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同居这件事,便这么稀里糊涂的敲定了下来。
而此刻,看着不远处屋子里的两个姑娘似乎卯足了劲儿在争论些什么,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无人可察的神色。
“老裴,把月萝扔进神海无涯这件事,我还是想不明白。”
在他身旁,尹无瞿依旧捋了捋自个儿的胡须,苦笑了一声:“我知道那孩子是秋莹的遗腹子,你对她也一直溺爱有加,可这神海无涯绝非小事。”
“倒不是因为你动用特权把她强行塞进去,而是那神海无涯的凶险你我都清楚,一个叶冰澜已经需要重点照顾,你这再加上一个比她还弱的……你知道我一直说话直,就是那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裴掌门只是负手而立,平静地开口道,“可是尹兄,这次事件你莫非还没看出些端倪么?”
“这次事件?”
说到这里,尹无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哼了一声:“不是我说你老裴,你这一天天都哄骗其他人说自己在闭死关,活像个甩手掌柜一样,可这仙门内发生的事情,你还真是了解得清楚。”
“不……何止是清楚,你还知道那个死掉的女弟子是魍魉却邪的【王蛇】,将消息偷偷传递给月萝,用这种办法来引导她们查出真相……不过要说起来,仅凭一份密卷她们就能查出这些东西,倒是有些令人意外了。”
“我传递消息?”裴掌门微微挑了挑眉毛,“尹兄便是这么看待我的?”
“难道不是么?”
“自然不是。”裴掌门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我确实也很好奇,她们究竟是在何处找到的【王蛇】密卷,但有一件事,我想你听完之后便能明白些什么。”
“何事?”
“魍魉却邪在宣威城的那处地下据点出了大事,他们的第三魍被人在魍魉却邪的据点中分尸,疑似是乾坤境至道境左右的修士动的手,遇害的时间就是你让她俩进入思过崖的那天晚上。”
“竟然还有此事!?”
尹无瞿相当诧异地皱了皱眉头。
他的心底,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将这些事情全都串联在了一起,尤其是在裴掌门矢口否认密卷的来源之后……不。
这似乎,有些过于匪夷所思了,只凭那两个丫头,别说实力起码有天魂境的分阁高手,怕是连魍魉却邪的大门都进不去。
还是说……
“你怀疑她们背后……令有高人指点?”尹无瞿很快便说出了他的猜测。
“月萝最近似乎有些转性,冰澜的进步速度远超预期,再加上这次的事情,若说她们背后没有人,那才有些蹊跷。”裴掌门笑了笑,“不过,那世外高人能来去仙门而不被我们察觉,必然是道境巅峰的顶级强者,他应当也对我们并无恶意。”
“此等机缘,就看她们两个能否把握住了。”
话说到这儿,在屋子里的两人还在争论着什么,却是冷不丁地一齐打了喷嚏。
这一下,一时间倒是有几分尴尬,两人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喋喋不休的争论,大眼瞪大眼地看向了彼此。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笑声从最开始的忍俊不禁,一点一点地变得夸张起来,连叶冰澜都捂住了嘴巴,还刻意地别过头去。
可这样一来,她嘴角的笑容可就变得愈加明显了。
“这样!”
裴月萝迅速地翻身下床,在前厅里摸索了好一阵,很快就带着两壶酒回到了房间里头,将其中一壶丢给了叶冰澜。
“为了纪念一下我有了个室友。”裴月萝举着酒壶就笑着说道,“我们来喝一顿。”
“喝酒么?”看着手里有些眼熟的酒壶,叶冰澜嘴角的笑容反而加深了些许。
看来,某人似乎并不清楚,这大话吐真酒的事情还是她主动透露的,几乎算是把这屋子的老底都给掀了。
想趁着这个时候整她一二,这位大师姐,果然还是令人捉摸不透呢。
“喝啊。”裴月萝冲着叶冰澜招了招手,然后自顾自地就打开了酒,往嘴里大灌了一整口。
这个量,可百分百要被大话吐真酒的效果影响了,难不成裴月萝已经将她自己的酒换成了别的?还是说她这是另有办法能免受大话吐真酒的影响?
嗯。
其实都不是。
某些人,其实是真的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屋子里压根就没有正常的酒,等到她的脑子开始变得不太清醒,眼睛都有些睁不太开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了这点。
她怎么……好像又把自己坑了?
算了,不管了。
“喝啊,小师妹,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喝……”
眼见裴月萝又变成了那副神神叨叨的醉鬼模样,坐在床上摇头晃脑的,就连自己的衣服从右肩滑落都不曾注意。
叶冰澜看着手中的那壶酒,不免陷入了思索。
窗外的清风吹过她的面颊,原本应是让人变得清醒的长风,在这时,却反而让她醉心于某种特殊的感觉。
良久之后,她忽而轻笑了一声,紧接着便也打开了手里的大话吐真酒,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能令人迅速沉浸于此之物,自然也有它独特的风味。
叶冰澜回味着此酒那种独一无二的香气,也似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师姐。”
“嗯?”
“若是你终有一天会变成我最不希望的样子,那么我会努力,让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你在说什么啦小师妹,是不是喝醉了?”
“大概……是喝醉了吧。”
——
——
“走吧。”
看着两人对酌的模样,裴掌门转过了身去,淡淡地说道,“仙门的未来,或许就握在她们的手中。”
“你还真是自信。”尹无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倘若下一次宗门大比的时候,年轻一代还无法诞生道境强者,恐怕这琼海仙门的仙门名号都得成为过去了——哦对了。”
说到这儿,他倒是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事。
“那逆徒口中的古老仪式,你可有头绪?”
“不过是将死之人的妄言罢了。”裴掌门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何必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