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汐小姐。”
女子缓步走来,她轻柔地将勇者拥入怀中,目光犀利扫过汐被捆绑住的躯体。
听到女子那熟悉的空灵之声,汐面露苦笑,一头银白长发更显黯淡无光。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看在同行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帮我个忙怎么样。”
汐望向对方口中轻吐道。即使现在落魄,枯黄,似朵快凋零的花,但她仍是面色清冷,不为所动,如月光般皎洁,不食人间烟火。
“请原谅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毕竟这孩子肯定接受不了你这么潦草的离场。”
女子眼睛微眯,示意的看了看怀里的勇者,声音中夹杂遗憾。
“何必这么执着于死亡,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看,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你的答复呢。”
“他们都很信任你哦,你也不想让她们失望吧,汐小姐,或者说是我的好老师。”
带有魔性般的声音像箭矢穿过层层积云,直入天空传到月亮耳畔。随着女子手指并起抵在汐的额头,刹那间大量魔力涌进汐的身躯,汐因失明而早已灰蒙一片的世界中出现耀眼光亮,一道道过往的画面开始在大脑浮现。
有她与伙伴曾并肩作战时的艰辛,也有平常欢笑连连的喜悦,有数不尽的磨难作阻,也有理不清的情感交织。
如电影般在脑中放映着,最终画面定格,定格在一位笑容灿烂的少女身上,她大大咧咧张着嘴满脸幸福的样子。虽画面没有声音,但汐仿佛还是听到了对方未说出的那句话。
“老师,我喜欢你。”
懵懂少女的怦然心动化作了嘴边最纯真的告白,止不住的喜欢,正如止不住的潮水,月亮一探便掀起浪涛。
毫无疑问少女正是年幼时的勇者,当时的她们是那么的无知,却又是那么的快乐。回忆攀上心头,不经意间汐的神情开始动容,而这细微的变化也被身旁女子敏锐察觉,她面含笑意说道。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汐小姐答应为五叶草公会干三件事情,我们就不再追究此事,放你离开怎么样。”
听到此话,汐的内心顿了顿,不过她面色依旧无情,冷哼一声。
“别逗我了尘,你的眼力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
“你说力量消失这件事啊,没关系的,我对师傅您的天赋还是有很信心的哦∽”
被名为尘的女子微微一笑,脸上尽显不以为意。她细长睫毛下垂至眼睑,严冬般肃杀的银色双眸中暗藏精光。
“所以,您的选择是?”
“就依你说的吧…”
“明智之举。”
随话音落下,尘的脚底霎那间涌现出鎏金色复杂法阵,紧接她唇齿微动,低声吟唱。
各种稀秘咒语倾泻法阵当中,如游鱼入水,刻有钟表图纹的法阵开始缓缓转动,越来越快,直到三根散发光茫的长条针线全归到“0”点的位置。
瞬间,捆住汐的魔法锁链由里及外崩裂开来。汐脚步微颤,踉跄地站稳身,现在的她虚弱无比。灵敏的感知,过往的战斗经验,无疑都成为她此时最大的底牌。
“那么就祝汐小姐好好休息祝,到时候我还会来找您的。”
“还有件事忘记说了,虽然已经答应与我们合作,但为了保护您的安全,这段时间还需要委屈您一下了。”
尘悠悠说道。紧接着她便一手托住勇者的背,一手架在对方双膝之下,以种公主抱的姿势将其抱起。
离开前尘还瞅了眼瘫软的汐,她露出个神秘微笑,手指贴在红唇前,对其比出个“1”的手势后便转身离开,独留一个漆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在尘和勇者离开后不久,房间外陆陆续续赶来一群人,他们面部都戴有统一的黑色面罩,将除眼睛外的一切面部特征遮挡,双眸如鹰犀利注视着黑暗中汐。
当蒙面人们发现任务目标是位瞎眼的银发女子时,他们纷纷愣在原地,互相大眼瞪着小眼,眸光中难掩的惊讶恐惧溢出。
“你们这群混蛋怎么都不动了,还不赶紧抓住目标回去交差!”
一位打扮看似领头的男人见众人迟疑不满道。他用力挤到人群最前方,但当他看清阴影中的汐时却也愣在了原地,与周边众人别无二致。
男人会停下的原因无他,主要是汐的样貌与传闻中的那个人太像了。无论是那头稀有的银发,还是月茫图案的眼罩,以及身上的铠甲,无不暗示着对方身份。
任务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在确认情况前没人敢乱出手,毕竟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要是惹到了可是会丢命的。
逐渐,昏暗的房间中出现种奇怪现象,以汐所在周身一米的圆内空无一物,而蒙面人黑压压的站满圆外每个角落,仿佛被某种结界阻挡着的野兽,目光忌惮盯着圈中少女,等待对方露出破绽的那刻再将其吞噬殆尽。
此时静谧的气息在房间弥漫,安静到只剩呼吸声传出。
“草!”
见情况不对,领头的男人内心怒骂一声。他可和周边这群临时工不同,到时候出问题定是先拿他问罪。
“假的都是假的,她们只是长得像而已。”
他不断安慰自己道。他不完成任务的后果肯定会很惨,但完成任务最多就是被对方记仇,到时候他再赔赔罪就好了,况且眼前少女还不一定是那个人,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来的。
男子强压内心的恐惧向汐缓步靠近,只是他越是靠近,越能感到内心有股莫名的触动,心脏跳动如雷鸣,血液在全身奔走。
当他走到对方身旁,看到其柔软银发下藏有的那抹红色时,他瞬间僵在原地。
沿其视线望去,只见那是双成水晶状的炽红龙角,随四周魔力被其汇聚吸收,玲珑剔透的龙角上浮现稍许细密条纹,精美程度堪称稀世珍宝。
汐抬起头,深邃绛色瞳眸穿过眼罩凝望在男人身上,顿时男子感觉自身面前的不再是位娇弱少女,而是头凶残的远古巨兽,恐怖气息倾泻袭来,他身体汗毛耸立,无处不在传达着危险信号。
“赤灾。”
生死存亡的顷刻间,男子下意识跪倒在地,口中轻声念叨着。当看到少女头顶龙角的那刻,他便已知晓眼前其身份,与他之前害怕的结果无异,少女就是传闻中的那个人。
在他双眸中汐身形不断放大,逐渐与其记忆中那道伟岸身影重合,那是铭刻在他灵魂深处的震撼,是他永远不愿重温提及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