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颇感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很努力。”
“又是成绩很好,从小到大又很懂事,即使我不照顾她,也能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我很欣慰。”
喻池静静地听着,他大概知道别荣让别怜伊出国的用意。
别荣此时更像是在倾诉。
喻池只觉得既然如此,就好人做到底,就当一回情绪的垃圾桶...往好了想,就当吃瓜了。
“就更能投身到工作里,把企业做的更大。”
“或许容易这几年飞速发展,也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中,”
别荣说到这里,像是感叹一样,
“怜伊...说起来,有这么一个女儿,我真的很骄傲,所以,我拼死拼活,也要把最好的都给她。”
“她想要的,现在,我可以拍着胸脯说,大部分,都能得到。”
那她不想出国能办得到吗?
喻池忍住了,他不想让他们俩之间的交流变得更长。
他厌恶极不负责任的人。
“只是现在看来,可能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着后悔:
“她本来出生就失去了母亲,我可能应该给她更多的关心...”
“但是正好她出生那几年,我的集团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我确实没有精力和办法去...照顾她照顾的很好。”
喻池终于没忍住出声:“生死攸关的时刻,可以是几年吗?”
别荣回过头看他,露出追忆的神色,脸上却带着骄傲:
“你不会懂,几年里把一个几乎要破产清算同时我自己也背负巨大债务的公司挽回起来,是个什么样的壮举。”
“不妨碍你是个糟糕的父亲。”
“...”
别荣苦笑,
“等能喘口气的时候,我又敏锐的发现了风口,便又是几年,终于把容易集团建造成现在的商业帝国。”
“你在商业上的天纵奇才更显得你在家庭事务上的可笑。”
“...”
“你不出言反驳,以为我嘲讽你几句,就能让自己愧疚的心好受一点吗?”
喻池语气尖锐。
“等我意识到、也有时间和怜伊好好相处的时候,”
别荣装作没有听到喻池的声音,但他还是及时停止了在自己成就上的鼓吹行为,
“怜伊已经长大了,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
“我只能尽可能地满足她想要的一切,尽可能地去抽出时间陪伴她。”
“尽可能抽出时间,是指能有空和你的小情人去约会,也没空和你的女儿谈心是吗?”
“...我也尝试过,”
别荣终于出声反驳,或许是喻池对他的讽刺越来越过分,让他终于没忍住:
“但是,我跟她相处,只会让怜伊不自在。”
“你知道吗,她与我相处时的表情,就跟我约谈我公司里员工时他们的表情一样。”
“怪不得你病急乱投医投到个十六岁的小鬼身上。”
“正常十六岁的小鬼,不会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你是?”
别荣懒得搭理他:
“多试了几次...觉得效果没那么好。”
“或许她内心也怨我...也可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吧。”
“所以我觉得,或许保持距离,对我们的关系,会更好一点。”
“你这是逃避。”
“...可能是吧。”
喻池看了眼他硬朗威严的侧脸,出言讥讽:“可能是你长得太凶了,你女儿都怕你。”
别荣偏过头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倒是也没资格说我。”
“你女儿跟我关系还不错哦。”
喻池说到这,突然想到,
“对了,你看到我跟别学姐一起来,是不是很惊讶又很生气?”
别荣将烟掐灭,回头瞪了他一眼:
“呵,如果不是先前有过约定,知道大概率是你为了了解情况做出的选择。”
“我高低得给你摆摆脸色。”
实际上也摆了...喻池转了转眼珠,内心有些好玩的想法。
“不过怜伊也不可能看上你....”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这就是你宝贝女儿主动的。”
“主动让我当她男朋友。”
虽然是假的。
车室内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分。
喻池可不怕别荣。
“...那我可真是后悔没有好好给你摆摆脸色。”
“不说说那些经典的吗?啊,你个穷小子配不上我女儿~”
别荣终于有些讽刺地对喻池说:
“你一个男的电视剧看多了吧?”
“不过你确实配不上,我也不觉得怜伊会看上你,不如说,她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男性朋友...”
“说起来,”
别荣饶有兴趣地问,
“一直都没问,你是怎么引起我女儿的注意的,还能让她找你当假男友。”
这不一下就看出来了,别学姐,还想用这个让你父亲多关心你...
喻池其实觉得别学姐还蛮好懂。
做出成就当个乖女儿老爹不管...那就当个叛逆的坏女儿...
可惜乖太久了,装坏一次爹都不信了。
这么想是该后悔,喻池回忆起宴会中别学姐懊丧失落的面庞,不由得有些唏嘘。
谁说是假的...喻池本来想这么说,但想了想。
没必要为了讥讽老登就真的将自己卖进去了。
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把一个人逼转学了所以引起了别学姐的注意吧?
到时候老登又要来一句“幼稚的报复”。
喻池选择转移话题:
“听你无聊的家庭剧也够了。”
他感觉到车慢慢停下,绕来绕去,已经到了他家。
“为什么要让她出国,她明明不想。”
“她太累了,”
别荣也言简意赅,他想起的是自己女儿淡妆下难掩的疲惫,
“在国内,她顾虑的东西太多,我不知道怎么劝,让她出国是很好的,躲开国内社交圈的方法。”
“她不必也没必要让自己那么累。”
“你看看她都有黑眼圈了。”
“...逃避。”
“你对逃避似乎很敏感,但这可不是逃避,”
别荣很精准的捕捉到喻池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
“但你要清楚,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去做她想做的事。她不需要承担什么所谓企业的学习或者是别人的非议。”
“甚至如果她想,她一辈子也不用承受。”
“这也是我一直这么努力的理由。”
“如果她是自愿的呢?”
“那她的自愿让她开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