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姬奈,原本是地球上某处县城中一个普通家庭的独子。十三岁之前,他的童年并无任何波澜,他和一般孩童一样健康成长,读书学习。
跟大多孩子相比,他更喜欢沉浸于内心的世界,去思考见闻中一切令他好奇的疑问。因此,他的思维比一般孩子更为活跃,更擅于发觉生活中常人发现不到的细节之处。
得益于这与生俱来的天赋,他能比同龄人更快理解到知识的用处,课程上的学习也是事半功倍,因此,他在班级上的成绩名列前茅。但幼时就已十分聪慧的他也有许多靠自己无法解答的疑问。
他尝试询问过他的母亲,但总是被母亲用工作的繁忙当做借口而马虎搪塞过去。至于父亲,对他来说只是个喜欢抽烟喝酒,在他面前仗着大人身份作威作福的恶徒罢了。他不屑与这种人打交道,只能把满腹的疑问独自藏起。
慢慢地,家人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学校里结交的朋友重要。对于他,“回家”这个词语的意义只是回到所谓的住的地方罢了,他跟家里人的相处时间不比跟同学之间相处得更久。
十三岁时的他开始于一所重点中学入读,原本充裕的娱乐时间开始渐渐变少,以前的同学也各奔东西无心与他来往。
因为学业的繁重,他也无心结交新的朋友,只是把所剩无几的精力全部付于脑中无谓的幻想。
那一年,他心中的孤独愈甚,情感淡漠。他不再热衷好奇于生活中遇到的问题——身边已无人帮他解开疑问。转而秘密地沉浸于游戏中色彩缤纷的世界——这起源于同学借给他的一个游戏机。
但在之后的某一日,这个隐藏已久的秘密终于被他的烟鬼父亲发现了,不由分说,便抢走了同学借给他的游戏机 。父亲对他怒骂道,也砸烂了游戏机和他那对生活所剩无几的热情。
他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那位同学,并诚恳地对同学道歉。但同学并未就此原谅他,他生气地打了他一巴掌并与他绝交。此刻,他只感羞愤万分。
回家后,他将所有不满和委屈都倾诉给了母亲。但他没得到想象中的安慰,软弱的妇人也并未就此去怪罪事情的元凶,只是责怪他不好好学习,跑去向同学借游戏机。
他终于失望了,不止是对丑恶嘴脸的父亲失望,也是对欺软怕硬的母亲失望了。他哭着向母亲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但,那都是他的谎言;此刻的他已经分辨不了自己的对错,谎言成为他保护自己的盾牌。不管心里怎么想,只要表面装出别人想要的模样就不会再被伤害了吧。
他不再对亲近的人敞开心扉,他变得更加孤僻。那年之后,他茶饭不思,也懒得追求任何娱乐,总是郁郁寡欢的一个人上下学,偶遇时同学的关心他也是随意敷衍了事。寒暑的假期中也永远是日复一日的学习和发呆。
十四岁时,他的身体终于被萎靡的精神拖垮,他总感到耳边轰鸣,意识浑浑噩噩。
母亲问道他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时,他只是淡淡说道“别担心”便带着早饭准备上学去了。父亲则对此毫不关心,只是嗤笑他的成绩下滑,不知道他一天天的在想什么。一日日反复如此,他的父母也并未注意到他的变化。
但人的承受力终究是有限的,在烟鬼的最后一次讽刺话语中,他终于忍无可忍,青筋暴起,手掌紧握出拳,疯狂地揍向他人生中最讨厌的人。
烟鬼父亲的脸庞一侧微微肿起,但这瘦弱的孩子只是奋力打出一拳便无力倒下……双亲惊恐地发现昏倒的人面色苍白,身体居然只如稻草般轻盈。正常的生病不可能如此,他们立刻把他带去县里的诊所检查。
诊断结果出来了,长期缺少睡眠和精神紧绷下导致身体内分泌失调和免疫力下降,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强行熬过的一年已经让他体内的某些脏器出血。
见此的大夫对他的双亲疑问,为什么不早点带他来检查,他们这种做父母的难道从来没有不在乎孩子的身体健康吗………
当他再次醒来时就已经在某个医院的病房里了。
母亲哭着对他道歉,说没有照顾好他,但他那时只是沉默了,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也懒得看她一眼。
他的身体无法支撑着他再去上学,他也终于得到来之不易的属于他的假期。后面的几日母亲先是叮嘱了他要好好休息,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要想。对此他也还是毫无反应。十五岁的他居然因病而得到自由。
父亲似乎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探望来他,但他也乐得如此,不用看到讨厌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母亲给他买了一台手机,以解他在住院时的枯燥,也便于他在网络上获取信息。这时的他不再被他人束缚,终于可以只凭自己喜好学习想学习的东西。
但他的命运并没有就此好转,在住院后的几日他开始剧烈咳嗽,口鼻都渗出了血液,然后感到头昏脑胀时,他又再次昏倒下去……
他出院了,母亲也没让他再次回到学校上学,这对他来说求之不得,比起与烦闹的人群相处,他现在更享受独自空想时的宁静。
十六岁,大概是他自出生以来度过最快乐的一年。母亲专门为他辞去了工作在家陪伴于他,而那个从来无所事事的烟鬼父亲却反常地出差远离了他。这时的他终于可以在家中随意地奔跑,也可以躺着肆意的浪费时间了。
他也渐渐发觉,自己身体对比以前有了很多负面的变化,他也隐隐有所一些猜测。日子虽然一天天过去,但他也并未有所好转,甚至每次站起坐下都伴随着剧痛,咳嗽时每次咳出的鲜血也变得更多……不再能随意活动身体。
十七岁时,他已经变得不能下床,大部分时间都感到精神恍惚,睡觉时也总是伴有剧烈的疼痛。只有在吃下母亲带给他的药之后才能略微缓解。
这时,他开始深感自己时日无多,思考着自己会迎来怎样的死亡。对他来说,他的人生毫无乐趣,所以即将划上句话时,他也感觉依旧毫无波澜。但另一方面来说他还有许多对于世界和人类的疑问并未得到解答,他又感到有些遗憾,不过此刻的他只想在夜晚中毫无痛苦中地睡去。
身体的情况,他也并未和网络上认识的朋友提起。毕竟,他这短暂一生还未遇到一个知己知彼、不可割舍的存在,至于那些未见过面的“朋友”,他只是当做可以聊天的路人罢了。
后来一日,他在清醒时与一个网上最能聊的来的朋友随意畅聊着。说着说着,那个网友便告知要去他所在的地方找他做伴游玩。
对此,他呵呵笑道,“你什么时候来,说不定你来的时候能赶上我的生日呢?”那位朋友开着玩笑说道可以当日,并吐槽他这个人网上无聊得很,很好奇他现实里具体是个怎样的人。
他们住所之间的距离遥远,坐最近地铁过来都要起码两天,但那位朋友只是神秘的对他说道放心,很快就能见到他……
但当晚深夜,他便感浑身不适,疼痛难忍。当胸口的痛感渐渐包裹全身时,他也强忍着大声喊叫醒熟睡中的母亲。病痛并不会他的坚持而减弱,反而还在持续攀升,这时的他意识愈发朦胧。
处于疼痛漩涡中的他只觉得每一刻的时间都很漫长。而病痛达到身体的承受极限时,他的大脑终于在一片天旋地转中被漩涡吞噬,撕碎于无尽黑暗之中。
而第二天早上,早起的母亲还欲为孩子庆祝最后的生日。她端着蛋糕站在房门踌躇不前,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孩子,而当她终于鼓起勇气,撑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推开门时,本就僵硬的笑颜上爬满了恐惧。
床上的躯体蜷缩着一团,乱发下的面容露出苍白且无力的神色,嘴角流下的一抹殷红则成为他脸上最后的血色……他那总是不与任何人对视的双眼紧紧闭合着,再也无法为任何人睁开了。
…………
但刻姬奈并不记得这场致命病痛,她印象中那时只有做了一个和神交易的长梦,然后便已被神明送到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去了,此刻的她还在思索着明天的日记该记录着什么。
她忘记了许多事情,甚至记忆中的原本身份都因篡改变得无法记起。
而造成她这般的神明则在幕后偷偷观察着刻姬奈,看着她这接收自己那份生日大礼后的模样,神感到十分愉悦,嘴角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