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啊,你女儿怜伊还真优秀,跟你当初可不一样。”
台下,第一排的观众席里,坐在中间的书记与身旁不苟言笑的男子说,
“学习成绩也不错,学生工作也不错,还搞了个社团。”
“学校教得好,还需要再努力。”
书记呵呵笑起来,无奈摇摇头:
“你啊,别怪老师唠叨,也别对你家小孩要求那么高了。”
别荣不怒自威的脸上有些明显的愕然:
“没有吧?她开开心心就行了。”
书记笑起来,他的眼角有些皱纹,看起来还挺慈祥的:
“是吗?我看你刚刚看你女儿,也都没什么反应。”
“要是我啊,我儿子搞那些什么的,有这样表演的机会,我肯定给他全程录下来。”
“咱们学校不是有录像吗?”
书记笑了笑,倒是也不再多说。
但别荣倒是接着轻轻说了句:
“还是麻烦老师多照顾照顾小女。”
“自己的女儿自己照顾去。”
...
晚会差不多已经过半了,喻池先走出操场,从旁边人不是很多的小路往前走,然后在差不多要到演员席的位置进入操场。
“啊。”
“呃。”
“去哪呀~”
喻池眯起眼睛看着笑眼盈盈的凌樱瑶,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什么尴尬的样子,就好像几个小时前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去哪呢?”
“没呀,准备走了,走这边不是人少吗?”
她伸出手,
“要不要一起走呀?”
喻池看着她白净的手递到自己面前,一起走也不会牵手吧?
他摇摇头:
“我还有事,也还想在看看。”
凌樱瑶有些遗憾地摇摇头,把手收了回去:
“还以为以你的性格,根本就不会来看这个晚会呢。”
确实不会,如果没有余晓晚的话。
喻池盯着凌樱瑶,想从她的脸上看到别的情绪,她不解的回望,眨眨眼睛,轻轻扬起嘴角。
与别怜伊不同的是,她的微笑并不是那样标准礼貌的,而与别怜伊相同的是,她也知道怎样的笑容,是最能彰显自己气质与优势的。
她露出活力满满的、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杏眼微眯,稍显刻意地得意道:
“看呆了?”
“还以为以你的性格,会把整场晚会都看完呢。”
“哎呀~干嘛~这么懂我呢~”
她捧起脸颊,像是害羞一般捂住自己,腻声嗔道:
“这么了解我,想追我嘛?”
喻池眯起眼睛,凌樱瑶笑容和煦,眼角都洋溢着偶遇的喜悦。
只是还未愈合、伤口清晰可见的嘴角,仍然提醒着喻池,眼前面带温柔笑意的女孩,与下午那个歇斯底里状若疯狂的,是同一个人。
搞不懂的疯女人。
太过浮于表面的满溢爱意就像披着斑斓外皮的菌类一样,仅仅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危险。
或许即使如此,还是有人会前赴后继,但喻池不会。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你这样虚伪又装模作样呢?
他们心照不宣地把下午的事情揭过,但凌樱瑶那时的疯狂,与早已下定远离的决定,让喻池决定,
在面对起无论是玩笑也好真心也罢的告白,装聋作哑。
正如此时,喻池并没有跟凌樱瑶纠缠的意思,
“走了。”
“嗯,拜拜。”
她也并不留恋纠缠。
真是从容地像个海后。
喻池不再想她,转身向观众席走去,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走出没几步的时候。
如鹰隼般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背影,在他进入观众席时才消失。
“你不会真喜欢她?”
她转身喃喃,随即又露出嗤笑,
“怎么可能。”
喻池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左顾右看,却没有看到余晓晚。
他拍拍这辈子这群人中唯一有过交集的杨修然:
“晚晚呢?”
杨修然正看着台上的舞台剧入迷,突然被拍,整个人都颤了一下,看到是喻池,有些不确定的回复:
“去后台那边了?好像说是要负责人去。”
喻池皱起眉:
“她又是负责人了?”
“嗯,学生的。”
杨修然借着舞台的灯效看到他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满,宽慰笑道:
“放心吧,也没什么事呢,余晓晚都做的挺好的,而且负责人也是有表彰的。”
“嗯嗯,反正又是那种没人愿意当,她好心不想让老师难做自告奋勇了吧?”
喻池敷衍道,心中暗暗叹气。
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呢,傻晚晚。
“还真不是,这个好像是有奖金的,好像还有什么评奖。”
喻池愣住,杨修然拍拍他的肩膀:
“也不用那么担心啦,她也没有老好人到会被人欺负。”
喻池斜眼看他:
“你之前初中不也是这么想的?”
“那...”
“我可是一下就看出来了。”
杨修然尴尬地摸摸头,喻池哼声道:
“行了,走了。”
喻池感觉自己确实是个很小气狭隘的人,余晓晚这件事他能叨叨杨修然好久。
虽然知道不是他的问题。
可喻池还是唾弃他的喜欢,虽然他自己也狗屁不是。
现在,又要去哪找呢?
又要去后台?一个晚上跑来跑去。
“在哪呢...”
喻池走到后台,在过道里看着拥挤吵闹的人群,怎么看也没看到本该一眼能看到的高挑同桌。
“...你在找谁?”
字句吐音清脆又好听,字字断句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她也并没有桂城本地人那样的口音。
喻池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拥有动人如天籁的声线的主人是他上辈子难以弥补的遗憾。
而这遗憾又让他难以遏制的,充满怨念。
站在他身后疑惑询问他的,正是刚刚错身而过的,白天见过的在别怜伊身边的欢若。
他回头礼貌假笑:
“啊,你好。还记得我吗?白天的时候见过,我旁边那个女孩子你记得吗,有在后台看到她吗?”
微不可察的,在喻池露出笑容的瞬间,应欢若露出有些嫌恶的表情,仅是下一秒,她那张侵略性极强的清丽脸颊恢复了漠然,她一手夹着一打材料,另一只手指向一边:
“好像是去那边了。”
喻池看着她指向的方向,冲着英气女孩点头致意:
“谢谢。”
“不用,我也不确定。”
喻池转身,却听欢若突然道:
“除了白天,我是不是还在哪见过你。”
真是,不想接受你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人,特别是包括我的现实。
虽然知道你身不由己。
喻池背着她微微叹气,语气却颇为宁静:
“上周在坡下那家容易便利店,当时我是接的你的班。”
“噢,忘记了,不好意思。”
“你还是眼里只有你自己...不对,应该说是我没给你留下什么印象呢。”
喻池禁不住地出言讥讽,可说到后面还是收住了自己的讽刺,转为自嘲。
总是忘记很多事情已经重新开始了,明明回来了快三个月了。
“嗯 抱歉。”
耳边传来的是女孩没有一丝感情犹如棒读的声音。
喻池不在理会,大步向刚刚所指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