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多了一种调侃方式。
就是夸别人是英雄。
可能有些人听不懂,但是相信我,我面前的这个怪人一定会恼羞成怒。
算了,玩笑开多了也不好。
—1—
他是地脉的法师,我是地脉的虬枝。
我生在天空树顶端,他来自地脉的深渊。
本不可及的相遇,就在岛儿上的岸基上展开。
他喜欢在春天叫我杏儿,夏天里唤我凤儿,秋天里称我桂儿,冬天里呼我梅儿,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他,但是他依旧在这样做、这样喊着。
我过一阵子就会褪一件衣裳,越发地充满生机,他却越来越累,只抱怨身上的事情太多太难。
他会拿着我的新衣裳研究各种法术,是炽热的披风,亦或是水幕的羽衣,或还是风幻化的结界。
最终,法师研究倦了。他还是觉得应该离开这个方圆不过一十三格里的岛,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他会飞,我不会飞。我让他带着我走,即便他只是个小短腿大黑脸,圆豆的眼睛乌鸦的嘴。
我就这样跟他走了,尽管他终究会离开这个世界。
我跟他离开了那个小岛,条件是禁止再拿那些生灵当饭吃。
然后我发现我说错了话,因为他是法师,也是岛上的生灵,压根没吃过一口饭。
他在沙漠遭遇了熔岩,我很怕那东西,他就死命地护着我。
因此之后很长一段的时间里,我都是待在他身边的,因为他会飞,而我很恐高。
不是对于距离高的恐惧,离大地的遥远令我忐忑不安。
于是他在北国的苔原,坐上了一个叫做「火车」的工具,带着我在地上“飞”。
那是我从未设想过的交通工具,也许只有他们这种连车都开不起的世界才会有吧。
我们去过了草原、高山、苔地、荒川、沙漠、礁石、盆地,他说他一直很想去一个地方——云间。
白云涧很久没通铁路了,那个湖我很熟,他一直想去,我就给他在铁轨上枕上了木,让他圆圆当初的梦。
在那里,有人遇见了我们,他们直接略过了我,朝他做神秘的礼仪,管他叫道士、仙使,对他又叩又拜的。他充耳不闻,只是一味地命令他们不要采挖偷猎。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了,他荡涤了一整个小镇。
那个小镇里的人们相互嫉妒,为了秘藏,攀比速度,竟越挖越快,他着实忍不下去了……
他那天很伤心。
我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永远支持着他。
我们回到了尘世,在那里,以英雄的名义办了个工会。
他说,他想以正常人的姿态跟他们打交道。
我们发布任务,让人们围剿偷盗的校尉、铲除野蛮的部落、消灭异国的部队,我会给他们微薄的奖赏。
人们的反应很奇怪,把我们以恶鬼对待,算了,人类罢了,连同类都会残忍对待的生物。
我受不了那种目光,我宁可在空气中游荡。
我用衣裳做了七个一模一样的傀儡,代替我们发布任务后便离开了。
于是我们的生活,就变成了两点一线的跟当地的部落频繁的交流。
“够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个酋长戴着古怪的面具,不满道,“山山水水才是吸引顾客的本钱,我们不会再挖的,够啦!”
那酋长是保证了,然后就轮到游客越过部落的阻拦,偷挖抢盗,一片片的山又不见了大半。
酋长即便手下死的死伤的伤,依然拍着胸脯保证着当初的诺言。
酋长那句话很傻,所以死相很惨。
他很生气,他决定借助神的力量,好好惩戒那些游客。
……
他失败了。
他本可以一直成功一直「蜕变」的。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问我,最后能不能让我睡在他身边。
什么嘛,我完全可以跟他一起睡的。
我很轻而易举地就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天,等待着暮色。
姐姐一直都不知道我的离开,但愿她永远不知道外面的喧嚣。
但愿……
碎片的火光冲向天空,我的视野逐渐被雕琢的黑球笼罩。
啊……
是地脉的律动。
这是大陆的东西,祂的名字叫共鸣。
—2—
一处遗迹门口,
我拾起了发着绿光的铜球,一脸嫌弃地扔给了希洛,看着他好一阵空接。
“谁叫乱扔的!你!”
“我走了,可敬的吟游诗人。”我不要脸地骑上了他的坐骑,左手空摸着「心脏」,准确的说是人类的心脏位置,“去帝都的路,保重,励志于接触七神的你。”
我说完,他合眼,低下了头,爆发出了很难听的笑声。
“原来你也带着点大陆的幽默吗?”
“咳咳……有吗?”
吟游诗人一呛,皱了皱眉头,本将起飞的动作骤然急促了起来。
“我感觉你不像啊……”大诗人笑道,“你可比我这个「吟游诗人」更游弋呢。”
“嗯,然后呢?”
“你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不是,你刚不还夸我吗?!”
希洛甩了甩小道具,让我闭嘴。
准确的说是下面那个他的宠物太听话了!
“我错了还不行嘛!”
“三二一,收。”
呼,它终于消停了。
“所以我说,下一站,在哪?”
我说话很不熟练,特别是对这种死板的研究狂魔说话。
“去帝国。”
“你很早就说过了,结果呢?到了吗?”
“毕竟很远嘛……”
我不再看他,毕竟,没意思。
“我受伤了。”
我没有感到疼痛,但是习惯性地观察皮肤还是让我注意到了手心的伤口。
不深,但是还是得处理一下。
我知道我得让希洛帮忙,就像找辞天一样。
不过以希洛的个性来说,怎么可能帮忙。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我选择忘掉这件事,先考虑一下待会还要不要坐那只希洛随便驯服的「战马」。
他说他是想要模仿一位传奇人物,忘了叫啥了,反正就是一名贵族啦,一定要骑很珍惜的坐骑才行。
总之就是非常地有表演欲,按我的话说,就是一名「演员」的职业症结犯了。
我累了,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很紧或者说环境所致,我现在写的字很小很小,几乎挤成一团,也不是那么在乎段间距和格式了。
算了,好像连开头都没写格式。
“不答应就是你骑了啊!”我对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声,见他没反应,又喊了一声。
“喂!”
希洛一个激灵站起,差点没夹住手里的草尖,但还是故作沉稳地站定。
“请叫我希洛!”
“好啦好啦,希洛大诗人——”
我故意拉长了声音,想要继续好好拱一把火,可惜他偏过头去,不给我这次机会。
“……我们下一站去哪?”
我本来想每个字都发音发准的,但是想了想还是随口说了。
“随便。”
作为带路人的希洛头也不回,仿佛很有底气地说出两个词!
这样漫无目地的旅程也太绝望了吧!
—3—
没人知道它,来自哪里。
黑驹桀骜地嘶鸣着想要挣脱着缰绳,把地上的落枫踩得飞起,冷不丁地让坐背上的姑娘鼻子一痒,打了个寒颤。
“谁!”
她狐疑地抽下身上的短匕,对着四周胡乱地挥舞着,生怕是有贼人劫道。
马儿是危险察觉得最早的生灵。
就像现在一样不愿意继续前行。
深秋正是寒风凌冽,却不见凉风袭来。仿佛那些风围着自己绕着,一圈又一圈,时刻准备积蓄起足够一击毙命的力量来。
“希洛!希洛在哪里!”
我无助地大喊。
“希洛驾到!”
怪人抖了抖身上的装备,但总觉得不怎么合适,摆弄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夺过我手中的小刀,一击将其毙命。
“怎么样,还行不?”
我装模作样地去扯了扯他身上的袍子,就好像上面真的有很多褶皱和血渍一样。
希洛皱着眉看着我手中的几行字,似乎脸色不太好看,下次还是不要写这么造作的开头了……
就在不久之前,我缠着希洛答应我好好「演」一段,以打发无聊的旅途。
毕竟也不能怪我嘛,谁知道这破地方黑压压一片,全是灰,不仅口干舌燥,连棵像模像样的小绿草都看不见。
简直比汐墨海岸那一带还极端。
“下次如果要为你的本子里新增点有趣的故事,我建议你不要用这种无聊的做法。”
希洛叹了一口气,撩开头发,露出完整的眼睛,仿佛一股幽怨之气,直逼我的脑门。
也不对,我脑子里本来就没东西,你想吓我一跳,还是不太可能的。
等一下,不对!他好像是来抢我的书的!
让我逃——这,。我-就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