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十四 尘灰

作者:火天大有 更新时间:2024/4/15 18:32:44 字数:1986

因为父亲身旁还站着另一个人,拉着他的衣袖。

她的笑容和姿态,大概就是戴梓所说的,之后的故事吧?

介于青涩和腐烂之间的,高大的美人。

父亲看起来不情愿,但是却还是打扮过了,也很努力地将自己以较好的姿态,容纳到照片的光景中。

她就是母亲一直在等待的人吗?

至少是之一。

到底是何种感情呢?

倾慕、憎恨,还是怀念?

“虽然我也不清楚细节,但这就是紫竹君了。”

“其实老师在客观上,也没有遵循最严苛的道德。当然,紫竹君试图延续她长辈无果感情,更是欺诈之举。”

“她也说,若换一种故事,说不定他们会作为同龄人一起上学读书,过另一种生活。”

“在这一段故事中,他们还是过线了。”

“在月湖的历史断章中,他们也是私会的恋人。”

“如果说老师真的有什么遗憾,其实老师是很想和紫竹君结婚。只是不确定对方的心迹,略微迟疑,就永远错过了。”

“烂俗的故事。”我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了吗?

不理解,这算是什么?

“老师只是希望,你不要对他持以过多的偏见……”

戴梓的声音越来越远了。

我在上山的路上。

要走得更快。

如果说,每个世界都是一朵花,每个人都是一朵花。

那么有的花,仿佛玄君那般,从冬天生长,在春寒抽芽,修饰了整个夏天。

即使到了秋天,也安然地存在于一隅之中,继续散发自己的香气。

直到又一个冬天,所有的花都枯萎了,只剩下他了。

所以,玄君又不得不显世卫道了。

最后的结果是,他失败了。

他是战死的。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就像我也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做得多,我做得少,但最终只是失败了。

一寸土壤,只能生长一朵花,那想必是更好与更有勇气者,才能够胜利吧?

所以,在被移植到温室之前,几乎活过了所有季节的玄君自然凋零了。

真是漫长的一生。

但也有其他的花,其他的世界,寿命要更短暂些。

昙花只是一现,兰花大概只在彰显德行时才盛开。

或者也仿佛小麦花那般,比喻到人类,就是生了命运一般的重病吧?

相较起来,紫竹君只是相较更挑剔环境,只生在最好季节的两个月而已。

等到完成了目的,也就可以不经历多少苦难的凋零吗?

我……

我站在了山巅。

还是浓重的雾气,我听见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

祂要抓住我了。

紫竹君要抓住我了。

仿佛进入到了异域,阳光明媚,生长在树下的花田。

其实比起绣球,我更喜欢蔷薇。

我要摘下一朵吗?

戴梓看起来并不意外,只是追了上来。

冥月呢?她在哪里?

我站在花田中,她与我隔了一个合适的距离。

我应该说些什么吗?

就将我组织的一切言语,都在现在说出来。

我恨所有人,所有我要报复你们。

但是,伤害自己来报复他人,怎么可能可行呢?

这是一种残缺的思绪。

而拥有残缺思绪的我,当然也是残缺的人。

我或许应该什么都不说,只是当自己生病了,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然后……

我仿佛鸟一般张开了双翼。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我说出了组织好的言语。

“反正紫竹君就是这样讨厌的人,就即将成为我,处于这样一个要害的节点中。”

“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让我以最不损害德行的方式,让天地来毁灭我。”

祂离我越来越近了。

所以,我其实不也是祂吗?

祂能做到的,我当然也能做到。

我破开了世界的表皮,坠落向诸史最荒谬怪诞的盈渊。

现在,我不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征兆了。

星空,在渊面上的披风,是的,神明的披风。

我身上当然早就裹上了戴梓绕上的丝线,但仅仅凭借这些丝线,她能做什么?

自我、世界,还有两者之间,作为道途的趋近。

戴梓打了一个结,然后在最轻微的缓冲后,一切都被紫竹君撕碎了。

她也跳进来了。

你也要成为一个不安的征兆,来减少自己为这个世界的不幸吗?

这有什么意义。

反正一切都会毁灭的。

她抓住了我的手。

还是快意地笑起来。

“惊喜!”她大声叫着。

然后,一簇火光照亮了一切。

冥月的心火,将一切都焚烧起来。

她看起来很好,头发都白了,肢体也开始扭曲,五官开始撕裂。

一边仿佛狼,露出下眼白,尖锐的眼角。

但在另一边,还是柔和的眼眸,仿佛被撕碎后重铸,许多人的特征集合在她身上。

在战栗之中,许多的声音,也交织起来,仿佛念诵无数的语义,和全部遗留的言语。

她神色痛苦而喜悦地,从心火中拔出剑来。

狂乱的女声暂时压过了所有声音。

“我要大声喊出招式。”

然后是冥月作为主导的声音。

“破神——除谬!”

一切都失去意义了,轻微的碰撞感,戴梓抱着我,跌落在山坡松软的泥土和青草中。

“你看,这不就不乏味了吗?”

“哈哈,我杀死紫竹君了,我杀死紫竹君了……”

冥月的形蜕似乎要崩解成尘灰了,又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变化中凝聚起来,神色柔和而复杂的冥月,失去战栗感后,再诞了。

她向戴梓伸出手:“我再无法杀死你。”

我流出眼泪,这是无论出自狂乱的情绪,还是漠然的理性,都不该流出的眼泪。

我知道,戴梓真正奇怪地望着我,她觉得我疯了。

我轻而易举地失败了,又怀揣希望。

“父亲现在有说,任务结束,让你回去吗?”

“老师还是爱你的。”

没有,他没有望向我,不关注我,也不恨我。

他总是赢。

我愤怒地指责:“他不是也爱着你,爱着她,爱着所有人吗?”

“只有我,只有我那么爱他。”

我痛苦地哀嚎打滚。

“为什么你不来救我,为什么?”

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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