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怜伊有些颓然地坐在摊位上,身旁名为欢若的女孩则静静坐在一旁。
他们的摊位前并没有什么人,喻池和余晓晚来时,正好最后的几个人也登记完离开。
喻池看着有些冷清的摊位并不意外,并不是别怜伊的舞蹈不吸引人或是怎样,而是别怜伊也并没有真正的鼓动那些同学来摊位,只是嘴上一提罢了。
她甚至并没有告知当时在场的那些有些兴趣的学生她们社团的摊位在哪里。
而且,已经中午了,人流量也没有之前那样多了,没有人是很正常的。
只是,喻池偷偷瞄了一眼桌上摆着的登记表,上面大概寥寥已经有了几行字,其实作为一个社团的纳新指标应该也是够了。
桂中的社团的话,申请办理倒是比维持要难得多,只是社团经费会根据社团大小和活动进行分配罢了。
也就是说,只要这个社团已经正式成立了,倒是不太会出现像番剧那样必须要拉几个人才不会被取缔的情况。
这也是喻池有些疑惑的点。
别怜伊那么殷切地拉他过来,好像弄得真的不来就会运转不下去一样。
“学姐。”
别怜伊抬起头,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一对璧人,挤出笑容:
“刚刚看到你们,谢谢来捧场呢。”
又是很标准的微笑,这种经过专业训练的舞者,在某种方面来说,或许在任何场景,只要她想,表情管理一定是过关的。
只是她的失落还是过于明显的浮于表面了。
可这又跟喻池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说话,只是来到欢若的面前,在表格上登记了自己的姓名班级和飞讯。
余晓晚出声说:
“学姐,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谢谢你们。”
“跳的很好看呢学姐。”
余晓晚还是没忍住柔声安慰道,她认为别怜伊可能是因为登记入社的人比她预期的要少很多而失落,
“只是可能大家不知道摊位在哪呢,学姐也可以下周来宣传一下呢。”
别怜伊心不在焉地敷衍微笑:
“嗯嗯,谢谢学妹。”
余晓晚看着别怜伊精神恍惚,拉了拉喻池。
她脸上有些不忍,喻池有些无奈于余晓晚过于老好人的性格,只好出声说:
“学姐,稍微宣传一下会有人加的,不用担心。你跳的比当时的更惊艳,”
喻池当然知道别怜伊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失落,可他也没有那个闲心当垃圾桶。
杜绝这些的办法,就是先入为主的,把原因替她想好。
虽然以别怜伊的性格,应该是不会跟任何人倾泄情绪的。
于是他冲别怜伊礼貌点头,拉着余晓晚转身便欲离开:
“那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别怜伊魂不守舍的点点头,她呆呆地看着喻池有些冷峻疏离的脸,嘴角向下划出令人心碎的弧度,她有些呆呆地脱口而出:
“喻池...”
喻池看着她的神情,蓦然想到上辈子进入箫扬第一次表演后的自己,心中浮现的却是刚刚自惭形秽的心情,没由来的有些愤怒与烦躁。
若是那样子的舞蹈,这样令人仰慕的女子如此质疑自己,那当时惭愧艳羡的自己又是多么的糟糕呢?何尝不是一种令人烦恶的凡尔赛呢?
他看着她有些凌乱破碎的神情,只觉得那些不管是如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庄重典雅、还是舞时那飘忽若仙的惊艳亦或是几个瞬间时感受到的妩媚与暗藏心思的狡黠,此刻都统统不见了。
她现在就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失落又狼狈。
喻池还是压下这几天浮躁烦乱的心情,还是耐心地、尽可能温柔地回应她:
“真的非常好,是这辈子见过最令人惊艳的现场舞蹈。”
别怜伊还是扯起一丝笑容,她看着喻池,沉默地点点头。
“学姐,自我认可有时比寻求外在的肯定要有用的多。”
喻池看着别怜伊低落的眉眼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明明,样貌身材俱佳,旁人可以看出的好教养和家世,双重学生干部身份,一个社团的创始人,成绩也那样优异。
若是源于对自己的高要求而一次又一次的质疑自己已经足够出色的现状,那真是傲慢又自卑。
“作为一个表演者,当然还是需要外界的欣赏与认可呢。”
“我说的不止是表演呢,学姐再见。”
嘴贱的下场就是多说了不该说的几句。
他扯扯余晓晚的衣角,余晓晚也点点头,柔婉微笑告别。
各人自扫门前雪。
别怜伊直直地盯着他们的背影,表情上有些挣扎和懊悔,她喃喃自语:
“果然还是不要那样比较好呢。”
“哪样?”
一直静静坐在身旁的欢若终于出声,在刚刚别怜伊与喻池的聊天中一直保持沉默的她此时似乎终于回过神来,
“自言自语可是不好的习惯。”
“对你来说肯定不是的。”
“大小姐就是好呢,像我这种打工人当然要谨言慎行。”
别怜伊闻言有些自嘲地笑笑:
“大小姐才会自言自语呢。”
“别说的好像没朋友那么孤单一样。”
可世界上根本没有完全的感同身受,而内心的这些压抑苦涩,又如何张的了口。
每个灵魂都是注定孤单的,别怜伊想着刚刚离去的男孩,即使之前在便利店有言,可他们也不是朋友,但他也似乎能看出什么呢。
黑色旗袍的女子起身,内敛的黑色将她紧致的曲线凸显的更加完美,
“结束了的话,我就先走了。”
“欢若,今天谢谢你。”
“交易而已。”
她的声音依然凌冽坚定,提起放在一旁装着衣服的袋子向身后的行政楼走去。
别怜伊看着她的背影出声道:
“送你啦,衣服,反正也是定制的。”
“不可以折现吗?别想抵工钱哦。”
别怜伊一愣,脸上的苦涩与失落似乎被她的话一扫而空,有些无奈地笑道:
“不会少你的啦。”
旗袍女子不回头拜拜手,快步离开。
别怜伊看着离去的女孩有些失笑地摇摇头,低着头将手机解锁,弹出的赫然是飞讯的聊天界面,最后的消息记录停在上周末。
【有空会来的】
冰冷的文字给她的笑容降温,她按下按键,回到桌面,就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屏保。
...
喻池将余晓晚送到多功能厅所在的大楼,他们在楼口分别:
“晚上加油哦。”
余晓晚扬起笑容:
“来看哦,保证惊艳到你。”
“你每天都有惊艳到我哦。”
“不信,花言巧语,骗人。”
两人的话被楼道里传来的彼此恭维的交谈声打断,他们很默契的暂停了彼此如调情般的对话。
“走啦。”
“嗯,期待晚上。”
余晓晚转身进楼,和她交错着从楼中出来的,是桂中的书记和一种领导,书记旁是一个很英俊的、身着西装的挺拔男子。
喻池微微发愣,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也似乎从他的眉宇间能看出些什么人的影子。
他和这些领导擦肩而过,眼神没忍住看了一眼。
想起来了,原来是贴在墙上和报道里见过的大老板。
说起来...难怪。
喻池想到刚刚别怜伊那样的神情,恍然大悟。
明明样貌和身材那样成熟,举止那样得体,却还是期盼着父亲的小女孩呢,别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