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整个宫宴几乎亮如白昼，奢华程度让人咋舌。
耽误了一小会儿，几乎是前脚闻人泠媃带着阿斯摩刚一入座后脚女帝和凤后就来了。
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宫装的男子，阿斯摩行礼时瞧瞧一瞥便顿住了视线。
不为别的，那男子长着一张明显异域风情的脸，那五官轮廓深邃，一眼看过去就让人想到了乌维黎王。
高台上坐在女帝一侧的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探究地朝他看了过来。
一侧的袖子被人及其微弱地扯了扯：“那是皇贵君。”
他看过去，闻人泠媃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来她会偷偷和他讲话。
不过皇贵君，他倒也听说过，是北境的王子，乌维黎王的弟弟，他在场也没什么不妥。
行完礼女帝便让众臣坐下，凤后和皇贵君坐在女帝一左一右。
这宴会说是相亲宴，可众大臣所带来的公子们大都愁眉不展，明显是及其不愿意的。
阿斯摩看了看坐在女帝下首第一位的乌维黎王，一双深邃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手上端着酒杯朝他遥遥示意。
依旧带着往日的随性，倒完全没有选夫的郑重感。
阿斯摩淡淡收回目光，不去回应她。
面前突然被人端过来一个白玉碟子，上面摆放着一串带着晶莹光泽的紫色水果，看起来格外眼熟。
“阿棋，这是北境运来的蒲桃，酸甜可口，你应该会喜欢吃。”
闻人泠媃在一旁介绍着，手上拿了一颗葡萄剥着，紫色果皮下渗出的汁水将她的指尖染的带了一层亮色。
“给。”她将葡萄递到阿斯摩跟前，神情里带着莫名的专注，让他的心控制不住地一跳。
果肉入口，不像他以前吃的那么甜，或许是没怎么经过改良，吃着要更酸一些。
闻人泠媃见他吃了，垂着眸继续剥着那一盘葡萄。
席间有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这边，江侍郎面色不是很好看，手里的酒杯被大力攥紧，脸色青白。
心中不忿，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宴会热闹，一时倒是没多少人注意她的失态。
替她倒酒的侍女就默默站在一旁，眼里偶尔闪过一抹莫名的光。
“此次宫宴是为给乌维黎王选亲，既然如此也不必耽搁太久，让诸位公子们来吧。”
女帝一声落下，宫宴原本的热闹瞬间散了下去。
阿斯摩一看，在各位大臣身旁的公子们面上皆是一片灰败，眼里更是带着明晃晃的绝望。
他心里不免疑惑，不过是和亲嫁人怎么这副模样？
一旁推过来琉璃杯子，里面是闻人泠媃剥好的葡萄。
“去北境结亲，终其一生都很难再回到惊鸾，不愿意也是正常。”
闻人泠媃在一旁淡淡解释，声音里带着些不甚清晰的怅然。
“原来如此。”他接过琉璃杯若有所思点点头。
各世家公子都不愿太过于出彩出头被看上，可无奈有女帝和风后在，也不敢太随意，否则就是欺君。
乌维黎王散漫随意地靠着静静地看着，手里捏着酒杯，眼底洒了一层光。
世家公子都是从小培养，琴棋书画君子六艺都个个拔尖，即使可以压制也算是中规中矩。
“乌维黎王，可有钟意的公子？”
闻人华锦在上首笑容淡淡，即使柔和了周身的气势可仍忽略不了那压迫感。
被询问的当事人则是一笑，转了转手里早就见底的酒杯：“陛下，这许亲当情投意合方为佳话，在惊鸾这几天本王也深有感触，望陛下恩准找一位情投意合的心爱之人，也算成就一番美事。”
她淡淡地笑着，原本就恣意的脸上居然多了些柔软，
整个宫宴一片寂静，众人都知道，这算是变相拒绝了女帝，什么真爱，怕只是推脱成婚的借口。
没人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闻人华锦依旧笑着，但却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胆寒。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然后闻人华锦脸上的笑加深了些。
“乌维黎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自古就讲究情投意合，心意互通自然比浮于表面的有礼让人愉悦。”
她饮了一口酒，红唇在刺激下愈发红润。
“那朕就等着你的喜讯了。”
话落至此，众大臣也知道陛下不会再多说什么，都松了一口气。
公子们紧张了一个晚上在此时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宫宴也真正地热闹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乌维黎王刚刚在在女帝面前所说的‘情投意合’的言论过于独特，倒是有不少公子对她有所改观，眼神止不住地往她身上看去。
闻人泠媃倒是罕见地沉默，她就只坐在位置上喝喝茶，两人偶尔低头小声说着什么，旁人看了只暗叹一句情谊深厚。
宫宴上的糕点佳肴味道的确不错，人的胃也就那么大点，阿斯摩放下了筷子就静静地看着舞姬在场中晃动着水袖。
闻人泠媃端了一盘葡萄放在阿斯摩面前，见她性兴致不高开口道：“想走了吗？”
阿斯摩回过头，眼里带着些亮：“可以走吗？”
扫了一眼坐在上位单手支着下巴的女帝，她脸上多了些为难：“怕是不太行，陛下没走我们也不能提前离开。”
“好吧。”脸上的笑多了几分勉强，他周身都带着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闻人泠媃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提要离开的事情了。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失落。
宫宴上的解闷乐趣也就只有乐坊的舞和曲子，早知道来的时候就带些小玩意了。
她在心里思考着让人回府拿些话本子来解闷的可能性，一身宫装的侍从自高台上走到闻人泠媃身旁。
“五皇女殿下，陛下请您上去一下。”
思绪猛地被人打断，她抬眼看过去，只见高台上的女帝一双眸子沉沉地看着她，指尖晃动着一尊黄金酒杯。
她收回目光起身，低声开口：“你对皇宫不熟悉，别乱跑，若宫宴结束后还没有回来，你就先让随侍带你去我年少时住的宫殿里休息，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阿斯摩点点头：“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