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姐姐！”
“反应这么大，看来我猜对了。”
天羽凛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应激，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我和日和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当然不是恋人啊，”洛蒂碧不置可否，“我只是说你喜欢她。”
“……姐姐！”
意识到自己落入对方的思维陷阱中，天羽凛罕见地难以辩解。
洛蒂碧走到窗前，上午的阳光还没有几个小时后那么毒辣，不少鸟儿飞舞嬉戏，鸣叫声清晰可闻。
见对方走到窗户跟前，天羽凛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姐姐你才回来几天，就看得出来这种事情？”
因为双眼注视着室外，洛蒂碧看不见天羽凛的表情，不过她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西尔芙，你喜欢我吗？”
“这是什么问题？姐姐你越来越脱线了。”
“就只是问问，不用害羞嘛，都四位数年纪的人了。”
过了良久，洛蒂碧身后才传来一声极浅的应答：“喜欢。”
恰逢此时，两只云雀稳稳地落在窗沿，小脑袋转来转去，时不时地将又小又尖的喙嘴深入彼此的羽毛中。
“喜欢一个人的话，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吧？”洛蒂碧隐去自己的气息，将手隔着玻璃贴在云雀的尾后，“这几天你看向那个叫日和的女孩不比看我少。”
天羽凛抓住了反攻的机会：“姐姐不会吃醋了吧？”
原本她以为这样可以让洛蒂碧稍稍地害羞，延缓对方的攻势。但是洛蒂碧直接背过身来，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掐了把自己的脸颊：“因为我也喜欢西尔芙啊……哇，脸怎么一下子怎么红？”
“说了不要拿我当小孩！”
天羽凛像位被拆穿的儿童，气冲冲地打掉洛蒂碧的手。
被甩开的洛蒂碧也不恼怒，只是脸浮现落寞的神态：“抱歉啊，西尔芙。姐姐不是有意把你当小孩看待的，只是太久没见了。”
“姐姐，我……”
洛蒂碧忽然展开双手，将天羽凛拉入怀抱。
从身高的角度来讲，洛蒂碧比天羽凛要唉半个多头，所以天羽凛并没有像理想般地依靠在姐姐的胸前，而是呆呆地看向前方。
云雀估计是休息够了，相伴着起飞，直至蓝天白云中。
“这千百年来，你辛苦了。”
虽然是洛蒂碧主动拥抱天羽凛，但反而是她自己将头埋进了妹妹的怀里。她看不见对方的反应，直到肩膀传来湿润的触感。
“呀！”
洛蒂碧想要松开，去查看妹妹的情况。但天羽凛的双手此时像藤蔓般紧紧地缠绕在自己腰间，不能动弹分毫。
“不要离开我。”
洛蒂碧的心脏漏空一拍，但还是强作镇定：“不会的，我不会再离开西尔芙了。”
“姐姐，我太想你了。这无数个日夜，我不知道多少次从梦中惊醒。岁月更替，我见证了无数人的生老病死，但始终走不出那一天。”
洛蒂碧的肩膀已经湿了一大片，泪水打湿的布料传来粘稠的质感，就像困住两个人的思念，宛如无法褪去的潮湿。
“我也想你，傻瓜。不要再哭了。”
“嗯。”天羽凛停顿片刻，“不过可以再抱一会吗？”
“当然，你想抱多久就多久，这次让你好好撒个娇。”
“才不是呢，”天羽凛坚持地嘴硬，“哭的太狼狈了，不想让姐姐看见。”
“你小时候哭鼻子的模样我还见得少吗？现在还不好意思了。”
不过虽然洛蒂碧口头上这么说，但还是稍微用力地抱紧了天羽凛。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静静地享受着美妙的时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蒂碧晃动着脑袋，脸颊磨蹭在天羽凛的胸间。
“姐姐，你干什么？好痒。”
“差不多可以松手了吧？我手都酸了。”
“好吧。”
就算话说到这个份上，天羽凛也还是恋恋不舍，墨迹了好一会才松开了手臂。
洛蒂碧夸张地甩动着自己的双臂：“刚刚还表扬你长大了，现在又一副小孩子姿态。”
天羽凛掏出手帕擦拭着自己满是泪痕的脸：“姐姐你也没好到哪去。”
“哈哈哈，说的也是，”洛蒂碧在空出的沙发上坐下，“你还记得温迪吗？”
陌生的名字宛如一把生锈的钥匙，勉强插入锁孔之中，打开了天羽凛尘封的记忆。
“你是说那个和人类相爱的族人吗？”
“对，记性还不错嘛。”
“我记得她不是因为伴侣去世后，思念成疾最后殉情自杀了吗？”
哪怕已经过了很久，天羽凛想起还是唏嘘不已。
“对啊，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不允许精灵和人类通婚。我们的生命太长而他们太短，双方从始至终都是不公平的。”
天羽凛没好气地白了洛蒂碧一眼：“那姐姐还问我是不是喜欢日和？”
洛蒂碧手搭在一本发黄的旧书上：“我刚才发言的前提是我们还有漫长的寿命，但是现在还有吗？”
天羽凛被洛蒂碧的反问直击要害：“唔……”
“精灵的寿命大概在一千二百年到两千年不等，我已经一千三百多岁了，西尔芙你比我小一百岁吧？”
“对。”
虽然天羽凛的外貌看上去就像一位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可是实际的年纪已经达到了1243岁。
“如果再加上我长期被囚禁，你过度消耗伤及本源，我们怕是已经没有几十年的活头了吧。”
洛蒂碧的话语内容很悲伤，可是说出来的语调却很勤快。
她注意到天羽凛的脸沉了下去：“西尔芙，怎么不高兴了？”
“明明姐姐才刚刚解放，可是就已经到这般田地了。”天羽凛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为什么要难过？小时候的你不是和我说，千年的寿命对于精灵族来说更像是诅咒吗？”
“我当然无所谓！”天羽凛激动起来，“可是姐姐呢？”
“相比于你的人类朋友，我就算把中间被囚禁的岁月减去，我也活了一百多年了。”
说到动情处，洛蒂碧走上前，两只手与天羽凛耷拉着的掌心十指相扣：“而且在生命的尽头可以和妹妹一起，我已经满足得无以复加。”
天羽凛痴痴地望向洛蒂碧，最后才缓缓开口：“既然姐姐如此豁达，我再纠缠不清倒显得我小家子气。”
“不错嘛，这才是我那个聪明伶俐的妹妹。”紧接着洛蒂碧话锋一转，“所以你完全可以和日和表明心意啊。”
天羽凛欲哭无泪：“怎么绕了大半圈，还是回到了这个话题上？”
洛蒂碧吃吃地笑：“我不喜欢遮遮掩掩的孩子哦。”
话已至此，天羽凛也不再掩饰，但是她还有未竟的事情。
所以最后她以这句话结束了姐妹之间的闺房秘事：
“我必须先要将日和的生命恢复正常，才有资格和她谈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