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群孩子沿着长廊终于来到了发射架,透过漫长的通道以后他们终于越过了最后一道窗户,此时,烈火仍然统治着全夜色的草原,整颗行星都是烧焦的气息。
“也不知道父亲怎么了……”布谷有点儿担忧的想。
“布谷,你的行星好美。和你一样美。”布鲁图斯沉浸在这片喜悦之中,并没有吝啬自己的赞叹。
“旅游行星罢了,除了景色好看一点儿,美食好吃一点儿,人善良一点儿,言论自由一点儿,交通更发达一点儿……也没有什么优点了,毕竟是边缘行星,叫我喜欢不起来。”布谷心不在焉的说着,毫无在意的吐纳词汇。
“燃羊肉好像帝国闻名,但我没有吃过,哪是什么味道?”卫蔚走着,凑了过来。
“好吃,香,脆。”布谷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仰起了头,看见了如一座小山船高的飞船。
“生物性能飞船。”布谷轻轻念着,“很熟悉的感觉。”
“这是‘望帝三十七号’啦,很久以前的某一段时间,鲸鲨和谷布都是朋友的时候——尚且还不是‘敌人’,他们一起构建了未来行星的命名法则:以地球为例,地球一号,以‘望帝一号’首登的南门二的行星为例:地球二号。但后来同时出现了四个‘地球十三号’,‘统一纪元’的特利斯将这条规则废除,至于以地球为中心,建立以北极方向为z轴正半轴,等初子午线与赤道的投影为x轴和y轴,以光年为单位,建立的宇宙坐标中心(0,0,0),没有被废除……”“守乡人”卫蔚口若悬河。
“哎呀,我知道啦,关于鲸鲨、谷布甚至周章之间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倒背如流啦!”布谷说着,做出掩耳盗铃的动作。
“但,有一个你肯定不知道,是我们守乡人之间的传说。”他们爬上舷门,卫蔚问过头来,突然说道。
“什么呀?”布谷有了些好奇心。
“把谷布的名字倒过来,是什么?”
布谷突然羞红了脸。
“只是重名而已啦!”
“嗟,抱歉,没考虑到这一点……无伤大雅,布谷,还有一个意思,在地球的古代,曾经有一个叫望帝的人,化而为鸟,名为布谷,杜鹃之类的,鲸鲨当时与谷布讨论未来的飞船的名字时,打算互换名号,给对方的研究成果取名字,鲸鲨自作主张用了‘望帝n号’的形式,以此来褒物谷布,谷布没看出来什么意思,给鲸鲨一个中规中矩的飞船名——‘致未来号’。”
“哦,有点意思。但是我还是不认同鲸鲨和布谷是朋友的关系。”布谷示意卫蔚帮她绑在椅子上,她有点力不从心。
“心中没有敌人的概念,走到哪里就都是朋友。”卫蔚几乎脱口而出。
“什……”布谷有点吃惊。
“我们是敌人吗?”
“目前不大可能是。”
“那我们就是朋友。”
“呃。”布谷无言。
飞船升空,蒸汽腾腾,不比正在熄的草原之火逊色,此时,夜如昼,至少人们可以不开灯而躺着看书。
“你以前坐飞船,体会过失重的感觉吗?”布鲁图斯在这椅子上“身经百战”,他的声音轻松健康,“我们来这颗行星,只是因为接你而多降落和升空一次喽。”
“呃……你的声音,像在……呃……笑气中压缩变形。”布谷断断续续的说着。
大家顿了一下,很自由的笑了起来。
不论是外貌,还是除此种种,的确很适合当个吉祥物。
布谷知道自己无法正常的发出声音,想要保持沉默不作声,但是又无法承受他们的哈哈大笑,于是只好扭曲自己的思维,将笑声当作认错之音,将笑脸视作哭丧脸,她很快从过激的情绪中抓住了平静,也十分有九分得意的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也必定在这无力的振颤中弯曲变形,导致进一步如潮水般更大的笑降临。
此时若观摩一下遥远的彷徨星,它正在两颗恒星间的间隙间艰难穿过,几百年前“望帝三十七号”初次登陆时也是这般情形——火已燃尽,平静若死,是新一天的开始。
…………
三日的长途跋涉很难不让人记住布谷为人,特别在于她可以在失重条件下自由玩语言游戏十分得心应手,卫蔚错误的使用了古语——“是个门槛精”①,但也必然无人察觉。
“注意接下来的情形,”布谷信誓旦旦的说,“我将上演本世纪最伟大的催眠术。所有的人,帝国的,不是帝国的,信教的,没有信教的,正在看科幻小说的和没有看科幻小说的,都将毫无疑问的被我催眠。”
“讲吧!”大家都围绕着她。
“来,看,我手上是一把钥匙,看着它,一眼或两眼,看或不看,都会被我永远催眠,永世不醒!”
“现在,看着它旋转,一圈,两圈,无数圈……我正在将全帝国,不,全宇宙催眠!”
“这是古老的骗技。”布鲁图斯轻而易举的得出言论。
“说什么呢?!好好听着:转他个九千九百亿圈,不,五十倍宇宙原子总数圈,在座的各位,宇宙的各种生灵,人类文明,都将长眠,永远也醒不来!永远也醒不来!”
“是不是就催眠了呢?”她嘻嘻一笑,这一笑勾起了布鲁图斯别样的情愫。
“喂?那你怎么知道是你催眠了世界,还是世界催眠了你,让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
世界,催眠了我?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布谷全身覆盖,让她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她迷失在自己用言语构建的迷宫内无法逃离,她发现一道深渊的眼睛仿佛在凝视她。
所有的信息都是表象……是为了那个可怕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人类甘愿牺牲自身的所有……可憎的**……无可减缓的怨恨……离散的思维……走向苦难,千悔亦不返……一切都仅为过去……暝暝之中早有预示……
绝不宽恕!绝不原谅!
突然从心中冒出来的句子吓了布谷一跳,她猛然睁开了眼,仿佛刚才思维都一瞬而逝。
而且,有更引人注目的东西出现了。
光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光,是碧蓝的。一眼望过去却不是大海般柔和的散光,而是超新星爆发般的强光。由于这是布谷第一次穿越光门,没有做好妥善准备。第一道光就将他的眼睛造成了巨大伤害,第二道光就将他眼睛瞬间刺瞎,还没到第三道光,感觉神经就要刺激大脑,对大脑造成巨大伤害!
惨叫还没有发出,那巨亮的光就迅速暗淡下来,由骇人的蓝色变成了鲜亮隗谲的红色,最后变成了温和的紫色。一道巨大的帷幕从天而降,那是船长兼民用机器人“line”加固熏黑的天文玻璃。
“警告:怎么这么不小心!”机器人的声音传来。
一些长得像水晶的机器人不知道从何处飞来,对着大家的眼睛一顿处理,眼睛很快就恢复了许多。而那些机器人扑扇着纸片般细的翅膀,转眼间消失不见。
当视力完全恢复时,已经是半个钟头后的事了,布谷饶有兴趣的发现自己好似身处水晶矿洞之中,在那黝黑的隧道最深处的紫色宝石,就是光门。
光门上镌刻着一行字。
【后来人 铭记:
永恒之父应与永恒并重】
“鲸鲨……”布谷轻声叹道。
光门越来越大,在星空中就像一只巨嘴,仿佛要将一切吞噬,而它的光线不断闪烁,那是古茗现在的位置到太阳的所有星体汇聚起来的奇光——正越来越亮,从紫到红到蓝——
“赶紧戴上眼镜!然后用被子遮死!再把眼睛闭上!”“line”警告道。
布谷敢忙拿出眼镜,是也一块加工熏黑玻璃。布谷一愣,想起一个有关日食的老梗。不由细说,就戴上了。然后从睡眠室取出被子,古人用被子睡觉,这个习俗没有传到了布谷这代,在“百年床争”中,被子和床被“自陷入式”床打败。但他现在要用被子遮光。他将被子最厚的一端将他的脑袋挡个完全,然后将眼睛闭死。——这就是完全黑暗。
“准备好了吗?要穿越光门了。”
布谷紧张地呼吸着。
“三、
二、
一。”
一阵剧烈的光传来,那是d—3045号光门与“秦”星旁c—21号光门之间几百颗恒星此时闪耀的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