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凛被黑雾笼罩后，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灵魂被从肉体剥离出来，沉入到一片暗无天日的冥界之海中。
水面如镜，瞬间被剧烈的冲击打破。身体失去重力，四周的景象迅速模糊，当冰冷的水紧紧包裹住天羽凛，窒息的恐慌渐渐升腾。
耳边只有心脏的狂跳声与水流的低语，随着下沉的姿态，阳光的微弱光芒渐渐被黑暗吞噬。
天羽凛只觉周围的世界变得越来越远，身体的挣扎随着肺部的窒息而减弱，意识在冰冷的潮流中逐渐模糊，仿佛一场无尽的梦境，掩埋在深邃的水底。
干脆就这样闭上眼吧，随着水流沉入海底，再也不要醒来。
天羽凛的内心充满了诸如此类消极的想法，可就当她闭上眼睛后，原本体内已经放缓流动的血液忽然恢复正常的流速，甚至越来越快。伴随着血液循环的重启，心脏的活力也再次被激发出来。
“噔噔噔……”
因为闭眼失去视力，天羽凛的听力变得非常敏感。她不仅可以将心脏的跳动声听的一清二楚，甚至远方的呼唤也借助着液体传播钻入耳中。
“前辈……天羽前辈……”
“呼呼呼……”
天羽凛猛然睁开眼，大口地喘着气。
在眼睛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周围环境时，就有一个人直接扑了上来，给了天羽凛一个大大的拥抱。
“前辈，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
“是樱内啊，你怎么过来了？”
天羽凛的鼻尖抵着几根樱内的发丝，有点痒痒的，惹得天羽凛想打喷嚏，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樱内松开天羽凛，跪坐在对面：“我当时在家里睡觉，突然就惊醒过来，而且心里一阵悸动，我就猜肯定是前辈出事了，马上就赶过来了。”
天羽凛虚弱地摆摆手：“我没事。”
“前辈你总是这样，你家里已经变成这样了，还要继续骗我吗？”
顺着樱内的手指方向，天羽凛凭借着月光，审视起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公寓。
从布局和散落的物品，确实看得出来是自己家没错；不过墙上到处可见的坑洼，狼藉的程度和御庭走时可以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事情比较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
天羽凛并没有和樱内撒谎的想法，刚才发发言也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她自己心里也乱糟糟的，很想找一个人倾诉。作为血契签订者的樱内，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樱内也没有继续追问：“要不先去我家休息吧？现在前辈家里这种情况，人住在里面也不安全。”
天羽凛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什么话，这是应该的。”樱内的眼睛四处张望，“不知道换洗的衣服还有没有……”
“这种事情不急。”
“啊？现在时间不早了，明天前辈还要上班呢，再不拿上衣服去休息，明天会很没精神的。”
不愧是樱内，谈吐之间尽显乖乖气息。
“因为现在确实有更要紧的事情。”天羽凛侧着头，朝门口拱了拱。
“还有什么别的吗……”
“天羽小姐！”
樱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叫给打断。
吓得樱内一个哆嗦：“你是谁？”
公寓的房门已经倾斜，看样子合页的上半部分受到刚才的波及发生了脱落，正半悬地挂在门脊上。而站在门口的是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阿姨，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皱纹，每一条都讲述着她的坚韧与不屈。她的眉毛浓密而有力，常常紧皱着，像是在时刻盘算着什么，流露出一股不容妥协的气场。
“我是这间公寓的管理员，你们两个到底在这里搞什么？一间好好的公寓被你们折腾成这样。”
管理员说话语速如飞，咄咄逼人。保持着极高语速的同时，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如同锐利的刀锋，直勾勾地盯着樱内两人。
“这个说来话长……”樱内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之后将求助的眼光投向天羽凛。
“不好意思，管理员，这确实是我的问题，我愿意承担一切维修和其他费用。”
虽然天羽凛做出了保证，但是管理员并不相信天羽凛的经济实力：“天羽小姐，你知道这间公寓是什么地段吗？这里可是市中心，离地铁站口就只有十分钟的脚程，旁边全是繁华的商业街，你便利店店员的工资养活自己都够呛吧？”
樱内听的很生气：“阿姨，我不希望你用这样刻薄的话语来刁难天羽前辈。有什么事，好好说不可以吗？”
“哼！”管理员鼻子出气，头往右一扭，“要我好好说话很简单，只要把维修费用全赔了，我自然知道怎么和客人相处。”
天羽凛摇摇头；“不用了。”
管理员意料之中地换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哟，刚才不是说会承担一切费用吗？现在怎么就拒绝了，别让维护你的晚辈看笑话啊。”
每听管理员说一句话，樱内的拳头就攥紧一分。如果不是她收到良好的教育，樱内现在一定会冲过去，对准管理员那双嚼烂别人舌根的嘴唇就是一个大逼兜。
而天羽凛只是轻轻按住樱内的手：“虽然我比不上御庭那么有钱，但是买个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樱内，你去衣柜最下面那一层抽屉，把手伸到最里面，里面有一份存折。”
樱内一番摸索后，把存折拿了出来，天羽凛朝一直站在门口的管理员一点：“把存折给管理员看看吧。”
“哦哦，好……”
而管理员则是一脸嫌弃地接过存折：“我倒要看看，里面的数字会多出一个零吗？”
一翻开皮质的封面，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写在第一存款页上的余额。
“一，二，三，四，……七，八。”
数完存款余额的管理员已经冷汗直流，而天羽凛也乘胜追击：“请问我的余额，可以买下这套公寓吗？”
管理员立马变得毕恭毕敬：“当然可以啦，天羽小姐，简直是绰绰有余呢。”
“那就麻烦管理员了，另外请你把我找一对专业的建筑团队。所需费用整理出来后，传真或者网路发给我。所以费用由我承担。”
“当然没有问题！我明天就去和领导沟通。那你们先忙，我先走了。”
目睹刚才还在这里不可一世的管理员夹着尾巴，头也不回的逃离。樱内被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天羽凛微微一笑：“这个世界上，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啊，原来大家都是有钱人。”
樱内忽然发现了这么一个事实，当然除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