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海无涯里危机四伏,且还需要面对魔魑五山那些家伙的袭击,按理说是不会让冰澜你现在就进去冒险的,只不过,如果你可以解决此事,就证明你有这个能力,可以破格入选。”
嗯。
按照尹长老的设想,他的话差不多就说完了。
可是……他要说一个可是。
他看了看正在思索什么的裴月萝,盘了盘他闪闪亮亮的大光头。
这姑奶奶怎么也在这里?
掌门可不是缺心眼,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亲骨肉实力不济了,便由着她在宗门当山大王,只要别玩得太过火也就过去了,压根就没想过什么神海无涯的事情。
可这姑奶奶,怎么看着好像对神海无涯还颇为在意的样子?
当然,如果他现在知道裴月萝心底想的是什么,大概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毕竟这神海无涯对魔尊小姐来说,压根不是什么稀罕地,而是她的大本营。
没错,你可要知道,她前世整整被追杀了五百年诶!
她就算是那块耕不完的地,夯五百年也早夯成大裂谷了,总得给他时间喘息外加提升自己的实力。
所以,她很早就盯上了神海无涯,躲进里头就能安安稳稳地度过40年,期间无非是跟龙骸比谁嗓门大,在绝命流沙里数沙子有几粒,在死亡风雷谷里跟雷灵吹牛逼,以及陪一大帮没头脑不高兴残魂们下棋。
那帮人问起来都是什么抽象杯冠军,捷豹杯冠军,南桐杯冠军,其实全是喜欢悔棋的臭棋篓子。
什么?你要问为啥神海无涯对她这么友善?
要知道,你永远打不死一个打不死的人,当你领悟到这点之后,就不会想着成天干死他了。
总之。
这五百年,她严格意义上被追杀的时间是三百多年,其中有一百多年的时间就断断续续地呆在神海无涯里头。
那这地方现在能让她感兴趣么?不能啊。
“咳咳,那什么。”尹长老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明白点,“小裴啊,这事只跟冰澜有关,你可以不掺和进来的。”
“那怎么能行。”裴月萝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这儿啥没有,就讲义气,小师妹的事现在就是我的事。”
“可你这……哎老夫实话跟你说吧,你爹没打算让你下次就去神海无涯。”
“不去就不去呗。”裴月萝完全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那破地方谁稀罕。”
嗯?
这下,就连叶冰澜也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
看她那样子,似乎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无所谓,这可不像是善妒的大师姐该有的反应。
“这可是你说的昂,到时候可不要怪老夫没有事先提醒过你。”
“让我去我都不去,本姑娘说的。”
“行。”尹长老尽管也有些不解,总觉得这丫头最近几年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这次交谈更是确认了这一点,可他倒也没再计较什么,同意了让她也参与其中。
在他看来,这姑奶奶也没办法帮到叶冰澜什么,只求她别搞出些幺蛾子拖后腿就行了。
“这样,老夫先带你们去看看逝者的情况,等你们准备好,老夫就要送你们去思过崖了。”
见她们并没有什么异议,尹长老便站起身来,带着两人来到了执法堂的后厅,这里就存放着那位逝者的冰棺。
带她们俩进入此地后,尹长老也二话不说地便离开了屋子,将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了她俩。
而在两人合力打开冰棺的一瞬间,女子如今的惨状,不由得让叶冰澜倒吸了一口凉气,抓住冰棺的手也暴起了数条青筋。
她并非没有见过修罗地狱。
只是……这女子的死状,不禁让叶冰澜回忆起了埋藏于心底的那些画面。
她的师兄师姐,她的长辈们,悉数死在了血魔山的阴损血掌之下,就如同,眼前的女子一般……
而这时,一双手冷不丁地遮住了她的视线。
“小孩子可能看不得这些东西。”裴月萝一本正经地嘀咕道,“太残暴了。”
那一瞬间,叶冰澜本能地想转过身去,将这个导致未来之难的罪魁祸首一剑穿心。
可她,到底是没有这么做。
她能感觉到,至少现在的裴月萝,还不是那个将亲人拿给魔首祭旗的魔堕之人。
“我不是小孩子了。”叶冰澜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轻轻地推开了裴月萝的双手,“论心理年纪,我应该比你还大不少。”
“嘴硬,师妹你刚刚嘴唇都吓白了。”裴月萝露出了一副满是理解万岁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你大姐是不会说出去你害怕这个的。”
她为什么总能那么自信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叶冰澜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便开始认真观察起了尸体上的一些细节。
大约过了一刻间,叶冰澜便已经有了结论。
“她先是被人用剑斜向上刺入了胸口,随后死于两计幽魔掌之下,对方的体型或许跟她差不多,或者比她要矮上一些。”叶冰澜皱了皱眉头,“按这个说法,杀了她的似乎不是昨日那人,但也是血魔山之人。”
她还记得,昨天那个黑衣人身材高大,自己比这个死者还要再矮上不少,如果是对方出剑招,确实挺难造成这样的伤势。
“唔……其实都不对。”
在一旁玩了十多分钟头发的裴月萝倒是立刻给出了不同的看法。
“嗯?”闻言,叶冰澜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被幽魔掌击中之后,她的五脏六腑都会炸得稀巴烂,碎肉早从胸口的剑伤里挤出来了,可她明显不是这个样子。”裴月萝解释道,“而且,从下往上的剑伤也不一定是体型比她矮小的人造成的,也有可能是熟人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从下盘刺出。”
“不过,其实那些都不是重点啦,重点是……她不是死于这两处伤势的。”
“不是死于这两处伤势?”
“嗯。”
裴月萝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冰棺边上,在尸体的后脑勺掏了大半天后,掏出了一枚极其不易察觉的银针。
细如银丝,利如坚铁。
叶冰澜从未见过这种微型的利器。
“果然有这玩意。”裴月萝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很快就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她应该是死于魍魉却邪的秘技,千丝万缕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