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的夜晚,位于前线的埃兰蒂亚中军大营灯火通明。
一场重要的军事会议即将召开,埃兰蒂亚的存亡,世界的命运即将在这座小小的营帐中确立。
支持会议的埃兰蒂亚国王同时也是全军统帅的迪特里希在会议开始前依然在埋头处理军务。
进入营帐的将军们也心照不宣地安静坐下,等待着国王身侧最后一位元帅,齐滕大公的到来。也等待着他们的王带领他们从胜利,走向更加辉煌的胜利。
“大元帅到!”
随着传令兵的一阵高呼,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营帐门口。迪特里希也放下手中的笔,伸展四肢起身活动。
“陛下,老臣来迟,烦请赎罪。”
齐滕大公迈着矫健的步伐大跨步进入营帐,迅速靠近迪特里希后撩开披风“扑通”地跪了下去。
“叔父请起,不必行此大礼,您来得正是时候。”
迪特里希毫不摆国王架子,亲密地拉着大公带着他坐到了身旁的座椅上。
“好,既然诸位都到齐了,我们就来说说战局吧。”
在迪特里希的招呼下,几个士兵上前在宽大的桌子上铺开了详细的军事地图。
迪特里希拿起棍子,开始详细分析现在的状况。
“各位,在我们出其不意的冬季攻击下,敌军已经被我们击退包围,如今我们已经完全拿下了帝国的北方省份,只要攻下最后一个隘口,帝国首都哈兰德堡就在我们的眼前!”
“各位请看。”
迪特里希指着埃兰蒂亚与露西亚帝国接壤的东部边境介绍道:“露西亚帝国的边境军团,大概六万人,已经靠近了我国边境。但他们在前几天停止了前进,选择就地扎营。”
迪特里希走到地图的另一边,继续分析道:“我们的西部地区从诸多小国传出的消息,帝国的其他同盟军虽然兵力庞大,但陷入了眼中的补给短缺问题,也停在了离我国三十千米的边境地区休整。”
“这些情况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帝国组建的反埃兰蒂亚联盟并不是铁板一块,如今帝国的盟友们正在坐山观虎斗,想要分一杯羹。”
“各位,为了一举击败帝国,打消他的肮脏盟友们将这摊浑水搅浑的邪恶心思,我们不能失败,甚至不能接受一般的胜利。”
“完胜,只有一场完胜,一场足以摧毁帝国继续抵抗的伟大胜利,才能都完成此次出兵的目标。”
“各位将军,今天我不是以你们国王的身份站在这里,我是你们的战友,你们的兄弟,我将与你们一同浴血,正如你们与我们的士兵,全埃兰蒂亚的男人女人们一同浴血奋战一样。”
“我们伟大而美丽的的国家,我们因她的繁荣富强而自豪,但是明天,我希望埃兰蒂亚,希望人类,希望整个世界因我们的勇猛,因我们的无畏而自豪!”
不少将军当场泪目,但还是强忍住在眼眶打转的泪花,继续接受国王的教诲。
“恕我直言,这是一场极其重要的战役,是一场极其困难的战役。”
迪特里希走到一旁的沙盘上,指着明天的战场向各位将军布置任务。
“这张地图,不用我说,想必诸位比我还要烂熟于心。”
“这就是我们的战场!”
迪特里希将手杖指向隘口前的盆地。
“既然帝国发来战书,准备背水一战,那我们岂有退缩的道理?”
“我们正需要一场决战!”
“这处地区,是十分完美的野战战场。只需要一些部署,我们就能将帝国人赶回去,同时攻破隘口,一举踏平帝国。”
“第一军团长克鲁格上将听令。”
“属下在。”
“率领第一军团,控制住西部高地,并辅助魔法炮兵团在此扎营。”
“得令!”
“第二军团长海因里希上将,第三军团长莫德拉斯上将,听令。”
二人上前出列。
“末将在。”
“你们作为左翼军,放缓行军速度,缓慢接敌,无比要为右翼争取时间。”
“你们肩上的责任重大,请务必扛住帝国军队的冲击。”
“陛下放心,只要我海因里希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放一个帝国军过去!”
“我莫德拉斯代表第三军全体将士发誓,绝不后退一步!”
“好,好!”
“第四军团长古斯塔夫元帅,我将中军和预备队交给您,请你尽情使用他们支援需要的战场吧!”
“我古斯塔夫,感激涕零,势必完成任务,不负王托。”
“第五军团长斯图尔腾贝格上将,第六军团长弗里德里希,第七军团长伍尔沃夫元帅,第八军团长梅尔德里克上将,听令!”
“臣等在。”
“三位将军,你们是王国最耀眼将星,是王国最锋利的剑,你们将与我,将与王国的王储一起组成摧毁敌人的利剑。”
“誓死效忠埃兰蒂亚,誓死效忠吾王迪特里希!”
“各位,我将在明天采用一种极其冒险的战术,我对于取胜没有绝对的把握。念在各位的耿耿忠心,凡是有异议的,凡是不想送死的,请随意离去,我绝对不会怪罪各位。你们依然是王国的英雄。”
众人陷入了一片沉默,没有人回应。突然,没有被分配任务的齐滕大公突然拔出佩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围绕着将军和国王走了一圈。
“埃兰蒂亚,万岁!埃兰蒂亚,必胜!”
“必胜,必胜!埃兰蒂亚万岁!”
经过一番战前动员后,将军们士气高昂,相信这股必胜的信念将自上而下,深深地扎根于基层,扎根与每一个官兵的心里。
对一支优秀的军队来说,士气是非常重要的,未战先怯只会带来失败。
俗话说得好,狭路相逢勇者胜。哪怕是莽夫,只要勇到一定程度依然可以发挥出人意料的作用。
迪特里希站在帐外目送将军们离去,他们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对于战争来说,时间就是一切,它决定了你是否能抓住战机,掌控时间者,掌握命运。
“陛下,我有罪。”
齐滕大公没有跟着其他将军们回营地,而是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朝着迪特里希重重地跪了下去。
“叔父,我一直在等你给我一个交代。”
迪特里希面无表情,神色冰冷得像一座雕像。
“老夫糊涂了,一切都是老夫一个人的错。其他叛乱份子的报表我已经详细记录并进行缉拿了。”
“这一切与东方军的将士们无关,他们至始至终都是王国最忠诚,最坚韧,最后强悍的战士。”
“这我知道,我不会牵连无辜的。”
“老夫知道,老夫罪大恶极,罪无可恕,直到现在还拖着戴罪之躯在现实苟活,只是为了将陛下的军队全数带到。”
“老夫已经没有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但求一死。”
“只是希望陛下念在我为王国这几十年来做出的微薄贡献的份上,赐予我一个完成遗愿的机会。”
“你说吧,我尽量满足你,毕竟你是我的叔父,曾经的王国大元帅。”
“谢谢。”
齐滕四肢着地,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用极其陈恳的话语说出了自己的遗愿。
“我希望作为一名普通的埃兰蒂亚战士,战死沙场。”
听到齐滕大公的肺腑之言,迪特里希眉头舒展,紧绷的神色也逐渐变得轻松愉悦。
“叔父,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迪特里希一转姿态,连忙将齐滕扶起来,期间不忘亲手拍去大公衣角沾染的灰尘。
“陛下,你我推心置腹,知己知彼,不用在演戏了。有什么事儿需要老夫做,尽管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齐滕也在所不辞!”
齐滕双手抱拳,信誓旦旦地发誓。
“还是瞒不过叔父啊,也是,我能走到今天,完全离不开叔父您的辅佐和助力。”
“走,叔父,今晚你我没有君臣之分,只叙血肉之情。”
迪特里希拉着齐滕大公走进后帐,那里早已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坐在一旁的卡莲娜侧着头向二人投来温柔的微笑。
“齐滕大公,您好。”
“王后殿下安好。”
齐滕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感觉意外,相比现在受到热情招待的现状。要是自己在先前的会议中,或者是在方才的谈话中表现出丝毫的不自然,说了哪怕一个字的假话,自己绝对会死无全尸。
“饿了吧,恰好我们也没吃,就一块用餐吧。”
“好的,感谢王后殿下。”
齐滕没有推辞,加入了餐桌。
酒过三巡,饭菜入肚,三人只是安静地用餐。气氛融洽得就像是在温暖的港湾,而不是在随时都会上面,充满危险的地方前线。
“我吃饱了。”
齐滕擦了擦嘴,礼貌地坐在原地等候王令。
“叔父,我希望您帮一个忙。”
迪特里希开了口,放下了心中最后疑虑的他决定秉持着一条为君之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叔父,我希望您带领东方军,去完成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
“迪特,不,国王陛下,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羽翼未丰的雏鸟了,你是优秀的君主,杰出的统帅,同时也是丈夫中的模范。”
“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什么任务,我齐滕势必将堵上我这条老命誓死完成任务,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