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并不重要,只要周礼的一条命好好的,皇帝回来之后,自然大王子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大王子说完去看周礼,见她满眼懵懂,并无心生愤懑,对此十分的满意。
“左右这两天宫里也没什么事儿,你就留在本宫这里休养吧。”
周礼听了,一副心里挂念着事儿的样子,有些小心地说:“大王子,奴,奴才托人替奴才去宫外的钱庄存钱,可奴才还没有来得及将钱给她。”
她正说着,宋怀清黑着一张脸从外头进来。
一跟周礼对视,宋怀清立马就火了。
“大皇兄,你还真把她给弄过来了!”
大王子余光迅速地看了一眼周礼,然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直接朝着宋怀清走了过去,避着人在她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宋怀清吃痛,刚要发火,就被大王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鞭子是能乱使的吗!”大王子厉声训斥,“上次打坏本宫的玉菩萨也就算了,如今你竟然伤了人!”
宋怀清嗤了一声。
“你给本宫站好!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
宋怀清面子上挂不住,但还是乖乖地站好了,只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服气。
“大皇兄,你为了一个奴才,至于吗!”
“谁家不是父母养的,”大王子一个指头戳在了她的脑门子上,“就你生来是金玉,别人都是瓦砾是吧!”
“本来就是!她一条贱命哪值得……”
宋怀清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王子瞪的哑了声,她只好悻悻地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一脸不耐烦地道:“这事儿算我……反正她没事儿,我先走了!”
“你走什么走!”大王子不肯让人得到自己这个傻妹妹的一点的把柄,“你就在我这里住上两天,等皇上回来,你请了罪再说!”
周礼就这么躺在那里,抠自己的手指甲。
还真有点儿长了。
宋怀清一看过去,她立马将手给收了回去。
宋怀清敛眸,又眯了眼,“大皇兄,你是说让我住在你这儿?”
大王子知道她心里又存了坏水儿,便又扯了她一把,一番眼神提醒后,得到的却是宋怀清的不屑一顾。
大王子无奈,只能拉她进里间儿。
周礼看着,面无波澜,她问闵敬植:“太医,我现在能回去吗?”
闵敬植眼珠子朝着里间滑了一下,小声道:“这得看大王子的意思了。”
周礼倒不意外。
大王子出来后,将周礼安排去了偏殿,吩咐了几个宫男照顾她,又特别安排了跟随自己多年,在这宫里谁都得尊称一声“常管事”的贴身掌事宫男安排她这两天的饮食起居。
周礼“诚惶诚恐”,“感恩戴德”。
大王子对此十分的满意。
而这对周礼来说,不过是又换了一个地方住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公主住的是长春宫,与协宸殿倒是不远,从这偏殿的窗户看过去就能看到协宸殿的红墙,以及屋脊上的吻兽。
宋倾辰鞭子实在是厉害。
九节龙骨麒麟鞭,训的是世上最烈的赤焰马。
宋怀清那一鞭子打的实在是狠,几乎是冲着要她命去的,周礼疼的不单是皮肉,那种疼直接渗到了下颚骨里头。
常管事以为她会委屈,又或者是会惶恐,可是都没有,她住在这里就像是住在了一个客栈一般。
“周执笔,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跟我说。”
周礼不能转自己的脖子,看向他的时候连身体也跟着转了过去,“麻烦您了。”
常管事看着她,对她多了一些的欣赏,毕竟在她的这种年纪,很少能做到像她这般宠辱不惊的。
如果不局限于外表的话,她觉得周礼更像是一个经历了诸多是非,被岁月洗涤多年的一个女人。
她的一双眼睛,若是认真看的话,是有一种沉淀下去的感觉的。
“您就先休息吧,盈儿会在外面守着,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叫她就行,她若是做不了主的话也自有我替你安排。”
周礼点头,表示她已经知道了。
在那常管事走后,周礼就挪着自己的身体,有些艰难地坐到了桌子旁,摸了摸自己上了药的下额,还有被纱布缠着的脖子。
这时,一个略带嘲讽声音却从外面传来。
“就你这点皮外伤,至于搞得这么夸张吗!”
周礼心里暗自咬牙咂舌,心想’皮外伤,这皮外伤你怎么不试试’。
宋怀清自家地方一般走了进来,一双眼刀子似得在她的伤口处打量,凑近之后仔细瞧了瞧,甚至还想伸手去碰。
周礼下意识地后退,“公主殿下。”
宋怀清哼了一声,道:“伤了脸跟脖子,又不是瘸了腿,怎么规矩都忘了吗?”
周礼后退一步,照着她的意思,给她行了跪拜之礼,头却是始终低不下去了。
宋怀清垂眼睨她。
那个对她言语放肆的人,和现在恭顺地跪在她的面前,即便是不低头也显得毫无攻击性的人,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骨头肯定是反着长的,天生反骨啊!
宋怀清十分的恼火。
“敢对本公主公主言语不敬,你这条命本该是没有了,”宋怀清坐下,拿了一个杯子捻着,“你的这条命,本公主公主算是记上了。”
她说着,手里的杯子直接脱了手,顿时摔的粉身碎骨。
周礼跪在那里,却有一些无动于衷,“那公主殿下,您要喝茶吗?”
周礼起身,给她倒了茶,希望她喝完赶紧滚。
可谁知宋怀清却支着头,态度一变,说了一句:“怕你自己待着烦闷,本公主公主过来是想陪你消遣消遣,怎么你好像不怎么开心啊?”
周礼敷衍道:“那公主是想陪奴才怎么消遣?”
宋怀清看着她,然后一个拍手,外头就有两个宫男进来,拿着棋盘和棋子,放下后宋怀清就让她们退了下去。
周礼哪懂什么围棋。
宋怀清也看出来了,却还是打开棋盒,捻着白玉棋子,“怎么,是不是不会?”
周礼端坐好,“公主,五子棋行吗?”