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虽然不是很大，但还是有很多人注意到了在女帝身旁的五皇女。
一时间打量过来的目光多了些，隐晦的直白的，好奇的窥探的，他全当没注意，继续吃着闻人泠媃走之前留下的一盘葡萄。
那些目光在他身上巡视了一番后也就收了回去。
大皇女饮着酒，面上的笑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即使在醉酒的情况下也只是眼里多了几分朦胧，不过这样更让一些大臣觉得有未来储君的影子。
心里虽然满意可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女帝堪堪不惑之年，身体康健，她们敢表现出有异心女帝第一个下手的就是她们。
想到这里，众人脸上的笑又加深了些，纷纷和身旁的同僚簇拥着喝酒。
三皇女坐的位置正巧在烛火边缘，黑暗中他呼吸都紧了紧，手指被攥的发白，眼神克制不住一瞬间露出阴鸷的神色来。
又看了一眼高台上女帝身旁的闻人泠媃，女帝侧身交谈时脸色异常的柔和，是她从未见过的，她的脸色克制不住地扭曲。
长女受人敬重，又是嫡长，女帝本来就多加器重，幺女年纪小性子又风流，女帝更是十分疼爱，只有她，夹在两人中间什么也没有，最后只得了一个中庸的评价。
可是凭什么？
明明她也是嫡系，却如何也比不上姊妹，女帝为数不多的宠爱和器重都给了两人，留给自己的只剩下冷眼和让她稳重的劝告。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就是必须要隐藏的那一个。
凉酒入喉，那火烧一般的刺激顺着喉咙蔓延到心口处，眼眶也被刺激的泛起了红，眸中带着执拗和浅淡的绝望。
像黑夜里亮着的最后一根蜡烛，微弱的烛火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坠入深渊。
“殿下，您不能在喝了。”侍奉倒酒的随从轻声开口，她手里的酒壶已经空了，三皇女面前的桌案上已经倒了五个空掉的酒壶。
“滚！”她呵斥着，没有抬起来看一眼，手里只握着那酒杯，身子歪着靠在一侧椅背上。
“殿下……”她还想说什么又被一声呵斥打断。
“我让你滚你听不见？！”这一声远比上一句的声音要大上许多，甚至连女帝身边的凤君也投来了视线。
凤君皱了皱眉没说话。
女帝侧过头，也将目光投向了那处，手中的酒杯落下发出一声不大的轻响。
霎时间原本热闹的宫宴肉眼可见地安静下来，大臣们噤住声打量着。
“老三。”
女帝淡淡开口，美眸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三皇女仓惶抬起眼触及那目光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臣，知错。”三个字轻飘飘的，她整个人像是被打了一拳，沉溺昏沉的酒劲瞬间清醒大半。
周围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她听不清，不知道她们在谈论自己或是在说些其它笑料，她只感觉喉咙处火烧一样的刺激直直蔓延到了心底灼烧刺痛。
总是这样，到底有多么不在意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情况下下她的面子。
另外两人从来都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明明都是女儿不是吗？！
闻人华锦丝毫没注意她这个三女儿的不对，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就是了，她向来不会在这种东西上多耗费心神。
三皇女垂着眼眸，脸上不悲不喜，可心头紧绷着的弦早已经崩坏，翻涌着的疯狂和绝望将她彻底吞噬，眼眸中一片黑沉死寂。
侍奉倒酒的随从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和大皇女身后的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移开视线。
宫宴散后，大臣们都心思各异地上了马车，闻人泠媃果然和她说的那样没有回来。
随侍引着阿斯摩去了皇宫的宫殿，那宫殿是凤君未央宫西侧流光殿。
流光殿留了几个侍从看守着，每几日便打扫一遍，宫殿里的器物也是经常清洗，直接可以住人。
听风叫下人烧了热水抬上来，阿斯摩不喜欢洗澡的时候有旁人在，听风也只守在门口。
浴桶上热气蒸腾，整个宫殿半空没一会儿就萦绕着一层朦胧雾气，烛火不亮，照亮在宫殿里更多了几分旖旎。
乌维黎王翻窗子进来的时候正好被热气扑了一脸，抬头就对上了某人在泡澡。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尴尬在两人间蔓延，她们谁都没有开口。
阿斯摩将身子默默沉在水下，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她。
最后还是乌维黎王先移开了视线，她上下打量了周围的环境，才开口：“真巧，你又在泡澡啊。”
上一次她翻墙来的时候那人也在泡澡，她想了想，还真是挺巧的。
阿斯摩倒是不这么觉得，他脸黑了一下，才开口：“你不准备退避一下？”
乌维黎王转过身，上前趴在了浴桶边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又不是没看过，避什么？不用害羞。”
那一双眼睛带着调笑，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是调戏吧？
是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和他讲话。
“你就不怕五皇女等会回来看到？”
“怕什么？”乌维黎依旧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打不了她回来我躲床底下或者衣柜里，多简单的事。”
阿斯摩听她这么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躲床底和钻衣柜，这是一个女孩子……不……一个正常人能想到的吗？
乌维黎依旧是带着笑看着他，莫名有种流氓的赶脚。
她的人其实早在门口盯梢了，等闻人泠媃一回来就会提醒她，所以她才这么有恃无恐。
可阿斯摩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调戏他不说还大言不惭说要钻他床底。
“你还是回去吧，你不怕可我怕。”他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沉在水里，可脸上没什么害怕的神情，像是在说一个冷笑话。
乌维黎倒是不怎么在意，她挑了挑眉：“怎么？怕什么，行宫里都敢花前月下，在皇宫就不敢了？”
阿斯摩：……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人也太大胆了些，偷情都感觉被她说的理直气壮的，瞧她的样子还有些骄傲，也不知道在骄傲些什么。
和旁人侧君偷情很光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