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别荣也不看好。
喻池看着他敲击方向盘的节奏越来越快,就知道他内心开始有些急躁:
“主要还是,跳舞的问题吧。”
不是啊。
“对。”
对你个头...
“这样吧。”
别荣终于松口,
“你知道的,下个月,市里有比赛,你去参加。”
“你既然有去实习,你就应该知道,我们的企业文化是做方向对的努力,不做自我感动的徒劳功。”
“你能拿到前三,我就答应你。”
“毕竟,你出国的关系,人脉,材料,我都准备好了。”
喻池叹气,正要开口,就听别怜伊声音哽咽着说好。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去拒绝了么?
喻池觉得不对,他正要说话,就听到别荣说:
“我会去看。”
“...好。”
之前百团好好准备的不去看,这个情况反而要去看吗?
去看自己女儿落选丢脸吗?
那还挺不是人的,
车子缓慢停下,在喻池恍惚乱想间已经到了别怜伊家楼下。
“那你好好准备。”
别怜伊没应声,拉开车门,转头对喻池说:
“很晚了,路上小心。”
“到了给我发消息。”
喻池愣了一下,看着别怜伊如一潭死水一样的脸色,点头说好。
别怜伊紧了一下大衣,提起手提袋,关上车门。
喻池看着别荣看着挡风玻璃里逐渐消失的身影,他的侧脸上竟然终于有了些中年人的疲态。
他重新点火启动。
他没说话,喻池其实也不想去跟这个老登交流。
但是之前他们的交易...喻池觉得有必要去问问这个莫名其妙的父亲是怎么想的。
别怜伊的心思他摸得七七八八,但老登终归是老登,他们两人看事情的角度和想法终究是存在着很大的差异。
喻池不觉得别荣坚持要让别怜伊出国是真的看不到别怜伊的努力...但或许,他确实没有很顾及到自己女儿的心情。
或许是那种很经典的,我为了你好,但是不考虑你需不需要我为你好。
父爱或许是如山厚重,沉默无言的,但是如果是现在这个情况,喻池更希望别荣能自己说出来他的想法。
喻池看向窗外,此时外面漆黑一片,大路上的车甚至也只有他们这一辆。
凌晨三点多。
喻池突然觉得很疲惫。
他有些不想管这些事情,虽然他和别荣的交易早就成交,而他们父女之间的嫌隙也明眼可见的扩大。
如果不管的话,大概率,后面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时机和办法去解决了。
现在应该是迫在眉睫了,再不去做点什么,弦或许真的要绷断了。
上辈子的话,别学姐可能连拒绝都没拒绝,就出国了吧。
喻池没有什么古风社的记忆,所以...上辈子...应该在别荣没有去看她的百团表演,她就已经彻底失望了。
喻池闭上眼睛,他不想说,他想等别荣开口。
说实话,这软饭并不是非吃不可,就算最后他没有完成和别荣的约定,他也没什么损失。
这对拧巴父女让他真的很累。
他想,别荣应该会开口。
将家事咨询或交付给外人处理,是件非常微妙的事情。
但是别荣之前已经做过了一次,那么第二次,就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喻池并不是不能开口,只是他觉得,如果别荣自己都没有这么在乎,还要端着他那个架子的话。
他会为别怜伊拥有这样一个父亲感觉可悲,他同样也没有理由再去帮别荣完成他的目的。
喻池本身就已经十分不喜欢这个连家事都处理不好的成功人士了。
至于别学姐...喻池不觉得自己需要对别怜伊负有什么责任。
如果她真的一蹶不振,那就劝她彻底放纵。
就像苏幼雪劝自己的一样。
或许,对自己各方面都束缚有着高要求的别怜伊...倒确确实实是古风社的社长,古风美人,不止是气质,可能还在于她作茧自缚的行为。
她就像是古时候的大家闺秀,严苛的自我要求是她不得不遵从的三从四德。
喻池觉得很累,内心倒是对前世的凌樱瑶有了一些些理解。
和拧巴的人相处,确实十分痛苦。
他瘫在后座的真皮座椅上缩成一团,舒适的触感在细节处彰显着这座驾的昂贵。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为难怜伊。”
终于,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别荣的声音从前座响起,
“其实...”
“你的其实,为什么刚才不和你女儿讲?”
喻池开口打断,说出口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或许戾气太重了。
于是他坐起来,应该是刚刚太过舒服,他太困了,才会这样说。
太过意气用事的反问是不会得到什么结果的,于是他直接陈述: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出国?明明她自己不想。”
别荣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减速。
喻池选择性的跳过“为难”,这是没有必要问出来的事,他就是在为难。
别荣将车停在路边,点起一根烟,又开启窗户。
吸了一口,他又重新点火启动。
“...没人告诉你有客人在的时候最好问下对方介不介意你吸烟吗?”
喻池将自己的车窗摇下来,难免讥讽,
“这就是暴发户的素质吗?”
“你说的对。”
喻池听到别荣淡淡承认,反而一愣,
“什么说的对?”
“暴发户,”
别荣将手靠在窗上,抖了抖烟灰,
“我在桂城崛起的速度太快,上流的圈子不承认我,却又不得不接纳我。”
“终归利益最大。”
“但他们对我不齿,耳濡目染下,应该是在怜伊小的时候?或者几年前?”
他有些不确定,
“那些怜伊同辈的或许对她说了什么。”
“她好像格外在意,所谓别家的颜面,所谓什么暴发户,所谓什么教养的。”
难怪...别学姐在李逸杰那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说出什么“忠言逆耳”“什么暴发户的家教”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
不过...那个时候,别学姐也没有发火...反而是讽刺自己的时候一而再而三的直接怼回去,是因为觉得把自己带过去,她自己可以受委屈但自己不行吗?
喻池想了想,觉得还挺对。
不过别学姐也不像是晓晚那样真的很在乎什么责任的人...要是是的话,前世古风社就不会创办几个月就废社。
别荣可不知道喻池的思路飘到哪去,而是继续说:
“别家,只有我和她,哪有什么颜面不颜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