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初的故事。
本来并不想写的,但是既然想起来了还是写一下吧,我怕全给忘了。
那时。
一切从未开始,一切从未发生。
一名看上去很普通的男生走在大街上,也许他只是想过头了,不小心经过学校宿舍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带钥匙。
那时候,正是万出流行肺炎肆虐的时候,那个男孩子很不幸,得搬去隔离所。
不行,得赶快找到钥匙把行李收拾出来。
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然后「嘭」地一下!
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地抬头一看,谁知道竟然是男孩的姨妈。
“你不用解释……”
男孩正想开口,却被她抢先打断。
她似乎很着急。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先跟我来。”
一路兜兜转转,男孩,额男生被带到了一处地铁站入口处。
“这里。”
男孩看着递给自己的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
从文本内容来看,是从自己牙齿到毛孔的全方位宽慰性调查。
切,天网监控,我犯了什么规则了?
话说哪来的天警这么闲,24小时盯着我?
男孩的狐疑没能持续太久。
“哦,原来我有智齿啊,连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有啊。这玩意没必要拔掉……”
万出时期,毫无隐私可言,因为外界的一切不稳定因素都不被允许出现在此。
那个时候正常人都知道积极配合,对于监控的存在也是习以为常。
不过男孩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纸面资料,讶异的同时也发现了重点。这份文件甚至还提及到了自己那张床在宿舍外面,早就被人推了出来。
“我有急事!”
告别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的姨妈,男孩直接选择跑回学校。
学校的主干道为了防止外来车辆进入,早就用铁栅栏堵着了,他沿着旁边的人行道迅速进入,一眼就发现了停在路边上的床架子。
不得不说这种四轮滑动的床架子确实在当时很常见。
男孩鬼使神差地躺了上去,仿佛一辆不受控制的遥控小车,无驱自动,直直驶向了路面!
学生们吓得四散而逃,小床穿过门卫,穿过路口,直到最终停下。
说是停下,其实也在狠狠地一撞。
男孩一阵茫然坐起,仿佛对于周遭的高科技感到陌生和畏惧。
墙壁上的监控机械地下移,发出奇怪的声响。
“扫面过了,他不知道?真是见鬼了。”
“那就把他带过来!”
“是!”
本就感觉奇怪的男孩想要挣扎着下床,却被几个突然冒出的武装者牢牢抓住,架着床面就是扛起,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内部的一个房间。
看着天花板,男孩只觉得今天有些异乎寻常。
一张恬静淡然的笑脸凑了过来。
白色短打衬衫和高级领口,很有气质的管理层模样。
总之笑得很渗人。
男孩也曾梦想着成为这样的精英。
“你……是?”
“看来是将精神分裂了,现在这个完全套不出信息,可恶……”
“你太聪明了……”
她如此评价到,仿佛男孩只是一串数字,一个冷漠的公司人事在简单筛选简历而已。
“算了,我们会再见面的。”
不等男孩反应,干练的几个人合上铁的卷帘门,将他和床一起隔绝在了这一处空间之内。
“等……”
一切回归寂静。
黑暗的房间内只剩下一台办公桌亮着屏幕。
男孩吃力地爬上座椅,没由来地输入了一串很长的密码,成功进入。
成功进入……
双手不自主地在键盘上输入了一连串他自己都不认识的文字。
至少在图片内容上,只是一些跟生物化学有关的东西。
只是。
男孩不知道,铁门外,一串冰冷的白色数字亮起,这串数字将在铁门的角落点亮很久,很久吧。
其实这样的的房间还有很多,也不只有男孩,也有女孩、分裂生命、多孔生命……
每个空间中都能回荡不一样的呐喊,涌着不一样的感情。
总之呢总之,穿过一连排数字的走廊镜头,数百个一体式玻璃维生仓正发着白光。
漂浮在其中的那个女子,脸色苍白,却是和每个截然不同的罐体一样,长着同一张脸。
恬静,淡然。
她上方的黑色大盒子一阵数据闪过。
漂浮散开的长发,如同数据线。
顺着「数据线」看去,那边的一架架无人机亮起象征着充能完毕的绿灯,展开螺旋翼。
是风声,是飞起的风。
它们飞了出去,自动弹开的显示屏倒映出舱内她的面庞。
模糊至极。
没有意义的梦境,无法记录……因为客体对这个不感兴趣。
所以祂删除了。
“我已没多少力气去抗衡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输入我所有的记忆,以80%的记忆,仅仅去假扮着我的外在……”
她闭上眼,黑色盒形屏幕上那个连衣着都一模一样的自己忽然动了起来:“赌一把了?”
“是的,赌一把。”
她如是说。
我没道理地瞬间掌握了这些奇怪的知识,像是玩虚拟现实游戏一样随机点开无数界面,不知不觉间,我就成了刚刚见到的那名女子。
不,也不是,我不是。
一个原子都不是我。
又一次地大口呼吸,这是脱离温暖液体的多久以后?
我仿佛浸透了的人类,无力地被液体吸在地上。
我不会去浪费体力,毕竟明天应该还有一次吧?
我看着不远处的另一个罐体,未开封,很光滑的玻璃。
啊,她在里面飘着,我将在那里面出来。
“72号,好像还是一样的……”
“销毁吧。”
头顶似乎有小人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我又将睡去,他们是我唯一能听到的话。
他们似乎很自信我听不懂。
我真的听懂了吗?
跟断片了一样,也是我很讨厌酒精的八大原因之一。不,挥发体也不行!
我将又一次踏上陌生的土地,记忆已是我的全部。
我喜欢一无所有,我不喜欢依仗很容易失去的外物。
我跌跌撞撞,沿着墙壁一路走到了那扇铁门前。
扇门开,扇门开,扇门你要上下开,快点快点开。
这是集团化意识的后遗症么?
为什么我又在里面了?
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热……
我好像已经去过了?
不,我应该去过了,我甚至已经?
我明明没干过这些啊?
我又一次走了出来,这次,我等到液体完全排干。
祂在笑,我很聪明,我听不懂。
外面响起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很有节奏,偶尔还有很大的动静。
什么动静呢?我不知道。
她们回来了,不,准确地说是我们。
一段一段,她们,失败了。
“73号。”
声音很小,不知道是谁开口的。
有人在叹惋。
“73号,请活下去。”
她们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根本了解不到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也对,我的脑子属于我自己,不属于她们了。
以后也不会有「74号」了。
我看向仓库方向。
那边就是「产品」了。
“那个啊,没用了,都要被打碎了。”
那个很小的声音说道,仿佛那些都不属于祂。
我有些口渴。
“能喝吗?”
我试探道。
“喝吧,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就像狱卒对着死刑犯那般说。
“好。”
我会努力喝完的。
……
那一天,我不知道服用了多少。
她们,就看着我在那边偷偷地喝。
我很紧张,我也想快点喝完,但是我那会儿头疼。
味道不难喝,但是喝多了也难受,头昏脑胀,仿佛被人逼着做数学题一样,外星人都救不了的那种。
我差点吐了。
大地依然在颤抖,我仿佛听见了人们在欢呼。
欢呼什么呢?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仿佛已经看到——
“既然你来了,就多陪我一下子把”
刚刚那名女子回来了,但是明显换了一身打扮,但是也不再装成那个伪装的工牌了。
她径直走向手上还拿着半瓶液体的我,随意地找了个沙发坐下,同时伸手让我过去。
奇怪,为什么我会自己走过去。
「季■■」
不远处,一个虚幻的字幕浮现,她看了一眼,蹙眉,挥手弹出了新的面板。
神秘的人在神秘地看着神秘的资料。
我通常将这种行为称之为神必。
「资料已到手,她说得确实没错,这家伙脑子里现在什么有用的都没有,只能放■■出去再说。」
「多重人格吗?」
「鬼知道,估计是那个疯子对付我们的手段,知道我们能撬开脑子看东西。」
「那我找个地方放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点击了回复。
「是的,我知道了。」
她忽然注意到了我的目光。
“你想当个观众吗?”
“观众是什么?”
“就是——你现在这样。”
我低头,好像总觉得自己跟人类相比少了些什么。
“我好像不是观众……”
“不用自卑,当你醒来,你就是观众了,要记住,要多看,要多学,73号。”说着说着,她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一道液体划过她的眼角。
“你现在自由了。”
“自由是什么?”
我只想呆着,我知道,外面很冷,有很坏的「猎人」出没。
“那么你可以睡了,73号。”
她抽了抽鼻子,忽然冷冷一笑,随着话音落下,我不受控制地眼皮打架,困意爬满全身。
仿若头发长长三千丈,缓缓垂到了脚下,重不可遏。
……
当男孩醒来的时候,是一脸震惊的姨妈,看着躺在“车床”上的我。
“我好像梦到我自己在开车?还是床?”
男孩起身,却仿佛丧失了什么一般,有些僵硬。
我知道这种僵硬,她们也有,我还以为很正常。
虽然那种「饮料」有点意犹未尽,我还是下了床,在一群人震惊的眼神之中淡淡走出废墟。
怎么?没见过人?奇怪的人类。
我感觉凉飕飕的,好像自己确实有点不太一样。
算了,反正从此之后再也没喝到过那种口味的饮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