。
房间内的氛围霎时间转化为了一种桃色的气氛。蕾娜塔变得紧张了,她有预感,维多莉娅只会比她更加害怕。
“我不想趁火打劫。”蕾娜塔说完,望着转过身来的维多莉娅,又退了些距离,“那样你会怎样想我?”
“蕾娜,请谅解我的自私吧,至少把所有,所有的都给你留下,好吗?”维多莉娅亲昵的凑上去,用侧脸去蹭蕾娜塔的胸脯,又转身在地上的外套里取出了绸飘带,回头直挺挺的望着蕾娜塔。
“你很想这样做吧?现在,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如果你胆敢在做完这一切后离我而去,我会用枪打你的脸。”她望着蕾娜塔,很悲伤,又很期待的说。
“我明白了。”
蕾娜塔深吸了一口气,很郑重其事的望着维多莉娅。
“请吧。”
维多莉娅慢吞吞的靠在床上,又故意很迟钝的在床上找着合适的位置。她刻意将身上的衣服弄得乱糟糟,乃至于到了衣不蔽体的程度。
“你看你的眼睛,你分明就想把我绑起来。”维多莉娅和蕾娜塔很火热的对视着,她颤抖着轻笑起来,双手捧起那条漂亮的,华贵的飘带,像是邀功般望着塞壬小姐。
蕾娜塔轻轻接过了飘带,她打量着充斥着粘稠气息的维多莉娅,想起了什么,暂时将其搁置在写字桌上,随后俯下身子,拿出了小刀和磨石。
“我们至少修剪下指甲吧?”
“我从不留长指甲。”
“你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吗?”蕾娜塔边开玩笑,边认真的切除着自己多余的指甲,希望缓解下气氛。
“长指甲会影响读书写字。”
“好吧,爱学习的小姐。”
灯光在写字台上尽职尽责的照耀着,蕾娜塔的影子把维多莉娅的上半身挡得全面,空气中只剩下磨指甲的沙沙声。
蕾娜塔做得并不好,她一会很焦躁,急切的要快些做好;一会又很缓慢,好像整个人都泡在糖浆里一样。摩擦声时快时慢,时断时续,简直像是个不尽职的琴手在拉提琴。
过了大约三四分钟。蕾娜塔觳觫着转了身,她望着同样在发抖的维多莉娅,心中有些打鼓。
“我们今夜...要不先睡觉吧?”
“不行!”维多莉娅很偏执的叫道。
蕾娜塔叹了口气,以一种崭新的,非同寻常的柔软,弹性的目光去打量着维多莉娅,简直像水一样,要把维多莉娅给溺死。
“一旦那样做了,就再也没办法后悔了。”塞壬小姐很柔情的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她将飘带拿起来,无视维多莉娅伸出的双手,很轻柔的绕过大腿,拎起了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