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歷1442年12月24日「平安夜」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會死嗎?”
中年的男性嗓音打破了由空調聲構成的沉默。
“凱特爾,你的肉體會在機器程序啟動的七個標準秒內被徹底燒焦,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理論上來說,你的意識就會被送回過去,到一切都尚未太遲的過去。”對方手指頭輕輕敲了敲桌面,回答道。
凱特爾搖頭說:”施佩爾,你知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母神的孩子從不畏懼死亡。我擔心的是這一切真的有用嗎?再怎麼說,穿越時空這種縹緲的理論,我也只在兒時看的‘回到未來’裏看過。”
“……”
施佩爾沉默了,片刻後抬起頭堅定地開口道:“確實,我們仍無法保證結果,因為很不幸的,82%的實驗人員和所有的實驗組樣本都在半個標準時之前才結束的入侵裡損毀了。但也正因如此,我們經不起下一次的入侵了,只能放手一搏。”
“成功了固然皆大歡喜,就算是失敗了……我也會跟著你一起下地獄去。”施佩爾摸了摸腰間的槍套,自嘲地說。
“別把其他人都當成跟你一樣的瘋子好嗎?我就是死也是上英靈殿享福的。”凱特爾不屑地兩手抱胸道。
“不過你倒是不需要太擔心,根據之前的鑑定報告,你和你的外曾祖父——海因里希親王的基因契合度高達56.8%,成功是八九不離十的結果。”
“……我甚至不知道該說些甚麼?”
“呼……,什麼都不用說,直接開始吧。”
隨著靴子的短暫腳步聲、輪軸的轉動聲,凱特爾坐上「王座」,閉上雙眼。
在他前方,身穿白色實驗袍的施佩爾一邊將許多電纜對接,一邊瞇起灰色眼眸。
“我這一生中幹了不少混帳事,虐待了無數的戰俘,最重要的,我對不起格倫妹妹。”
“……”
“所以等你到了那邊,請別再讓我犯下同樣的過錯,好嗎?”
“……”
“我就當作你答應了吧。”說完施佩爾就拉下了座椅左側的拉桿。隨之而來的便是機械馬達的音效。
“0291號裝置開始激活——7——6——”
“……”
“5——4——”
“永別了,凱特爾,我的摯友。”
“……”
“3——2——1——”
“……也許,我會給海因里希的後代講個寓言故事。”凱特爾最後仍是開口承諾。
“0————”
“是的,我相信你,願母神與你同在……。”
但是再也沒有人聲能回覆施佩爾的祝福。
馬達停下了,房間再次只剩下空調聲構成的沉默,以及多出了的焦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