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我,不想走了,要睡着了。”
“...不太合适。”
“就这一次,别婆婆妈妈的,就当给我道歉了,我们一笔勾销,以后少把我想的那么坏,”
她不等喻池同意,跨坐在喻池的后座上,脑袋轻轻地贴在喻池的背上,手却只是拉着坐垫来维持稳定,就像是一种折中的方案。
抱住他,喻池肯定不乐意,那就靠着吧。
“走吧。”
“上坡诶,大姐。”
“对你的惩罚。”
刚下班还要骑车带人...还是死亡大坡。
喻池麻了,可他还是乖乖照做了。
前世今生,凌樱瑶少有的,展现出依赖的一面。
这算被你需要了吗?太荒唐可笑了。
他用力蹬着车,蹬到一半,一对胳膊从背后环了上来,柔软的娇躯依偎着他。
“...能别吗?”
“考你下,现在我们两个人的受力分析,重力是怎么分解的,简单点,按书上的来。”
平日里活泼的音色里满是疲惫。
“...延斜坡向下的分力和...”
“对啦,我快掉下去啦,所以想抱着你呀,你如果再想七想八,不就是看着我堕落吗?”
你也没能也从未想过将我拯救呢。
喻池无言,他叹口气,加快了蹬车的速度。
凌樱瑶耳朵贴着他的背,听着他因奋力蹬车而紊乱的呼吸声,听着他咚咚像重鼓一样的心跳。
她微阖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樱瑶的家就在大坡上不远处的小区,上了坡很快就到了。
喻池把她送到家楼下,倒是突然想起备忘录里的事:
“说起来,你下午来班里找苏幼雪?”
“找你的,你不在,就顺便跟她聊了一下。”
“你们吵架了?”
喻池想起苏幼雪明显带着情绪的劝告,颇感不可思议。
无论是凌樱瑶还是苏幼雪,都不会是跟人明面上吵架的类型,她们俩好像也不是很熟,这是怎么吵起来的。
“没有哦,”
凌樱瑶看着他,眼神稍稍有些复杂,
“只是对一些事情的观点有些分歧呢。”
“这样,”
喻池没有信,但既然这种说法,想必不是很严重的事,
“下午找我干嘛?”
“跟晚上来找你的目的一样啊。”
看看我在哪里打工,是不是工作日吗...
她摆摆手:
“困死了,拜拜,有缘明天见吧。”
凌樱瑶不等喻池回复,就风风火火地就上楼去了。
喻池张张嘴,本想再问一下是不是这个目的,见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便作罢。
他扭头,正欲推车离开,窗户拉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凌樱瑶就倚在楼层间的窗前,俯视着他,平静说道:
“没事的时候,你还是离苏幼雪远一些吧。”
喻池回过头想要再问,却见窗前已无踪影。
他摇摇头,只当是两个小女孩在怄气,便也不放在心里,载着夜色驱车回家。
...
“人好多啊...”
不算太大的校园人山人海,喻池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自己没有印象了,原来是因为人太多了上辈子看完校庆典礼就溜了。
“是哦。”
余晓晚与他并肩,她有些好奇地左顾右盼,
“桂中的影响力确实可以呀。”
“今天不是说市里的领导很多都来了?”
“是吧?”
喻池有些不确定,他哪里知道呢?但是刚刚好像确实是哪个领导在说话。
余晓晚看着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状况,眼珠一转,笑吟吟地伸出手来。
她的小指先勾了上来,俏皮地挠了挠喻池的手心,然后整只手都握住,十指相交,指尖的触感冰凉滑腻,手心却空着一段距离。
喻池扭头望向她,她眉目含情,嘴角上扬:
“怕走丢啦。”
“这个时候不害羞啦?”
喻池嘴上不忘调侃她,内心却是知道,并不是人挤人的场所她才有勇气握住自己的手,而是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只能勉强看见所有人的脖子时,那早已属于自己的素手才敢像这样小心翼翼地拉住自己。
余晓晚白了他一眼,却是终于把掌心也贴紧,
“害羞什么?人这么多,谁会看我们呢?”
“平常也没有那么多人看我们呢,大家都只关心自己呢。”
“也关心八卦啦。”
深秋的阳光映在她的脸上,她身着高腰的宽松牛仔裤,一头长发挽起高马尾,上身是纯色大码的卫衣外套,整个人打扮得挺酷的,与她甜甜的笑容形成对比。
只是偶尔牵上手,就让她感到很开心了。
他们刚从操场出来,刚刚整个操场都挤满了人,他们桂中的学生是有座位坐的,而外部的社会人士则是站着看完了校庆典礼。
校庆典礼结束后,余晓晚拉着他,刻意等待着学生都在学校的安排下走光了,跟在这些后出的社会人士之后,挤在没有人认识的人群中央,高调的示爱。
明明不是见不得人鲜耻寡廉的关系,却非要当爱的亡命之徒吗?
喻池像是表明决心一样牢牢扣住她的手。
余晓晚俏脸微红,却不去询问他,她的眼神躲避着,假装在远眺外面早已熟知的社团摊位:
“我们先去哪呀?你有想加入的社团吗?”
“做我女朋友吧,让我给你一个交代。”
当你提出荒谬的朋友约定时,我被震惊得没能给出承诺;
前两天含蓄地提出牵手时,被你装作不懂地搪塞;
那这次,便直白一些吧。
喻池觉得自己不可以再犹豫。
周遭嘈杂的世界像是被调了静音,喻池并不洪亮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此清晰。
她松开喻池的手,假装没听见一般,指向操场外不远处的雕塑,学校的中心点,那边有一个小操场。
“先去看舞蹈协会吧?”
“你不愿意吗?”
喻池看着她红透的耳根,不依不饶地轻声道。
余晓晚终于回望向他,那双大眼睛含情脉脉:
“你若是喜欢我,又何必急这一时呢?又何须这些证明给外人看的关系呢?”
喻池苦笑,曾经也有个穿白裙的女孩挽着头发笑意温柔地劝慰他,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这样纵容我,要是我又喜欢上别人呢?”
是说出便会后悔的威胁?还是自暴自弃的自嘲?
或是真真正正无药可救的预防针?
余晓晚轻轻地笑起来,像是被什么困扰住的美丽神情映在喻池的眼帘,他看不明白她,也不理解她。
可喻池明白,她的拒绝,并不是因为她是那些大学里热衷于逢场作戏的女孩,而是她似乎仍在追寻那样有些幼稚的、牢固的、永恒的关系。
那种喻池早已不再相信也觉得可笑的关系。
“那更能说明,此时的抉择是对的。”
她眺向远处,嘴角难以遏制的向下垮,却又被她伪装起来,竭力地向上扬起。
余晓晚露出美丽大方的表情,
“过好当下吧,享受当下吧,别想那么多了。”
永远是,别想那么多。
明明现在的抉择是,什么都没想的结果。
喻池有些挫败,像是鼓起勇气却被浇了一盆冷水,更像信心满满却被现实打击。
他们向外走去,世界又变得吵闹起来,可压抑的沉默却又弥漫在他们周围,喻池张张嘴,此时却不知该说什么。
在他绞尽脑汁地去想要打破僵局时,忽然,那只素手又缓慢地,坚定地握住他。
喻池向她猛然望去,余晓晚目不斜视,掷地有声:
“我会等你。”
她扬起柔和宽慰的笑容,喻池一瞬间有些恍然。
有责任感当然好,只怕囿于责任的关系,最终也只剩责任。
我会等你,情难自已地,难以克制地把我揉进怀里,对我说,你喜欢我。
到那时,我会比你想象的,更加坚定地、更加毫不犹豫地投向你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