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烏鴉順著西風略過棕色的落葉林,與秋陽合襯出河畔邊的「祥和」小鎮。
在小鎮最靠近森林的邊緣,一棟頗有日式天守樣式的三層建築在周圍普遍單層的民居中拔地而起。
此時鎮上的居民們許多都聚集在街道上望向天守閣,有些年輕的小孩子還爬上自家或鄰居家的屋頂試圖弄清楚天守閣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居民們之所以如此,並不是因為建築本身,而是不久之前有男女兩個外地人,一進入鎮上就盯上了鶴立雞群的鎮長兼貴族府邸,兩分鐘前又帶著刀槍面色不善地逕直闖進天守大門。
現在屋子傳出一陣陣尖叫聲,想當然爾——肯定是剛才那兩個異鄉人搞的好事。
但是即便鬧成這樣,居民們也沒有要再靠近一步的意思。
其實這跟屋主平日蠻橫暴斂、欺壓鎮民、強奪民女的行為脫不開干係,讓鎮民或多或少都有點個人怨氣在裡頭。
•••
與此同時,在天守閣內部……
大殿裡頭,一男一女和百餘名家兵正打得不可開交。
雖然說是打得不可開交,但是雙方實力差距實在太大了,其實就是單方面碾壓,家兵們的潰敗只是時間問題。
身披白色披風的紅髮男子雙手一揮長槍,四五個家兵便紛紛倒地,但除開少部分不知死活的人,大多數都只是被槍桿打暈在地。
跟在男人身後的少女身穿一襲玄黑色外套,一頭銀白的秀髮綁成方便行動的馬尾束在腦後,手握一把黑色的橫刀伺機而動。
在兩輪交鋒後,男人意識到不能再拖下去了,因為他們有比起罄戰到底更要緊的事:這家
的主人——姬本詭子身上攜帶的重要資料還有被關起來的小女孩。
於是他在擋住路口的家兵們中間一揮,打開了一個缺口,對少女喊道:
“露菲希斯,你先上樓逮住姬本詭子!”
“嗯。”
少女應諾後瞬步衝上通往樓頂的階梯。
一進到閣樓,迎接少女的便是一位身穿重型鎧甲的高大武士手持長刀,以及一旁正在為其施展加護陣法的魔導士——或者當地人稱之為咒術師。
陣法在武士腳底下圍出無數道圓環,向上散發出藍色的光點,光點逐漸圍繞在武士周身。
然而卻不見被描述為胖子大爺的姬本詭子的身影,少女只好握起橫刀準備速戰速決。
武士在看到少女拔刀後,便雙手舉起長刀,怒目而視,粗曠的聲音大吼一聲道:
“惡魔!吾輩會為姬本大人拖住最後一刻,直到流乾最後——”
“嘣——!”突然一聲槍響打破了武士尚未說完的話語。
伴隨著長刀和彈殼摔落至地面的金屬聲,武士血濺當場,巨大的身軀直接向後倒在地板,雙手扶著頸部,但頸動脈仍然止不住地噴湧鮮血。
他似乎想說些甚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沒過五秒便停止了抽搐,眼神也失去光采。
少女單手舉著一把槍口冒著硝煙的Glock-17,四濺的血液的令方圓六尺內都無法倖免,鐵鏽味灌滿了整間閣樓,令少女為之蹙眉嫌棄。
“噁……以後還是打頭好了。”
這時後頭有人走上了階梯,那人用調侃的聲線吐槽:
“妳還真用了那個崑布蘭“科學家”送的東西啊?”
“嘛……出其不意時挺好用,遇到有防備的就沒輒了。”
“還有,剛才,本姑娘姓姜名雲璃,叫我雲璃,別喊我那饒口的名字。”
少女說完走到窗戶邊,向外一望,遠方一個矮小的胖子正在城外拔腿狂奔,似乎再跑一段距離就要跑進森林裡了。
“呵……不出所料,沒跑多遠。”
她從腰間的束帶抽出一把小刀,舉至與臉頰同高的位置。
隨著藍芒聚集在刀鋒,姜雲璃瞇起石榴紅的眼睛,此時男子突然開口。
“盡量別下s——”
“破空式!”
寒芒擲出後極速飛向遠方,經過一陣微乎其微的破風聲,在百米外精準命中目標左背部,受害人臉著地向前摔了個狗吃屎,當場仆街,一動不動了。
“你說啥?”
“唉……罷了。”
“不說拉倒,倒是幸虧這國家的貴族都穿那種不方便逃跑的高腳拖鞋,不然跑進森林要逮住就麻煩了……”
“……話說回來,那小女孩呢?”
兩人看向現在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咒術師,他察覺到兩人的注視後,遲疑片刻,顫抖地說:
“人在樓…樓下的臥房”
姜雲璃對男子使了個眼色,男子便心領神會,離開閣樓到樓下去了。
“轉過身子,背對我。”
“噫——饒命啊!”
姜雲璃高舉橫刀,那咒術師見此架勢直接癱坐在地上,褲襠都散出一陣騷臭味。
“沒要殺你,叫你轉身你就給本姑娘轉!”
“拜託求您了,不要殺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嗚……最起碼……賜我個痛快”咒術師苦苦哀求道,還低聲下氣的抱頭痛哭。
“……”
無語如姜雲璃,心想這家伙也太丟臉了,老大不小了還尿褲子。
最後在魔導士還埋首哭鼻子的時候,姜雲璃直接用刀柄在他的脖子稍微使勁地敲了下,人就不醒人事了。
姜雲璃爬出窗戶,輕輕一跳便飛越圍牆,再一個閃身便來到姬本詭子的屍體前。
少女蹲下拔出小刀,用一塊白手帕擦乾淨血跡便收回腰間。
接著又在屍體身上搜了搜,在內袋搜出一本薄簿子,發黃的封面用大字簡簡單單寫著——「732人間再造企画」。
姜雲璃正準備打開看看,這時卻有一個黑衣蒙面人突然從林中疾速衝出,由上而下劈出太刀砍了過來。
“哐——”
少女的反應速度也是不同尋常,在剎那間便扔掉手上的簿子,反手抽出橫刀斜置身前擋下致命一擊,刀刃相接。
“留下圖紙,饒妳一命!”黑衣人鴨子般的嗓音陰沉地威脅道。
“滾!”
姜雲璃罵道,腹部施力彈開太刀後一個後撤步拉開距離。
此時仔細觀察黑衣人,從身形可以看出是男性,但身高不高,只比姜雲璃高出兩吋不足,血紅的瞳孔散發著不祥的預兆,眼神好像是被復仇所填滿。
姜雲璃反手握住橫刀置於背後,圍繞著黑衣人對峙並保持警戒。
後者則漸漸舉高太刀至頭頂,彷彿在為下一次的進攻蓄力。
“疾風式!”
姜雲璃沒有靜觀其變,而是選擇主動出擊,在原地殘影的藍芒一閃的瞬間,一刀橫斬向黑衣人側腹。
刀刃哐啷落地,黑衣人依然僵在原地。
“解決了?”出現在黑衣人身後的姜雲璃感受剛才的手感,心想。
橫刀確實砍到肉了,並且切開並穿透了過去。
“咳——噗哈哈哈——”
黑衣人單膝跪下,吐出一口黑血,隨即狂笑不止。
原本在右腹的地方被平整地切開一個長達四吋半的口子。
但傷口在幾秒後,越來越多流淌的血液凝結成絲,再從血絲變為肉條,肉條再變為肌肉,儘管新生的部位沒有皮膚,但切口仍在以肉眼可見地速度癒合。
“這傢伙是什麼鬼東西?!”
少女踹開黑衣人,訝異的神色盡顯在精緻的臉龐上。
“哎呀呀,真沒想到,被妳看見了,那麼就只好……殺掉了唷~”
黑衣人以扭曲的姿態爬起、蹲下膝蓋,然後如同餓狼般地奔向對方。
“!”
“旋風式!”
少女迅速反手拿起發出青光的橫刀自右上方旋砍,刀刃隨著不合理的加速度俐落地嵌進黑衣人的左肩,將他砍翻在地,接著騎在黑衣人身上,將刀刃插的更深入骨髓。
“嘻嘻——我要把妳……給撕成碎片餵豬~~”然而黑衣人卻依然在瘋笑不停,還抬起右手想拔出插在左胸的橫刀。
姜雲璃見此當機立斷,再次掏出腰間的小刀直接橫向捅穿了黑衣人的手腕,將右手死死地釘在地裡。
然而更可怕的是,黑衣人好似沒有痛覺,竟然想將手臂連帶小刀從地板拔出,並且已經讓小刀開始鬆動了。
“嘻嘻嘻……”
黑衣人左肩的刀刃尚未拔出傷口已經六成癒合,正當他覺得自己馬上要掙脫束縛,將少女給大卸八塊的時候,他的下巴多了一個冰冷的金屬觸感。
黑衣人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但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膽寒卻令從不知道害怕的他,全身的汗毛都顫抖了起來。
他的大腦敲響了一切能動用的警報,發出一個簡單又可怕至極的訊息:
“要死!”
姜雲璃直接掏出Glock-17抵住黑衣人的下巴。
“嘣————”
……
一聲巨響和一陣耳鳴,嚇得旁邊枝椏上原本吃一餐睡一天的懶鳥們,全被槍聲給嚇得鳥獸散。
黑衣人的後腦勺和下顎分別都開了花,乳白色的腦漿和猩紅的鮮血黏雜著爆漿在一層厚厚的落葉堆上。
黑衣人的身軀只是抽搐一下就馬上停止了癒合。
然而姜雲璃還是不放心,拔出釘在黑衣人右手的小刀,朝著脖子連捅了好幾下,鮮血都流乾了方才罷休,慢慢地站起身子。
“姐姐在那裡!”
身後傳來稚嫩的喊聲與熟悉的馬蹄節奏,她的搭檔騎著馬帶著小女孩跑了過來,少女喘著粗氣,仰頭望向琥珀色的晚霞。
“起碼……我這次打頭了,對吧?盧基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