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还在兼职吗?”
喻池睁开眼睛睡眼惺忪,从课桌上支起身来,身旁的余晓晚托着腮,有点好奇地看着他。
“没有。”
“那还这么困呀?”
“春困夏倦秋乏冬眠,我要在睡梦中找一个美好的世界。”
“会梦到我吗?”
喻池眯着眼,余晓晚笑意温柔,明亮的眸子里有期待。
“那就是春梦咯?”
女孩俏脸微红,狠狠踢了下他的椅子,
“想什么呢?”
喻池挪开视线,看向窗外,斜斜的夕阳,偶尔飞过的大雁,没拆掉的,熏黑破旧却又高耸的烟囱,光秃秃的枝头。
是还在这个年纪的人一眼望不到的,无聊的每一天,却是喻池这个重来的人心里再清楚不过的,稍纵即逝的青春。
窗外景象荒芜,耳边却是同龄人的欢声笑语,他仔细向窗外投射注意力,听到了清脆的,羽毛球头与球网碰撞的声音。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嬉笑怒骂的声音。
太过荒凉的外景和活力洋溢的声音并不冲突,似乎每个学校的下午都是如此。
可他觉得自己疏离,像个局外人一样,只是淡淡地看着。
是因为刚刚睡醒吗?不,从来如此吧。
我与周边的人是割裂的,我没有能力好好享受着所谓的青春,或许跟我是否重生也没有关系。
即使是上辈子,似乎也没有什么自己还年轻的实感。
即使最终也才二十一。
喻池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在伤春悲秋了。
但也无所谓,或许也不需要去羡慕任何人,也有千千万万的人和他一样,食堂教室回家三点一线的生活,没有什么特长,坐在教室里或者坐在球场边,羡慕着那些挥洒汗水和朋友享受青春的人。
“...你不会真的在想什么坏东西吧?”
对,或许你才是我与这割裂的现实的缝补剂。
喻池侧过头,余晓晚有些欲言又止,看着他满满都是怀疑。
“有你在身边的每一天都像做梦,现在终于明白了庄周梦蝶的含义了。”
“没有你的梦就不是美梦了。”
喻池笑笑,看着余晓晚手指绕着发尾,有些忸怩的样子。
“再油嘴滑舌以后说的话都没有说服力了。”
余晓晚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我去开会。”
如果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自己会难过吗?
喻池看着少女婀娜的背影,心中怔怔想着。
他有些惊讶和遗憾的发现,好像不会。
为什么?
“喻池!”
喻池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刚刚出门的余晓晚站在门口呼喊自己,
“有人找。”
喻池站起身来,走向楼道,余晓晚见他已经听到,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总觉得她有些不高兴。
很快喻池就知道了原因。
“...别学姐,有什么事吗?”
别怜伊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仅是站姿都那样优雅大方,她礼貌微笑:
“上周五,谢谢你了。”
“指的什么?”
别怜伊并不被他有些讥讽的语调惊怒,笑容不变地说:
“走吧,也别堵在你们班门口。”
“...快打铃了。”
“周二下午最后一节课是高一的自由活动课哦。”
“那高二呢?”
“阿拉,关心起我来了呢~”
别怜伊掩嘴轻笑,
“没关系,我请假了,方便的话跟我走走呢。”
喻池沉默,脑海中闪过的是寂静夜里在辉煌楼道中的那通电话。
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不要怪我。
他望向别怜伊,她的笑容礼貌中有着一丝尴尬和纠结,喻池精准的把握到了,心下微微有些奇怪。
他率先迈步,示意别怜伊跟自己来。
别怜伊跟在他身后,很快就越过了他半个身位,轻声说:
“跟我走吧。”
“可以是可以,去哪里呢?学生会办公室还是古风社办?”
“古风社办,学生会就两个办公室,现在应该没有空着的。”
他们下了楼梯,一路都没说上什么话,喻池从侧面打量着别怜伊完美无瑕的侧脸,想看看能不能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内心的想法,却总是被她高耸的胸部吸引。
真是夸张又不违和...好奇怪。
穿过连廊,走到行政楼,喻池看着还未拆掉的红色横幅。
“欢迎校友回家!”
“说起来...”
别怜伊静静地扭头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说起来,那天早上,代表校友讲话的那个别荣,就是你爸爸吧?”
喻池若无其事的提起,他们走进行政楼,
“长得还挺帅的,看着不像40多岁的人了,但是看上去确实挺凶的,有大老板的感觉。”
“嗯,谢谢你的夸奖。”
倒是也不是在夸就是了。
“后来晚上有去看你表演吗?”
他余光看着别怜伊的脸,她的表情并无动摇,似乎在真的扯到这些事的时候,反而会提醒自己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没有呢,他也比较忙。”
“所以你那天不开心喝酒?”
别怜伊拿出钥匙,插进门中拧了一下。
门没有锁,还要用钥匙吗?
喻池内心嘲笑起别怜伊。
你的笑容就像包裹的瓷器的报纸一样,若是真的要保护自己,要么再裹上一层防护,要么就向内进行填充。
若是要伪装的那样坚强,就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把脆弱暴露在我面前了。
还是,你和你那个莫名其妙没张嘴有沟通障碍的爹一样,也别有企图呢?
即使如此...
他看着她纤细得仿佛一握就断的腰肢,和无可挑剔的姣好曲线,却只觉得她像个精致提线木偶一样可怜。
别怜伊,没有内在驱动的你,怎能不让人怜伊呢?
拧开门,穿着校服的英气女孩就坐在座位上,她面色认真地看着书,时不时勾勾画画。
喻池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轻声对别怜伊说:
“如果应同学要写作业,就不必在这边聊吧?”
像是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应欢若抬眸看向他们,很迅速地将作业收起来。
别怜伊将这些尽收眼底,扭头看他:
“没事。”
喻池叹口气,有些抱歉地看向应欢若,后者微微皱眉,给冷淡的脸颊更添了一分疏离的气质,似乎是不解喻池的歉意从何而来。
他看着欢若的黑眼圈,内心莫名抽痛。
如果可以,倒真的不想浪费你的一分一秒。
别怜伊走到欢若旁边,将她身旁的椅子搬到喻池身前,示意他坐下。
一间有些杂乱的社团办公室也只有两个椅子。
喻池施施然坐下,也不客气,直接问:
“可以说说什么事了吗?还钱不用来这边吧。”
“还钱?”
别怜伊有些愕然,一旁刚想给别怜伊让座地欢若也十分惊奇的盯着前者,她的目光在喻池和古风学姐间流转,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喻池:
“天呐,你比别学姐还有钱吗?”
“...”
喻池凝视着别怜伊,却发现她的脸上只有浓浓的疑惑。
...算了。
“说说吧,什么事。”
“我希望你能加入古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