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池搭在她腰间的手并没有挪开,他们之间的姿势也没有什么变化。
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仿佛感觉掌心柔软的触感变得僵硬,只在这一瞬间,他们好像突然变得很远。
“...你...喜欢上别人了?”
女孩的声音平静,只是细细的听好像能听出她嗓音中的颤抖。
余晓晚没有惊讶地、回过头来看他,喻池当然也更不敢去看她刚刚还洋溢着幸福的脸颊。
“是假的啦...就一会儿。”
余晓晚话音刚落,他就慌忙地补上了他的解释,
“就像是那种...”
像那种荒唐的,老套的,假扮男友的,小说里和动画片里经常出现的,甚至电视剧里也会有的剧情。
他忽然意识到,好像,不知道怎么和余晓晚解释。
余晓晚看电视剧吗?余晓晚看动画片吗?她喜欢看小说吗?看什么呢?言情?
她看过他提过的每一部小说,可她自己又喜欢什么呢?
喻池不知道。
他悚然惊觉,他不知道。
喻池喜欢她高挑美好的身段和白净漂亮的脸颊,喜欢她的认真,喜欢她的善良,喜欢她对自己的喜欢....
好像仅此而已了。
他放在余晓晚腰间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好像自己的亏欠,
在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前,早就存在了。
余晓晚静静地听着,她没有质问,也没有惊诧地扭过头来、愤怒地盯着喻池,她还在等他的解释。
像是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像是什么?
说出来好像就像是反问了呢。
反问的问句,会让人不舒服吧?
能说“我不知道”就别说“我怎么知道”。
像是什么...呢?
好像也不对。
喻池说不出来,也有他的思考吧?是我不知道的东西吗?若是被问住了,也会不高兴吧?
她沉默,心里堵堵的,她有万般言语想说,可内心的迁就却让她止住了嘴。
余晓晚内心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是很多情绪杂糅在一起的。
她那双灵动的明眸此刻,在喻池看不见的角度里,已经因为委屈而升腾起了水雾。
“就像...一个交易一样。”
“交易?”
她还是没有忍住,疑惑地,轻轻问道。
她的语气足够平稳,可还是听到了她声音中的动摇颤抖。
“对,别学姐需要一个挡箭牌,我大概在学校假装她的男朋友...不用多久。”
“不用多久吗。”
她克制着自己强烈想要质问的念头。
"可能寒假结束吧,下学期来收个尾就行了。"
余晓晚不说话了。
喻池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
过了好久,久到空气都快要因窒息的氛围凝固,她缓缓出声问道:
“为什么?你喜欢...别学姐吗?”
为什么?只是交易而已啊?付出一些...再得到一些,和感情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啊。
喻池愣住,他下意识地就想像上面那样反驳过去。
“我不喜欢她。”
“那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会难过,还要答应她呢?”
“我...”
喻池张了张嘴,他揽着余晓晚的手能感受到她的身子在克制不住地抽动。
他看不见她的脸颊,不知不觉间,余晓晚没有再靠着他了,她坐直了身子,虽然没有甩开他尚且按在她腰间的手,可他们刚刚亲密无间的姿势早已不再。
他吞下所有的话语,沉默下来。
他当然可以反驳,他也可以解释。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又何必去讲什么逻辑和道理呢?
不需要去看见余晓晚的表情,她的难过弥漫在空气中。
不需要再多做任何的考虑,喻池很快就作出了决定:
“我会拒绝她。”
“...嗯,”
余晓晚的声音有着她压抑不住的鼻音,她吸了下鼻子,
“没关系,我只是好奇问问。”
喻池轻轻搂住她,少女姣好曼妙的身躯不比刚刚如水般诱惑,此刻像是结了冰般僵硬。
“我后面跟她说吧,毕竟,其实也不是非我不可呢。”
他的脑海中划过别怜伊的脸,在心中默默说声抱歉。
我帮不了你,更救不了你。
虽说本来也不愿意趟这摊浑水。
这样一来...那个老登的请求想必也不行了吧?
崭新的手机在床边亮起屏幕,上面不知是谁传来的消息。
“我只是,好奇问问。”
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短短几秒,余晓晚故作平静地说,只是她声音的嘶哑依然能听出她刚刚的不平静,
“你就,答应她吧,答应别学姐。”
喻池搂的更紧些。
余晓晚就这样木然地被他抱着,她自顾自地,故作开朗地说:
“是我太激动了些。”
“说起来,是呢。”
她好像在笑。
“我也不是你的女朋友,就像你最开始问的那样。”
“你问我的时候,想必也是在最后向我确认吧?”
“我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
喻池艰难地张嘴,他的解释在她愈发平静地语气下显得那样苍白,
“只是交易,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
“可我喜欢你。”
余晓晚娓娓道来,
“所以,你可怜我,你只是可怜我...你也被困在‘责任’里了?明明自己已经很意动了,想必别学姐能给你很大的帮助吧?又或者,当别学姐的假男友很新奇很好玩?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或许我也应该高兴,高兴你,最起码,在答应...或者在考虑答应的时候想起了我,想起了,明明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的关系。”
“即使你在考虑到我的时候仍然在想着要答应她。”
“即使...你明明知道我不太想...不太想你去...”
“我应该知足吧。”
余晓晚终于转过身来,那双迷人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水雾,她看着喻池,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他能感受到那颗柔软身躯下跳动的心脏,
“可是,我这里好疼,抽疼抽疼的,我好难过,好像心上压着什么东西一样,我喘不过气来...”
喻池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余晓晚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她没有回抱,只是好像有些困扰地笑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说些什么呢...”
“晚晚...”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我没有责怪你还是质问你或者阴阳怪气你的意思,我就是单纯地感叹,”
“感叹,讲道理,我应该,欣慰,应该,开心,应该,感受到你对我的尊重。”
“明明不需要这种尊重,我们的关系,我们的关系是不需要的....”
“...我们这样的关系,是不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