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几天相处，我对小哥的人品很放心，但是让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借匹马不算什么，可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
“我可是中阶魔法师，能有什么危险？”
希林笑吟吟的牵着马，临走前又折回去攥住车夫一只粗糙的手。
“这几天多亏您的照顾，等下次见面我请您喝酒。”
“哎……”
车夫只叹了口气，仍显得忧心忡忡，但对于希林的选择也不好多说什么，再次嘱咐几句便任他去了。
希林牵着马，只是慢慢的走，艾诺薇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
直到车队到了远处，希林才终于开口：“那个……晨光小姐？昨晚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都看见了。”
“不不。”希林赶忙摆手：“我有夜盲症，晚上看不清东西。”
“我布置了结界，里面是亮的。”
希林咽了口口水，牵马的手微微颤抖，他甚至没有去拿手杖的勇气。
“您要杀掉我吗？”
“为什么？”
“那您能回去吗？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艾诺薇眉头一蹙，冷冷问道：“你要逃走吗？”
“啊？不，不是，我就是……”
希林本就紧张，这没头没脑的话更让他发懵，自己骑着马应该跑不过龙，她干嘛还会这样问？
只是不等他弄清楚，艾诺薇突然将他扑倒，鼻尖贴在希林脖颈上嗅个不停，如同野兽般发出渗人的呼噜声。
“我记住了你的味道，别想逃走，是担心我伤害你吗？有契约在，我不会那样。”
“契约？”
希林一怔，心头猛然一震，这才发现两人间多了一层联系，只是不等他稍有喜悦，这契约的约束力就让他万念俱灰。
契约确实存在，但它对艾诺薇的约束力微乎其微，简直就像让希林解下腰带制服一头发怒的棕熊。
但比起艾诺薇，他更宁愿去跟熊搏斗，这家伙连爹都揍，自己这个契约者算得了什么，不一定哪天会被当成下酒菜，这身肉都不够她塞牙缝！
“艾诺薇小姐是龙族，跟我这样的人签订契约不太合适，不然我们解除这个契约，之后就……各走各的？”
“我杀了你！”
一言不合她就抡起拳头，要不是希林躲得快，肯定会被一拳打死，那强横的力道在他耳边砸出一个十多厘米深的坑。
“别激动，我知道了，都听您的。”
“下次我会打准的。”
她瞪了希林一眼，起身将他拽了起来。
“您是要做什么吗？如果是那样我可以帮忙。”
“我是爆龙王，需要一个人类的帮助？”艾诺薇咬住自己一根手指，眸子里尽是仇恨的光，她边去按手指上的咬痕，边说道：“他们不肯承认我是龙王，跟那老家伙打一架也没什么用。”
说完，她脸上有了烦躁，一只手探进斗篷抓了抓。
“人类的身体怎么回事？这两坨肉真不舒服。”
希林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抽出手来时瞥见斗篷缝隙间雪白的肌肤，顿时愣住。
“喂？”
“穿上衣服或许会舒服点。”
说完，他无奈的将包裹里提前预备好的衣服拿出，这是一种蕴含魔力的法师袍，几乎不需要清洗，用的布料也是上乘。
可以说除了价格昂贵，几乎没有缺点。
只可惜自己攒了这么多钱，却只在刚买的那一天试穿过一次。
“这些东西真是繁琐，你来帮忙。”
“我……行吧。”
想着龙族应该不会有人类的羞耻感，希林索性帮她换衣服，反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万一因为多说两句被打死也不值当。
“这东西滑溜溜的，再给我弄一个来裹腿。”
“没了，就这一件。”
“真的？”
希林把包裹摊开任她检查，艾诺薇都懒得看一眼，抬手一指：“把这东西杀了，我饿了。”
“把它杀了我怎么回去？”
“你不杀它我就杀你。”
“别激动，我知道了。”
心里不知对车夫和马道了多少次歉，希林终于动手，他将马具收好放进包裹，着手准备处理马肉，却不想艾诺薇已经撕下一块生肉塞进嘴里。
看着那张沾染猩红的精致面容，希林心里一阵忐忑。
“您似乎暂时不打算回去，可要生活在人类之间就不能吃生肉。”
希林支起小锅，用小刀割下几块马肉洗干净丢进锅里，注水后点火煮肉，洒了把盐后静静等待，艾诺薇在这期间不知道吞下几块生肉。
“加上调料，嗯……您吃一点？”
艾诺薇一把抓过咬下，眉宇间多了几分惊讶：“再多弄些，我还要吃。”
之后的事情倒是简单多了，她对熟食没有丝毫不适，路上也没有喊打喊杀，反倒击退几次野兽夜袭，半个月后一人一龙终于回到希林的故乡。
走在熟悉的砖路上，希林几乎能被每一处勾起回忆，历经十一年他终于再度回归这座魂牵梦绕的小镇，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租下一间屋子，希林去了当地的学校，不多费功夫便找到一份教师工作，接着找到车队归还马具，车夫完全不因为死去的马难过，反而后悔当时没劝住希林。
处理完琐事又去给艾诺薇购置衣物，闲下来时已经到了深夜。
买来几只烧鸡，炖上一锅牛肉，配上一筐种类各异的素菜便是晚餐，艾诺薇衣服也不穿，蹲在椅子上抓着一整只鸡啃。
就连骨头她都会嚼碎咽下，锅里的牛肉同样用手去捞，时不时也会抓上一把生菜。
明明是一副相当诱人的人类身体，希林却根本不想看她一眼，在艾诺薇把桌面弄成一片狼藉前结束了用餐。
他在写字桌上预备着明天的教学计划，因为是第一次接受这种工作，希林明天只有两节课要上，一节是上午的基础课，另一节在下午，是他相当熟悉的元素课。
不多时，艾诺薇结束用餐，她弓着背如同一只野兽般站在希林身旁，后者瞥了一眼，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劝她穿衣服吧搞不好会挨打，教她注意体态？
希林不指望这头火龙能适应这些，搁下纸笔站了起来。
“用清洗一下吗？我去接水。”
“什么？”
“洗一下手脚。”
艾诺薇愣了下，低下头发现足弓侧边已经有了泥垢，于是到床上坐下。
“由你来吧，我不懂这些。”
希林点了点头，卷起袖子带上木盆去了楼下的水房，回来时被艾诺薇惊的差点跳起来，她这时盘腿坐着，闷着头正在捣鼓。
“别，别掰！”
咚一声，木盆被他摔下，整个人倒也似的扑到床边攥住她一只手。
“你第一次变成人类吗？”
“这是什么？”
“我不好跟你解释，记得别碰，对身体不好。”
希林满心无奈，总不能再去找个生物学老师来，折回去先关门再拿木盆，放到床边后示意艾诺薇踩进水里。
他头也不抬，边清洗着这对脏脚丫边想明天的教学计划，中间换了一次水，眼看要结束时艾诺薇又开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