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骨碌碌滚了三天两夜，在第三天傍晚停下，马儿和人都累坏了，这四肢站立的牲口卧在地上，面额上的长角散着淡淡荧光，希林滚到地上就睡，柔嫩的草芽儿比棉被还软。
他不受控制的坠入梦乡，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希林止不住轻哼，但只要想到自己逃离了那几乎不可周转的场景，总有股股轻松感令他放松下来。
他又梦到伊芙，后悔自己为何带她离开，难道做下的错事还不够多吗？
直到深夜，希林忽的打了个冷颤，撑起身下意识的就去找伊芙，也在这时发现那个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红发女人。
周边还有术法消散后的波动，点点红光证明是火属性魔法。
“艾诺薇！？”
希林惊叫一声，稍作回想便因为头疼按住太阳穴，只能去看艾诺薇。
他一时无措，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难道自己带出来的一直是这家伙？
剧烈的头痛让他很难找出线索，最后摇了摇头，抬手戳了戳艾诺薇。
“唔，干嘛？”
她一副得意的样子，脸有点红，不撑下巴抱起腿，笑眯眯的盯着希林。
“这是哪？”
“又不是我要来的，不知道。”
“你……”
希林站起身，四周环视一圈发现身处平原，右手方向有一片林子，在月光下显得静谧幽深，此外便是无边无际的平原和那匹耐力出色的长角大马。
艾诺薇跟着他站起身，抱起胸静静地打量着希林的脸色，偶尔对上视线她就低下头，没听见他说话又慢慢抬起头。
一来二去，希林感到奇怪：“总看我干什么，我之前有说要去哪里吗？”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什么？”
“你喜欢我。”
希林蹙起眉，下意识看了眼身旁，郁闷道：“什么意思？”
“是你说的，你还亲我了。”
“什么？”
“你亲我。”
他这时头痛缓解许多，伴着温和清凉的夜风终于进入回想，渐渐理清的细节让希林整个人如遭雷击，责怪自己当时一定是发了疯，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么冲动的抉择？
见他又沉默下来，艾诺薇面露不满，直勾勾的盯着。
“你饿了吗？”
憋了许久，希林将话题岔开，艾诺薇只点了点头，两只手背到身后歪头看向一边。
“都没有吃的。”
“这也没办法。”
希林从车厢抱来帐篷，睡袋也不用发愁，他一向做两手准备，除过不久前的悲剧。
“喏，钻到里面睡觉就好了，明天要是到了镇上请你大吃一顿。”
艾诺薇提着睡袋，琢磨片刻把头伸了进去，耳边刺啦啦的静电声，一小会儿就觉得暖，她又缩了回来，弯腰掀开帐篷。
很挤，希林靠着沿边已经睡着了，她愣了愣，将睡袋铺到他身旁，临了又看到脚上的鞋子，用力一踢就飞到外边，另一只也这样处理后就躺下了。
只是睡了没一会儿她又突然醒来，转身爬出帐篷刚站起身就迎上一阵凉风，一头暗红长发被她攥在手里，低着头要找鞋子。
此刻月亮挂在天幕正中，月光映的芽尖儿格外晶莹，她翻了又翻，那双高跟礼鞋一支都找不到，光脚觉得扎，又不想去叫希林。
她抿唇犹豫，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走向带希林脱离痛苦的大马，轻飘飘的挥了一拳，它叫都没叫便栽倒在艾诺薇脚边。
次日，临近中午希林才醒来，他实在累坏了，哪怕睡了这么久仍能感受到股股挥之不去的疲倦感，身旁的睡袋是空的，帐篷门开着一个小口，能看到有人蹲在外面。
“你在干什么？”
“鞋找不到了。”
艾诺薇没抬头，有些不高兴：“就放在这里。”
“没就没了，那种鞋穿着也费劲，你不是不喜欢吗？”
“哦……”
她站了起来，看着希林突然多了几分腼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希林心里一紧，扭头看了一圈，那匹马不见了身影，他叹一口气，看着艾诺薇，艾诺薇没有躲，也静静地看着他。
“那么大的马，你吃完了？”
“我也很大。”
“行吧，那我们怎么走？”
“我用魔法带你飞行，也很快的。”
他点了点头，将东西收拾好放回车厢，之后靠艾诺薇前行，她的飞行魔法比马的速度快上太多，不到半天希林就感觉走了之前两天的路程。
估摸着在下午两点钟左右，希林见到一座小镇的轮廓，他不由得兴奋起来，示意艾诺薇渐渐减速，最后停在距离镇子几百米距离开外，确认没人发现后选择落地。
“你力气大，能不能拉着它？”
“哦。”
艾诺薇乖乖扛起车把，一言不发的走，希林突然发现这家伙似乎听话了许多，也不像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凶，稍一琢磨便觉得心慌。
自己在混乱的时候说过喜欢这种话，本来以为她只因为觉得自己赢了伊芙感到高兴，可眼下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可自己已经和伊芙说好订婚，虽然不知道跟她还有没有可能。
想起伊芙希林感到心痛，只是这痛感还没持续多久，他的心思就到了别处，后悔没跟学院长以及那些朋友多相处一段时间，甚至连柯林的事情都没弄明白。
按他的话来说，自己对他被欺负打抱不平，可现在为什么会弄成这样，自己离开前到底为什么没带上他去饭店？
正犹豫着，身前哒的一声，艾诺薇的声音绕在耳边。
“希林，他不让我进去。”
“嗯？”
抬起头，发现已经到了城门前，两个卫兵迎了上来，严肃的打量着两人以及车厢。
“这里面是什么？”
“是一些行李，这里是什么地方？”
两个卫兵对视一眼，瘦一些的解释说：“达尔里克，请出示证明。”
“王城颁发的可以吗？”
希林先找出身份证明，但或许是因为衣着狼狈，卫兵并未放行，默不作声的等他出示更加能证明身份的文件。
“那这个总行了吧？”
这次是中阶魔法师证书，两人看过后露出同样震惊的表情，其中一人快步跑进门内，不一会儿就有人牵来马帮他们牵引车厢。
“如果有时间，请您去见城主大人。”
“稍有时间我便去拜访。”
希林深吸了口气，烦闷一扫而空，面露得意的看了眼艾诺薇，后者眼巴巴的看着他收起来的证书，刚一进城就扯住他衣袖。
“我也要，他们看不起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